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苑中,盧湛英委屈地哭了半晌,卻遲遲不見裴晏辭來安慰。

望了對方一眼,隻見裴晏辭眸色沉沉,絲毫不在意她。

哭到最後,嗓子都幹了。

還是她身邊的侍女知道看顏色,連忙上去勸阻:“姑娘別哭了,喝點水吧。”

等盧湛英平複了情緒,見裴晏辭依舊不動如山,不知為何心中竟湧上了一股子怨恨。

她看向裴晏辭,眼中惡意閃動,道:“表哥之前說過,除了同你成婚之外,我可以隨便同你提要求是不是?”

裴晏辭不答話,盧湛英又問了幾遍,裴晏辭這才緩緩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表哥,那我便直說了,”盧湛英輕然一笑,但隨即眼神就變得淩厲了起來,似是一把利劍,直直朝著裴晏辭射去,“我不許你同沈寶珠再有任何瓜葛,也不許你納她為妾!”

她要她沈寶珠這輩子都隻能當一隻見不得光的陰溝老鼠。

裴晏辭聞言,眉頭瞬間就緊擰了起來,呼吸重了一瞬:“湛英!”

盧湛英卻微微一笑,道:“表哥這麽看著我做什麽?上次可是表哥親口說的,除了同我成親之外,不管提什麽要求,你都會答應,難不成表哥是在誆我?”

裴晏辭盯著盧湛英,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後便轉身離開。

這幾日以來,沈寶珠已經完全適應了在臨風苑的生活,她一直都清楚自己當下階段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

如今她既無法逃離,那更要養好身體,養精蓄銳以準備下一次的機會。

尤其是今日盧湛英來她這裏鬧過一番之後,不知為何,除了最開始的胸悶氣急,她竟有些異樣地想開了。

盧湛英有些話沒說錯,裴晏辭如今緊抓著她不願放她離開,或許就是為了一時的新鮮。

等著新鮮頭過去了,或許不用她主動提,他就會放她離開。

放鬆了心態,沈寶珠的日子過的自然是十分滋潤,臨風苑的下人不管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緊著沈寶珠,不過幾天的時間,沈寶珠就被養得麵色紅潤,精神滿滿。

夜間,沈寶珠躺在**睡得正香,可睡夢中卻十分不安穩,隻覺得黑暗中仿佛有一道視線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迷迷糊糊中一睜眼,便看到了那個矗立在自己床邊的黑影。

沈寶珠被嚇了一個激靈,還不等她開口,那道黑影就傾身而下,直接將沈寶珠帶入了自己的懷中。

聞到那股子熟悉的香味,沈寶珠身體一僵。

裴晏辭又來做什麽,這幾日裴晏辭對她避而不見,她還以為自己能夠過上幾天安生日子,今晚上怎麽突然來了。

沈寶珠並不言語,但裴晏辭還是察覺到了對方僵硬的身體,心中不免湧上了些許苦澀。

這連日來的苦悶無處疏解,隻化作一個熱烈的吻落到沈寶珠的臉上。

裴晏辭正準備繼續下去,卻被沈寶珠一把推開。

“表哥,想來我先前的話你還沒有聽明白,你如今準備同盧湛英成婚,我們便不該再有瓜葛,還請表哥自重。”

黑暗中,那雙清淩淩的眸子竟然亮得驚人,似乎要將一切都灼燒殆盡。

裴晏辭看著沈寶珠的雙眼,不知為何心中竟湧上一股子羞愧。

他何時竟成了他從前最不恥的模樣。

裴晏辭站在原地,憋了半晌才幹澀開口:“你早些休息。”說完,便離開了屋子。

隻是裴晏辭剛踏出屋門,觀棋就急匆匆的從臨風苑的院門口走了進來。

一見裴晏辭,立馬就迎了上來,湊在裴晏辭的耳邊低聲細語了幾句。

裴晏辭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冷哼一聲:“又是周行己,比起他的兄弟,他倒是閑得很。”

翌日傍晚,周行己一回到家中,便準備回自己的院子。

可剛沒走幾步,就被身後的管家招呼著帶去了正廳。

周尚書掌管戶部,為了避免被人暗中說三道四,行事作風十分的簡樸,就連這小宅子也都住了十年了還不曾更換。

周家不大,不過走了一柱香的功夫便到了正廳。

周行己一進正廳,就發現自家父親和母親坐在正廳兩側,剛考上功名在翰林院做事的大哥竟也在場。

周行己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喲,這可真是奇了,父親母親居然要見我。說吧,找我什麽事?”

周行己剛從酒館出來,身上自然也沾染了不少酒氣。

見他這浪**模樣,周尚書毫不猶豫上前給了他一巴掌,“啪”的一聲,巴掌聲清脆的在正廳中回響。

周行己還未回過神來,周尚書便一臉厭惡的表情,看著周行己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兒子,反倒是像在看著一條臭蟲,十分嫌惡。

說出的話也化作一柄銳利的刀劍,直插周行己的內心。

“周行己,我周家養你十幾年,不期盼你能同你哥哥一般有什麽大出息,但你怎麽敢頂著你周家的身份出去為非作歹?

你還有臉問出了什麽事,人家裴家都找上門來說你暗中騷擾裴家女眷,毀人名聲,這種事情你也做的出來,都怪你母親沒有教好你。”

這時一直冷眼旁觀的周夫人見這把火燃到了自己身上,當即冷笑道:“周尚書真是好大的官威,在外頭沒折騰夠,還要回來折騰家裏。都說子不教父之過,行己如今被養成這副模樣,自然都是你的過錯,可不要把這口黑鍋扣到我的頭上。”

“徐寧,你這是什麽意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心隻顧著寧安,連複禮和行己都不在乎,你還算是什麽母親?”

“周臣,這家裏還輪不到你來說我。就算我一直照顧寧安又怎麽了,你還不是一樣隻顧著複禮,又何時管過我們寧安?如今倒是裝出一副慈父心腸來,早些時候怎麽不見你出來擺這譜,怕是被那裴少帥府的人指著鼻子罵,讓你丟了臉麵,這才來找麻煩的吧。”

“你,你個潑婦!”

周行己見大廳裏的情況急轉直下,眼神卻冰冷一片,絲毫沒有想要上前去勸阻的意思。

見周複禮在一邊急得團團轉,周行己冷笑一聲,直接退出了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