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裏麵有人嗎?”

聽聲音是陌生人,看來是想用衛生間的賓客。

床燦此刻正和靳朝安較著勁兒,呼吸都有些不暢, 她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一顆心提得老高,砰砰砰地就要衝出胸膛。

可偏偏身後的男人愈加過分!

“沒人應, 看來是沒人在, 但是好奇怪, 門怎麽反鎖了?”門又被推了推。

莊燦看了門把手一眼, 漆金色的門把手,此刻正在某個頻率上劇烈晃動。

看來門外的人忍不住了。

“先去別的衛生間吧,這門可能壞了,我去找管家過來看看。”

“我去找, 你在這等著吧。”另一個人說。

就在這時,靳朝安俯身在她耳邊命令了一個字。

莊燦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鬼使神差地聽了他的命令, 一種從未有過的屈辱感劈頭蓋臉地襲來。

就在她發出第一個音節的一刹那, 衛生間裏,所有的水龍頭齊齊打開,水聲嘩嘩響起, 徹底淹沒了她和他的聲音。

與此同時, 外麵也傳來水聲, 人聲,腳步聲,所有聲音糾纏在一起, 頃刻之間亂成一片。

盡管莊燦意識渙散, 但還是覺出了不對勁——這水聲也太大了, 好像不止是這一個衛生間的水龍頭,整棟別墅所有衛生間、廚房的排水係統都失靈了似的。

所有的水龍頭都在自動出水。

不會有這麽巧合的事吧?不過莊燦也來不及思考太多,下一秒,靳朝安的聲音就在她耳蝸裏驟然響起,“專心點,你隻有二十分鍾的時間。”

……

完事後,她已虛脫無力。

比計劃時間要快一點,他們都在趕速度,所以莊燦並不好受。

但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體驗感,卻刺激千倍、萬倍,是以才能提前抵達。

靳朝安穿好衣服,眉眼染著一層淡淡的,還未完全消退的欲,他扣好皮帶,戴好眼鏡,隨手拿起手機。

低頭鼓搗了一會兒,水聲戛然而止。

似乎世界萬物,天地之間,所有的所有,全都安靜了。

連帶著莊燦的喘息聲。

莊燦隱約聽到外麵傳來“好了,好了”的聲音。

她癱坐在水池邊,冰涼的瓷磚上,倒是不用穿衣服,隻需要把裙子撩下來就行,不過她的內'庫卻爛了,爛到完全不能穿的程度。

她把它團了團,抓在手心裏,她的裙子沒有口袋,上衣也沒有。

“水龍頭是你搞的鬼?你侵入了沈家的智能家居係統?”他還有這本事?

靳朝安沒理她的廢話。

他已經完全恢複成了一開始,衣冠楚楚的模樣,徹徹底底的斯文敗類。

莊燦看他又來“提褲子不認人”這出,氣就不打一出來,她現在還疼得站不起來,所以在靳朝安剛要抬腳的瞬間,就撲了過去,整個人抱住他的大腿,令他動彈不得。

靳朝安低頭,就看到莊燦把團成一團的碎花布料塞進了他的西褲口袋裏。

他剛要掏出來,就被莊燦搶先一步扣住了他的手。

“你敢拿,我就敢把它‘丟’在二姐麵前。”

靳朝安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她的手,“試試。”

手裏的東西掉在地上。

上麵都是他的,礙眼。

莊燦一氣之下,將它衝進了馬桶。

“扶我起來。”

靳朝安這次倒是沒再拒絕,伸手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動作粗魯,沒的一點感情。

莊燦的屁股冷得跟冰塊似的。

她轉了轉眼珠子,又巴巴地貼了過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委屈說來就來,“你送我二姐的項鏈,挺俗的,其實我不喜歡。但是二姐說那是你親手設計的圖紙,還親自參與了設計,這點確實讓我很醋。”

她把頭輕輕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嘴角揚了揚,“我生日是明天,好像已經晚了,明年吧,明年我生日,你也送我一條你自己親手做的項鏈,不用太貴,隻要是你親手做的,狗尾巴草編的也行,行嗎?”

