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寶珠打發了已經陷入呆滯的李承恩和李小姐離開,原本打算將裴晏辭一並打發了,可是對方卻絲毫不上她的當,隻是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沈寶珠知道若是不將這幾年以來發生的事情同他講清楚,他怕是不會輕易離開。

於是顛了顛懷裏有些重量的安安,道:“你既想知道,那便隨我來吧。”

兩人默默地走在一前一後,看著趴在沈寶珠肩頭,跟個白麵饅頭似的安安。

裴晏辭指尖微動,對著沈寶珠開口詢問道:“這孩子……”

沈寶珠知道按照裴晏辭的能力,將事情調查出來,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因此也沒有想過要隱瞞,但安安這兩年以來都是她一個人養大的,自然不想輕而易舉地承認他這個父親。

沉默了片刻,沈寶珠才開口道:“這兩年以來我們母女倆生活的很好。”言下之意就是不希望裴晏辭再來打擾。

可一向善於揣摩人意的裴晏辭此次卻裝作聽不懂一般,繼續問道:“她叫什麽名字?”

沈寶珠不知為何,隻覺得一陣胸悶氣短,加快了步行的速度。

可裴晏辭又怎麽可能被她甩開,緊緊地跟在沈寶珠的身後,直到來到了清水巷。

等到將安安放到了床榻上,就起身去檢查院內的大門關好了沒有。

可剛走到院子裏,沈寶珠就發現裴晏辭已經毫不客氣地在院子裏頭逛了起來,甚至還想要往她們母女倆的寢屋裏去。

沈寶珠趕緊喊住裴晏辭,道:“表哥,我們聊聊吧。”

裴晏辭以為自己在找到沈寶珠母女之後,沈寶珠會跟以前一樣撲進自己的懷裏,嬌嬌弱弱地訴說著這三年以來碰到的困難。

可是看著眼前這個神色堅毅淡定的女子,裴晏辭的心不由得逐漸下沉,但還是應了下來。

兩人就這麽麵對麵坐在院子裏的圓桌前,沈寶珠淡定的給裴晏辭泡了一壺茶。

“我這也沒什麽好茶,裴公子不要嫌棄。”

聽到裴公子這個稱呼,裴晏辭挑了挑眉毛,但也沒有打斷沈寶珠繼續聽他說下去。

沈寶珠便將自己從逃離出裴府到如今在揚州府紮根的過程娓娓到來。

裴晏辭一邊喝著茶,一邊仔細聽著沈寶珠說著話,過程中沒有絲毫的插話或者打斷。

直到沈寶珠將這幾年以來發生的事情全盤托出,又接了一句:“表哥,如今我在這落霞鎮的日子過得很好,這也是我多年以來夢寐以求的平靜生活,我也不想再回京城,表哥若是單純來落霞鎮做客,我很歡迎,但若是還抱著什麽別的念頭,請原諒寶珠恕難從命。”

話音剛落,院子裏便陷入了一片沉寂,沈寶珠的心卻猶如擂鼓,一下一下的平靜不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裴晏辭的聲音才響起:“你可還記得三年前,你同我說你去靜梵寺掛了一個同我的姻緣牌。”

沈寶珠仔細回想,想起來自己之前好像確實同裴晏辭說過這麽一件事。

但她根本就沒有去掛姻緣牌,沈寶珠的麵色瞬間變得羞赧了起來。

看見沈寶珠的神色,裴晏辭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但他還是一字一句地開口道:“從你離開之後,我便去靜梵寺裏尋找你同我說過的那塊兒姻緣牌,可是即便我將那樹上的牌子都找遍了,就是沒有找到你同我說的那一塊兒,我認為你不會騙我,便守在寺廟裏五天五夜,將那滿樹的牌子清點過足足三遍,才確定樹上確實沒有。

原本我還以為是被寺裏的和尚清理走了,他們卻告訴我,除了香客本人,即便是他們寺廟裏最德高望重的和尚也沒有權利來觸碰這些姻緣牌。

所以寶珠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和你的那塊兒姻緣牌哪兒去了?”

沈寶珠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也沒有想到當年隨口胡謅用來哄裴晏辭開心的一句話,居然真的被他放在了心裏,甚至還為此不惜大動幹戈,一遍遍地去巡查探求。

沈寶珠深呼吸了一口氣,道:“表哥,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們都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就不要一直沉溺於過去,往後看看吧,或許後頭的人會更好。”

說完,沈寶珠也不打算跟裴晏辭繼續糾纏:“天色已經很晚了,表哥快先回去吧,不然被瞧見了,被人說閑話可就不好了。”

可就在她起身的一瞬間,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緊緊捏住,那力道似乎恨不得將她的腕骨捏碎。

沈寶珠皺著眉頭朝著裴晏辭望去,就見他正朝著自己看來,眼中閃爍著燃燒的火焰。

“後人更好?難不成你真的看上那個李承恩,準備同他喜結良緣了?你倒是好眼光,看不上我,倒是看上了一個憨傻白身。”

沈寶珠最不喜歡的便是他這般模樣,表麵上看起來是個端方手裏的君子,實際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裴晏辭骨子裏就帶著那種天生淡漠,看不起人的傲氣。

如今聽他隨意評價李承恩,沈寶珠的臉色更是冷然:“我同承恩如何還輪不到裴公子來置喙,裴公子還是快點離開吧。”

“輪不到我來置喙?沈寶珠,你當真是個冷心絕情的女子,這三年以來我便不該耗費心力來找你!”

裴晏辭一甩袖子,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可沈寶珠剛剛鬆了口氣,裴晏辭卻突然停在了門口,轉過身道:“沈寶珠,你既然已經生下了我的孩子,就注定我們倆會生生世世糾纏下去,你別癡心妄想可以甩開我了,不管你在哪兒,我都能找到。”

說完,裴晏辭才踏出了門檻。

獨留下沈寶珠一人站在原地生悶氣。

剛一走出清水巷,就見觀棋正站在巷子口。

裴晏辭直接吩咐道:“安排兩個兄弟來這兒守著少夫人,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的差池。”

觀棋一愣,沈表姑娘這就升級為少夫人了。

想到自家公子這三年以來的模樣,觀棋好像又覺得沒那麽奇怪了。

於是對著裴晏辭抱抱拳,道:“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