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紅線最終還是沒能抵過對方的堅持,在第三天早上,皇帝入殮當日,在她親自陪同下,君鳳瀾由人用軟轎抬著進了宮。

皇帝大喪不滿三日,文武百官及命婦皆跪於宮門外。

這是錢紅線第三次進宮,中間隻隔了個把月,猶記得上一次來也是文武百官皆在場,隻不過當時是張燈結彩,一片喜慶,如今卻是滿眼縞素,哀樂聲聲。

到了宮門口,君鳳瀾堅持要下轎,步行入宮以示孝心。

錢紅線阻止不了他,隻得看著他由溫聿扶著一步一步走到皇帝的寢宮。

此時寢宮內外也跪滿了人,哭聲不止,除了宮女太監外便是皇上的大小老婆,錢紅線第一次感到帝王後宮之龐大。

君鳳瀾由人扶著進了寢宮內,她身為外人不便進裏麵,便留在了寢宮外麵。

就在錢紅線百無聊賴研究那些嬪妃中間有多少人是真哭有多少人是在假哭時,冷不防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視線中。

盡管周圍人人皆縞素,可那人一身白衣仍顯出眾。於千萬人中間也能一眼便叫人認出。

姬南瑾也看到了她,平靜的臉上微微閃過一絲詫異,不過很快便又變得平靜,隨即緩緩朝著她走了過來。

錢紅線下意識的想躲,隻可惜這是在宮中,她對周圍的情況根本不熟悉。看著周圍全是陌生的麵孔,剛剛邁出的腳又縮了回去。

沒等她想好要怎麽麵對對方,姬南瑾已經走到了她麵前。

這還是兩人三天來第一次碰麵。

姬南瑾沒料到會在這裏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帶著少見的溫柔道:“你怎麽進宮了?”

“阿瀾堅持要進宮幫皇上入殮,我不放心他,怕出現什麽意外,所以就跟了過來!”錢紅線低著頭,想到他之前對自己的隱瞞跟試探,心裏還是有些難過。

她算是臉上藏不住事情的那種人,基本上心裏麵在想什麽,臉上一眼就能叫人看出來。

更何況又是善於觀察的姬南瑾,看著這樣的她,便知道她還在生自己的氣,隻是,此刻並不是解釋的好時機,姬南瑾眸色沉沉,盯著她看了半響道:“這幾天,照顧七皇子很辛苦吧?”

“多謝世子關心,我沒事。”錢紅線眼睫低垂,姬南瑾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緒,隻能看到她光潔飽滿的額頭,以及緊抿的唇角。

這丫頭竟連看自己一眼也不願意了麽?

姬南瑾歎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等我,我說過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錢紅線總算抬起頭來,隻是眸中一片清冷,唇角抿的越發的緊:“世子言重了,嚴格說來,你也並沒有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所以用不著交代什麽。”這麽明顯的賭氣的語氣,姬南瑾又怎會聽不出,隻是這裏實在不是談話的地方。

姬南瑾無奈的扯了扯唇角,越發放軟了語氣,帶著一絲討好,低聲下氣的哄道:“乖,之前是我不對,別生氣了,等到宮

中事情結束,我任你處置可好?”

這還是一貫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瑾世子?

旁邊一些熟悉姬南瑾的妃子太監們全都看傻了眼,一時竟連哭也忘記了。

錢紅線張了張口,想說不必了,可是一抬頭對上對方俊若謫仙般的麵容以及對方黑琉璃般溢滿深情的眸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到底還是舍不得就這樣和對方分開吧!

畢竟是她到古代後經曆的第一段愛戀,也是她活了兩世第一次經曆愛情,終究舍不得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結束。

姬南瑾看起來真的很忙,說了不到幾句話便被一個老太監叫走了,接下來雖然也回過皇帝的寢宮,隻不過他身邊一直圍了很多人,之後一直到離開皇宮兩人都沒有再找到單獨說話的機會。

看著人群中的那個人,錢紅線突然便感到了那種對方明明近在眼前,卻相隔天涯的感覺。

心情越發的低落了!