靳朝安睨她一眼,她的領口比一開始的時候更散了,“做夢呢?”

“對呀,我就是愛做夢,我還夢到你送我花呢。”

進門的時候,莊燦看到了門口長桌上擺放著的花束,最大的那一捧“超玫”,紅豔豔的,就是靳朝安送的。

莊燦看到了卡片上?????,他的名字,以及一句英文情話。

她的雙手向上,摟著他的脖子,仰頭笑得燦爛,“送花不費事兒,你送我吧,我最喜歡花了,什麽花都喜歡。”

她此刻就像個妖精,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透過薄薄的鏡片,似乎要把他的魂兒給吸走,她一字一句道,“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靳朝安輕笑一聲,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腦門上點了點,“你配嗎?”

女妖精頓時被打回原型。

“愛送不送,我以後自己的墳頭也會長。”莊燦森著小牙,報複性的,在他的喉嚨處,快穩狠地嘬了一口。

喉結處的肉本來就嫩,莊燦看著他的喉嚨上頓時浮現出一個淺淺的紅印,不深,但是架不住他皮膚白,所以就顯得格外明顯。

又是在這麽敏感的位置,幹了什麽不言而喻。

靳朝安轉身看了一眼鏡子,眉心微微蹙了下。

她是故意的。

莊燦在他發作前,搶先指了指她自己的脖子,上麵還有個比他慘十倍百倍的牙印,嘚瑟的笑。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其實她想錯了,靳朝安根本就不怕,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被發現。

他惱怒的點是,剛剛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那股火,竟然這麽輕而易舉地,被這個女人撩了起來。

他現在的欲'火隻比剛剛更甚。

這是失控的前兆,他厭惡這種感覺。

這個世界不應該存在能夠掌控他的人,誰也不行。

下一秒,莊燦就被他抵在冰涼的瓷磚上,狠狠地吻住了唇。

他們接吻的同時,靳朝安的手機亮了亮。

他設置了靜音。

半分鍾過後,手機黑屏,但敲門聲卻隨之響起。

是沈夏的聲音。

“朝安,你在裏麵嗎?”他剛剛和沈夏說去趟衛生間,這一去就一個多小時。

沈夏等了他好久,中途家裏的智能家居控製係統還出現了故障,她幫著管家簡單處理了一下,也沒操作什麽,係統又突然好了。

管家覺得是侵入了病毒,已經打了電話,明天會有工程師專門上門檢測一下。

她從樓上下來,又在院子裏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他,但是有人瞧見他往露台的方向來了。

沈夏的聲音還在響,而他們的接吻也沒有停止。

還是莊燦率先推開了他。

她的嘴唇,此刻變得又紅又腫。

他幾乎是連親帶啃,莊燦懷疑他是故意,絕壁是在趁機發泄他自己的情緒。

靳朝安挑了挑眉,邪邪一笑,“怕了?”

他還要壓上來親。

莊燦躲了躲,怕門外聽見動靜,沒敢做大動作,隻把雙手交叉,夾在了兩個人胸前。

說實話,沈夏的聲音,確實讓她有點慌。

雖然她敢做這個事兒,就一定是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但還不是現在,有些事情她還沒有查清楚,所以不能這麽早就給自己樹立太多敵人。

她和靳朝安的事情曝光,傷的肯定不會是他,所有的罵名必定都會在她一人身上,即使沈夏不怪她,孫幼蓉也不會放過她。

她倒不是怕她,隻是她真的沒時間。

這種深宅大院裏的老女人,每天學著宅鬥劇裏的手段在背後給她搞點小動作,就夠她喝一壺的了,她哪有功夫跟她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拉拉扯扯?

所以她賭了一下,她賭靳朝安對她有興趣,最起碼對她的身體有興趣。

她這麽新鮮,好玩,他絕對不會這麽快就把自己推出去的。

他還沒玩夠她。

所以他一定不會讓他們的事,這麽早曝光。

莊燦唇角一勾,用唇型無聲地說,“你都不怕,我怕什麽?”

