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秋剛走到床邊,就看見了正睜著眼睛望著床幔的沈寶珠。

懸了幾日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高興道:“姑娘,您終於醒了,您都昏迷三日了。”

見沈寶珠掙紮著要坐起來,迎秋立馬上前托住沈寶珠,順勢將一個軟枕放到了她的腰後。

沈寶珠調整好姿勢,微垂著眸子,感受著胸腔傳來的刺痛感,聲音沙啞道:“外頭如何了?”

迎秋原本喜悅的表情瞬間沉寂了下來,看著躺在**虛弱至極的沈寶珠,滿臉的糾結。

看著迎秋欲言又止的模樣,沈寶珠扯了扯嘴角,道:“說吧,我沒事。”

迎秋這才狠狠心,道:“姑娘,如今整個裴府都在傳,是姑娘心中嫉恨盧娘子成了孤女還能嫁入裴府,故意將盧娘子推下了湖的。”

屋子瞬間寂靜了下來。

迎秋不敢去看自家姑娘的表情,心裏也覺得十分委屈,這幾日她在裴府中也聽到了不少的閑話和指點。

明明知道自家姑娘不是那樣的人,也與那群愛嚼舌根的小人奮力爭辯過。

可先入為主的印象已成,她再怎麽反駁也不過是蚍蜉撼樹,對方甚至還會嘲笑自己因為爭吵而變得通紅的雙頰。

想到自家姑娘從入裴府以來就一直受委屈,好不容易這段時間好過一些了,竟又發生這樣的事情。

可見這裴府,克她們姑娘!

沈寶珠胸腔明顯起伏了兩下,才恢複了平靜,開口詢問:“表哥這兩日,可有來過聽竹軒?”

迎秋默了默,過了好半會兒,輕聲開口道:“大公子……還未曾來過。”

但很快迎秋又為裴晏辭找補道:“想來大公子近段時間公務繁忙,沒有時間來,姑娘可千萬別多想。”

沈寶珠沒有說話,隻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迎秋看著麵色蒼白,嘴唇幹燥起皮的沈寶珠,心裏十分心疼,正開口哄沈寶珠用些水時,就聽到沈寶珠輕到似乎飄**在雲端的聲音傳來。

“迎秋,出去吧,我一個人待會兒。”

迎秋頓了頓,終究還是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屋子。

裴府另一頭,安平郡主和裴家三兄妹都在碧波苑正屋裏。

安平郡主給躺在**的盧湛英喂完藥,便將瓷碗隨手交給了守在一旁的小丫鬟。

看著原本英姿颯爽,朝氣蓬勃的侄女兒如今隻能病殃殃地躺在**養病,安平郡主心中便對沈寶珠多添了三分厭惡。

安平郡主心疼地伸出手摸了摸盧湛英煞白的臉,道:“湛英,你且在這兒安心養病,其餘的事情不用操心,姑母一定會為你做主。”

盧湛英拉住安平郡主的手,貼心道:“湛英知曉姑母對我好,如今湛英除了姑母,再無其他人可以依靠,但是寶珠妹妹她也父母雙亡,如今湛英最能體會到她的辛酸苦楚,一時行差踏錯也是有的,姑母斷不要為難她。”

聽著自己家侄女體貼入微的話,安平郡主覺得心中柔軟一片,更是堅定了要為盧湛英做主的想法。

裴季淮和裴嬌嬌都沒察覺出什麽錯處,隻有裴晏辭微微皺起了眉頭。

“母親,這件事情尚未定性,還是等事情全部調查清楚了再做判決也不遲。”

安平郡主原本就對長子一直替沈寶珠說話感到不滿,如今見盧湛英受了大罪,長子依舊如此,更是生氣。

正準備開口教訓一番,就見盧湛英一雙眼睛瞬間亮晶晶地朝著裴晏辭望了過去。

安平郡主瞬間意識到了些什麽,用帕子捂嘴輕輕一笑,隨即拉著裴季淮和裴嬌嬌離了屋子,反倒對著裴晏辭道:“我臨時想起來還有些事,晏辭你且在這兒好好照顧湛英,我一會兒再來。”

裴季淮生來遲鈍,且這段時日一直單方麵與沈寶珠鬥氣,再加上舅舅舅母一家的事情給他帶來的衝擊太大,一時之間倒是沒有發現盧湛英與他母親之間的眉眼官司。

甚至還開口抱怨道:“母親,你有事便自行離開嘛,我才剛來,你拉我作甚。”

安平郡主聞言,恨不得給裴季淮狠狠來一棒槌,隻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直接將兩人拖出了屋子。

旁人都已離開,如今屋子裏隻剩下她和晏辭表哥兩個人了。

想到這裏,盧湛英心中不由得永生一股子甜蜜,麵上不由得帶出了兩分。

可剛高興沒多久,裴晏辭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神色冷淡道:“你且好好休息,回頭我再來瞧你。”

好不容易有了和裴晏辭單獨相處的機會,盧湛英哪裏會放過,當即開口挽留:“表哥等等!表哥是準備做什麽去?”

裴晏辭:“去調查你和寶珠落水的真相。”

盧湛英麵色變得更加慘白:“表哥這是什麽意思,事情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大家都看見了是寶珠妹妹將我推下湖的,難不成裏頭還能有什麽問題?”

裴晏辭聞言,眸色幽深地朝著盧湛英看了過去,輕飄飄道:“是嗎?”

裴晏辭的語氣並不激烈,但卻讓盧湛英心慌不已。

一時間,盧湛英心如鼓擂,避開裴晏辭直直的視線,道:“表哥,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我在揚州府救了你的事情嗎?表哥可還記得當時給出的承諾。”

裴晏辭不說話,垂下眼簾,低聲開口:“我許你一個要求,隻要你提,我便答應。”

見裴晏辭還記得當時說過的話,盧湛英定了定心神,眼神堅定地朝著裴晏辭看過去,一字一句開口道:“我已經想好要你做什麽了,裴晏辭,我要你娶我!”

裴晏辭聞言,眼神銳利地朝著盧湛英看去:“你說什麽?”

盧湛英還是第一次瞧見裴晏辭這般鋒芒畢露的模樣,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可還是堅決地與他視線相交,道:“我說,我要嫁給你!”

裴晏辭冷然:“這個不行,換一個要求。”

盧湛英一臉不可置信,裴晏辭自小便以君子之禮要求自己,從未見他有過出格違製的舉止。

“表哥,你說過的,不管我提什麽要求,你都會答應,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莫不是要反悔?”

裴晏辭:“除了這個,其他隨意。”

見盧湛英死死望著他,裴晏辭:“你且慢慢想著,什麽時候想到了再來尋我。”

說著,就毫不猶豫地踏出了碧波苑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