聽林楠這麽一說孫書記笑了:“小李是顧慮太多了,現在提倡領導放手,讓企業自主經營,國企市裏都不幹預生產,怎麽可能管私企的事?你就放開手腳大膽幹,隻要合法經營市裏就是你堅強的後盾。”

市委書記一表態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孫書記還建議以市政府的名義給財政部發函,支持三寶集團上市。

一切研究妥當都十點半了,李沐一行人往外走,陳衛東拉著李沐低聲說道:“不是我不跟你通氣,是老爺子不讓,他就想看看你咋做決定,現在不是挺好嗎?孫書記和朱市長跟張海濤不是一種人,他倆更在乎的是政績,你這麽幹是給吉春爭光,他倆不會攔著的。”

有陳衛東在李沐心裏更有底了,離開西關賓館李沐帶著四梁八柱喝了頓小酒,酒桌上陳靜猶豫了一下說道:“金旭給我打過電話,說你要是有時間明天上午給她打個電話,她明天就要離開吉春了,我怕慧慧有想法,在單位沒敢跟你說。”

在場的除了林楠和趙小勇,徐馨她們仨都知道李沐跟金旭的事兒,所以陳靜說到這兒,三個人都看著李沐。

李沐笑了一下:“慧慧不會有啥想法的,別管金旭出於啥目的舉報的張海濤和張峰,畢竟是救了我,否則可能現在我還在收容所裏啃窩頭呢。”

徐馨歎了口氣:“其實李冰我倆打電話經常提到金旭,金旭跟張峰結婚這麽多年,日子過得咋樣隻有她自己知道,張峰在外麵有人滿政府大院都知道,金旭能不清楚嗎?

金旭就是太虛榮,或許是下鄉時經曆了太多磨難怕了,非要給自己找個強大的靠山,其實日子不在貧富,更不在對方的門楣有多高,他能真愛你就夠了。”

魏翔一口把酒幹了:“沐子,明天我們幾個跟你一起去送送金旭,畢竟同學加戰友這麽多年了,她這一走恐怕再難相見了,想一想心裏還真不是滋味,下鄉時她也沒少照顧咱倆,她自己舍不得吃,省下來的嚼故都進了我的肚子。”

陳靜狠狠瞪了魏翔一眼,魏翔這才不說話了。

李沐笑了笑:“這麽多年過去,即使有恩怨也早就淡了,何況金旭隻是把我甩了又沒幹啥害我的事,我父親去世,我媽生病她都沒少幫忙,於情於理我都該去送她。”

金旭的事兒讓酒桌上的氣氛略顯凝重,酒局草草收場,李沐回家第一件事就跟孫慧慧說了金旭的事兒。

孫慧慧莞爾一笑:“這事兒你都不用跟我說,其實我挺感激金旭的,你在裏麵那段時間我都做了最壞的打算,隻要能把你弄出來,把廠子給人我都不在乎,最後還是金旭幫了大忙,明天你自己去吧,我怕她看見我心裏不舒服。”

帶著酒意李沐一把將孫慧慧攬入懷裏,抱著她進了臥室。

第二天李沐睜眼一看,孫慧慧已經帶媛媛上學去了,李沐趕緊洗了把臉拿起了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後,聽筒裏傳來了金旭略帶沙啞的聲音。

“謝謝你能給我打電話,我已經在機場了,就怕你要送我,也怕看見同學們,如果我曾經傷害過你,希望你把這份埋怨留在心底,那樣你還能偶爾想起我,想起一個曾跟你睡在一鋪炕上的革命同誌。”

李沐看了下牆上的表,趕緊拿起車鑰匙下樓:“我知道你飛機是幾點的,我們都約好了一起送你,你別進登機室等我們一會兒。”

說完李沐就撂了電話打給了徐馨,讓她接上李冰和趙曉宇趕緊去機場,他自己開著車直奔了北極門。

如果說李沐還愛著金旭不可能,但金旭現在的處境依舊讓他心酸,如果不是跟了張峰,金旭的人生絕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李沐的車最快,魏翔來電話的時候也已經上了高速,李沐車還沒到候機大廳,遠遠就看見了一道纖細的身影,孤單地站在寒風裏。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大冬天金旭居然穿著七年前李沐給她買的那件米色風衣,注視著由遠而近走過來的李沐。

走到近前金旭摘下了墨鏡,依舊俊俏的臉上已經多了些歲月的痕跡,消瘦而又憔悴。

“李沐你不該來送我的,那樣我心裏更難過,原本我想給你寫封信,把一些事情跟你解釋一下,可又怕慧慧不高興。

我給陳靜打電話時很糾結,那種心情很難解釋,從我跟你分手選擇張峰那一刻起,我就已經脫離了原來的圈子,再沒了朋友,但我當時沒有後悔,我以為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魏翔結婚的時候我後悔了,那時候我才發現,我不僅需要物質和權力,還舍不下那麽多年的情感和朋友,但一切都晚了。”

李沐苦笑了一下:“都過去了,其實大夥並沒忘了你,隻是不喜歡張峰而已,好幾次我們聚會的時候都談起你,陳靜徐馨她們都為你不值,尤其知道你過得不好以後就更替你惋惜。”

這時候一陣喇叭聲由遠而近,魏翔和徐馨的車由遠而近,金旭臉上泛起了一絲感動:“李沐我告訴你,我舉報張海濤並不是貪圖出國的機會,更不是貪圖楊繼紅給的那筆錢,而是我一直都忘不掉你……”

金旭似乎是怕魏翔他們聽到自己的話,說到這兒就閉上了嘴,對著跑過來的同學們迎了上去。

與對待李沐的態度截然相反,金旭居然跟徐馨她們挨個擁抱,就連魏翔都沒落下,幾個同學走過來的時候,眼裏都泛著淚花。

徐馨拉著金旭說道:“金旭你完全沒必要出國,張海濤和張峰都進去了,你也跟張峰離了婚,在吉春重新開始新生活不好嗎?你父母家人都在吉春,你孤身一人去外國他們不擔心嗎。”

金旭苦笑了一下:“回不去了,吉春帶給我太多的痛苦,很多事你們根本不知道,我選擇逃離就是不想觸景生情,愛也好恨也好,或許時間能衝淡這一切。

楊繼紅給我申請了霍普金斯醫學院的留學生,讓我在美國國籍和留學生中選一個,我選了留學,或許幾年後我想開了會回來,也可能我這輩子都不再回這個傷心地,一切隨緣吧。”

金旭說話時已經把墨鏡帶上了,但李沐依舊能感覺到她不時看向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