靳朝安盯著她鮮紅鮮紅的唇,低頭舔了舔。

他隻覺得胸腔要爆炸了。

他的額頭緊緊抵著她的額頭,閉著眼,喘著氣。

他在忍,在克製。

莊燦推開他,雙手捧著他的臉頰,很燙,她擺正他的腦袋,大膽地捏了捏他的臉,迫使他睜開眼。

沈夏的聲音還在繼續,有人告訴她,門好像壞了,但她還在堅持敲,靳朝安的手機亮了一遍又一遍。

他好煩。

莊燦的唇型繼續,“要不你直接跟我公開吧?”

靳朝安也用唇型,無聲碾碎她不切實際的幻想,“你做夢。”

他隨後拿起手機,走到洗澡間裏,那裏隔音效果比較好。

他給彭晉打了個電話:“把沈夏支開。”

不到五分鍾,洗手間外就沒有聲音了。

靳朝安緩緩吐了口濁氣,伸手理了理衣服,不知道什麽原因,一眼也沒再看莊燦,拉開門就出去了。

……

所有人都在大廳裏,露台上和院子裏已經空無一人了。

他進這裏的這段監控自然也被銷毀。

十分鍾後,莊燦捂著脖子出來,她不想見大廳的人,就想從側門上樓,結果正好看到從樓上走下來的沈夏。

沈夏道:“燦燦,你去哪兒了?剛剛爸爸一直找你。”

莊燦捂著脖子,含含糊糊,她這會兒嘴唇也不對勁兒,幸好樓道的燈昏暗,稍微給她打了點掩護。

也不知道沈夏到底看不看得出來,就算看出來了,會不會往那個方麵想。

“我沒去哪兒,四處轉了轉。”

“你脖子怎麽了?”

“扭著了。”

“平白走路還能扭著?你可真是。”沈夏說歸說,臉上是真的擔憂,“房間已經給你收拾好了,你來看看吧,正好我給你脖子上點藥。”

莊燦就跟她上了三樓,來到房間前。

她的雙腿之間還是涼涼的。

“上藥就算了,有沒有膏藥?我來一貼就行。”

房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整套暖色的家具。

簡簡單單的北歐風,床很大,書桌衣櫃一應俱全,帶獨立衛生間,還帶一個超級大的露台,朝南的房間,白天的陽光一定很溫暖。

不算特別精致,但是莊燦很滿意。

沈夏很快回房給她找來一貼膏藥,要幫她貼。

“不用,我自己來。”

莊燦一手搶過膏藥貼就進了衛生間,當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沈夏隻覺得她是跟自己客氣,不願意讓她親近,心裏莫名多了點失落。

但是她知道,她們之間關係的緩和需要時間,什麽事情的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她有耐心,慢慢地感化她。

趁莊燦在衛生間裏的功夫,沈夏簡單介紹了下這個房間,“你還記得阿煜嗎?小時候他身體不好,需要在暖和一點的地方呆著,但他又不能隨便出門,所以爸爸媽媽就讓他住在這裏,這間房是咱們家陽台最大的一間房,一天到晚都能曬到陽光,非常暖和,阿煜小時候就經常躺在這裏曬太陽。後來他長大了,想換個環境,不想住在這裏了,就搬到了二樓,這間房也就閑置了。”

沈夏說話的時候,手機亮了亮,有微信進來,是靳朝安發來的。

“在伯父書房。”

沈夏唇角彎了彎,回複了四個字,“辛苦你了。”

正好這時莊燦出來,她這會兒已經貼好了膏藥,洗了洗臉,沒用卸妝水,直接洗了,所以肯定也沒洗幹淨,她一邊往裏走,想著沈夏的話,腦子裏忽然閃過沈煜的那張臉。

他今年二十二歲,按理說,應該是個標準的大學生,就是不知道他這柔弱的身子骨還能不能上學。

莊燦雖然隻在樓下匆匆見了他一麵,但是印象卻非常深刻。

怎麽說呢,沈父本來長得就好,沈家基因在那,縱使莊燦再討厭沈興德,她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個美男子,年輕時候是,老了也不減當年。