君鳳瀾從宮裏回來後,當晚便發起了高燒,錢紅線費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好不容易才勉強讓對方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不管對方怎麽說都不許他再踏出莊子一步。

轉眼便到皇帝出殯的日子。

從上次入殮,到皇上出殯已經過去二十多天,期間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這段時間,錢紅線幾乎閉門不出,專心負責君鳳瀾術後的調理。在她的精心看護,以及一天三頓藥膳的照顧下,君鳳瀾總算基本康複,被允許離開莊子給先帝送葬。

這段期間,姬南瑾也來找過她兩次,不過每次都是行色匆匆,待不了多久便被人叫走了。

先皇去世,新帝登基,他身為兩代帝王最為信任的臣子,自是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

這段時間靜下心來仔細的想了想,對方做的那些事倒也不算是特別的過分,至少,對她並沒有造成任何實際的傷害,隻是就是做不到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大約是因為對方是自己喜歡的人,所以才會格外的在意吧。

從莊子上出來之後,錢紅線便帶著何小小去了靈器坊。王默諺一見她來便道:“你來的正巧,我正想派人去給你傳信。你之前讓我幫你找鋪麵和宅子的事情有消息了!”

錢紅線聞言大喜道:“真的,太好了,我們這次來就是要找你說這件事的。”

如今君鳳瀾的身體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新王府也都收拾齊整,隨時都可以搬入,她一個外人自然也沒有道理一直在人家的莊子上住下去。

更何況,她還得考慮養活自己跟何小小的問題。

雖說早前太子送給她的那座莊子每月都有收入,不過,那些是她預備用來開酒樓的和度假莊的。

她算過了,單憑莊子的收入,至少得一兩年才能在京城開一家像樣的酒樓,度假莊的話就更不必說了,沒個三五年都開不起來。

她先開家醫館,每月能賺多少銀子暫且不說,至少能

先在京城站穩腳跟。

王默諺看了她一眼道:“說來也巧,隔壁鋪子的老板要事要回鄉,打算把鋪子盤出去,我去看過來,鋪子雖然不大,不過開醫館的話應該也夠了。最重要的是,後麵就帶有宅院,而且老板年前才翻修過,你們直接就能夠搬進去。就是這個地方人少了些,不如城南那邊熱鬧。”

錢紅線不在意的笑道:“城南雖然熱鬧,可那裏的店麵寸土寸金,就我這點銀子,別說是買怕是連租都租不起。何況,看病又不是買東西,沒必要開在主街上。我覺得這裏就很好,靠著你們,平時還能有個照應。”

王默諺聞言,原本緊繃的臉色稍稍變得緩和,似鬆了一口氣道:“那不如我現在便帶你們去看看。”

“也好。”錢紅線笑著點了點頭。

王默諺說的隔壁還真是隔壁,距離靈器坊不過一牆之隔。

店麵如王默諺所說,地方確實不是很大,不過用來開醫館的話也足夠了。臨街兩間鋪麵,外帶一個一進的小宅子。店主原來是做糧油生意的,帶著老婆孩子一家三口,白日在鋪子裏做生意,晚上就住在後麵的宅子裏,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要賣掉鋪子。

大約是急於出手的緣故,聽說有人要買,對方給了一個很低的價格。

錢紅線覺得沒什麽問題,當下便交了定金。兩人直接去官府辦了交接。

店主一家隨後連夜搬走,錢紅線跟何小小也在第二天搬進了宅子裏,並且花了一晚上的功夫自己設計了裝修效果,然後去找王默諺幫忙找人準備裝修的事宜。

王默諺看了她的設計圖,隨後決定親自幫她裝修。

錢紅線覺得過意不去,不過她要的那些東西,一般的工匠怕還真是打造不出,兩人商量過後,最終決定按照市場價支付王默諺裝修的費用,並且承擔裝修期間對方一日三餐的膳食以作補償。

新店鋪裝修如火如荼的進行中,為了加快進度,王默諺還調了靈器坊的夥計過來幫忙。

原本需要一個月才能裝修好的店鋪,緊緊用了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便已經裏外煥然一新。

看著裝修一新的店麵,尤其還是自己親手設計的,錢紅線由衷的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新店麵裝修成功,接下來便是挑選吉日準備開業以及開業宣傳的問題。

她這個人比較俗氣,她開醫館,說到底還是為了掙錢。所以在宣傳這一方麵便格外的費心思。之前想了很多種開業宣傳的辦法,可由於先帝大喪期間,百日內禁止一切喜樂、婚嫁。舞龍舞獅什麽的肯定不行,就連她之前想好的剪裁儀式怕也是搞不了了,到最後錢紅線發現現代可以照搬過來的那些宣傳辦法,就隻剩下發傳單這一項宣傳還可以用。

接下來錢紅線便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傳單的製作上,為了順利開業還舉辦了一個開業期間免費問診三天的活動。而且每天前二十位病人還可以得到錢氏獨門藥膳膳譜一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