同理還有孫幼蓉,她的家境比莊家差了十萬八千裏,要啥沒啥的一個人,要再沒點姿色,拿什麽上位?當年的北城第一美人不是開玩笑的,地位一點不輸如今的靳舒寧。

不過要不是莊家後來沒落了,孫幼蓉就算長得再美,也不可能那麽容易進得了沈家的大門。

總之父母基因都好,所以她們沈家這一窩顏值都不差。尤其是沈煜,他不僅不差,還格外的高,斷層c位的那種。

他才是集齊了父母外貌上的所有優點,而且還無限倍放大了。

所以他命不好,總生病,病嬌體弱的,正應了那句話“紅顏命薄”嘛。

雖然他病著,但是平時基本不說話,在沈家毫無存在感,也就廚房時常飄來的中藥味提醒她家裏還有這麽一號人物,藥罐子就是莊燦對他唯一的印象。

其實莊燦覺得論顏值沈煜和靳朝安不相上下,但可能類型不一樣吧,代表的年齡層次也不一樣,靳朝安也有點病懨懨的,但他給人的感覺就沒有沈煜那麽容易激起別人的同情心。

靳朝安這個人,就連咳嗽起來都讓旁人聽了渾身發顫,像是氣火攻心隨時要殺人似的,鏡片下的眼珠子好像一點人情味也沒有,而且手段又陰又狠,莊燦想起來都恨得牙癢癢。

言歸正傳,提到沈煜,她是真的關心。

“那他現在身體怎麽樣啦?”

沈夏的表情微微變了變,說了聲,“還好。”

她似乎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

莊燦暗中揣度,覺得沈夏態度不對勁,又一想到在樓下時,沈菁菁看向沈煜時的那個眼神,大約猜出了個大概。

這個還好,估計就是夠嗆的意思!

年紀輕輕就……怪不得沈夏提起他的時候,總給莊燦一種不太想開口的感覺,原來如此。

她應該是不忍心吧,畢竟她這麽一個聖母心泛濫的人,對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都能這麽真誠憐愛,對自己那命不久矣的親弟弟,豈不是更加心塞?

要說沈煜,其實也算是沈興德的老來得子了,沒想到竟然是個短命鬼,想來沈興德這麽多年心裏也不會好受。

沈煜病著,全家自然凡事都先向著他,沈菁菁調皮搗蛋,估摸著是從沈煜那裏吃了不少苦,所以沈菁菁在沈家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卻怕他的臉色?

莊燦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塊膏藥,心裏話脫口而出,“那這房間豈不是有點晦氣?”

沈夏臉一黑。

莊燦趕緊解釋,“我開玩笑的,又沒死人,不礙事。”

沈夏的臉更黑了。

不過她這樣的名媛淑女,臉再黑,也隻是微微擰眉的程度而已。

沈夏不想再提這些,走到衣櫃前,打開了櫃門,莊燦看到了裏麵整整一排的“沈夏風”女裝,感覺自己進了某個品牌的專櫃。

“這個房間就這一個缺點,沒有衣帽間,衣櫃也小了些,不過一季的衣服還是可以放下的。時間匆忙,來不及給你置辦新衣,我便從我那裏摘了幾件過來,咱倆身材相仿,一會兒你可以試試。”

沈夏怕她嫌棄,又補充道:“你放心,這些衣服都是新買的,我還沒有穿過。”

其實沈夏說了這麽多,莊燦都沒怎麽聽進去。

首先,她就不覺得這個衣櫃小;其次,她也不是模特,不需要每天都換一套衣服,她對衣服的要求很簡單,好穿就行了,但很明顯,沈夏的衣服她穿不了。

她怕自己穿上旗袍走不了道。

“你都沒有牛仔褲的?”莊燦伸出手,扒拉扒拉。

沈夏一頓,“明天我會專門陪你去趟商場,置辦一些你喜歡的。”當然,這也是爸爸交代的。

“哦。”其實莊燦也不是在找牛仔褲,她其實是想找條內'褲。

裏麵沒有,莊燦也不好開這個口。

她躺回**,倚著床頭,懶洋洋地劃開手機,“行吧。”她當然不會去。

“那你先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如果你還需要什麽,就找吳媽,要是找不到吳媽的話,也可以來找我,我的房間就在你隔壁,我一般——”

“二姐。”莊燦抬頭衝她笑了笑,“你對姐夫也是這麽囉嗦的嗎?”

沈夏微微一頓,“不會。”她知道莊燦有些煩她了,是她太想照顧她好,彌補她,所以才著急了一些。

而她和靳朝安在一起,自己才是被照顧的那一個,自然不用她操心任何事情。

想到這個,沈夏竟是忍不住淺淺抿了下唇。

唇角是向上的。

小確幸油然而生。

碰巧落到莊燦眼裏,她心中略有不快。

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幸福感才是最真實的,足以證明一個人是否真心愛上另一個人。

所以他們是真愛?

真愛能跟她苟且?狗屁!

莊燦挑了挑眉,玩味地問,“二姐,你和姐夫認識多久了呀?”

沈夏似乎覺得莊燦就在和她嘮家常,“好多年了,當真算起來,還真是記不清了。”

“這麽久啊,那你和姐夫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沈夏笑了笑,這笑,是甜蜜,是幸福,是不置可否。

莊燦未等她開口,忽然揚了唇,饒有興致地看向她,“你們做過嗎?”

實在是語出驚人。

莊燦從沈夏驚慌尷尬的反應中,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沈夏的手機,與此同時響了起來。

她看到來電人的名字時,耳根明顯一紅,莊燦了然。

是靳朝安打來的。

也許是因為剛才的那個問題,所以沈夏握著手機,竟然下意識地避了一下。

莊燦勾了勾唇,也沒想聽,繼續倚回床頭玩手機。

她的兩條腿搭在床邊,一直交疊在一起,時間久了,這會兒還有點難受。

裏麵也不好受。

剛剛在客廳的時候,陸思源加了她的微信,莊燦看著通訊錄裏的小紅點,才把他想起來。

她剛一通過他的好友申請,陸思源的信息就發來了。

他說他先走了。

莊燦:“抱歉,有點累了,就上來休息了,改天單獨約一個。”

陸思源回了她一個微笑的表情。

“可以。”

她不知道的是,她和靳朝安在衛生間苟且的那段時間,他一直在原地等著她,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還喂飽了幾隻蚊子。

莊燦也回了他幾個可可愛愛的表情包,想了想,給他加進了“友”這個分組。

今天新加的那些“大冤種”也一直在逼逼不停。

莊燦把他們拉黑後,把手機扣在一邊,正好這時沈夏從衛生間接完電話出來,她這會兒臉色已經恢複如常,並且自動省略了剛剛那個話題。

沈夏:“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樓下送客了。”

莊燦:“好的。”

沈夏走到門口,又欲言又止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莊燦這會兒很乖,坐在床邊,雙手撐在後麵,兩條腿微微晃**著,“二姐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沈夏頓了頓,不想傷她的自尊心,但是又不得不說,“這種衣服以後不要再穿了,爸爸不開心,也……影響沈家的形象,不過你放心我,有我在,一定會盡快幫你融入沈家,真正成為家裏的一份子。”

“好的,那就謝謝二姐了。”

沈夏看她答應得這麽快,感動自己的真心付出沒有白費,心裏多了一點安慰。

“好,那你就休息吧。”

莊燦乖乖點頭。

“對了,二姐,生日快樂。”

沈夏退出房間,正要關門的時候,聽到莊燦的這四個字,突然鼻子一酸。

“你也是。”關好門口,她背過身,偷偷擦掉眼淚,這才往樓下去。

……

等送走所有賓客後,靳朝安才最後一個離開。

他在客廳,和沈興德孫幼蓉告別後,由沈夏送到門口。

沈夏還看到了他喉嚨處的紅痕,有些意外,靳朝安淡淡解釋,被蚊子咬的。

但是蚊子怎麽會咬到那裏呢?沈夏也沒再問。

沈菁菁方才被沈興德叫去房間罵了一頓,這會兒躲在房間裏邊哭邊生悶氣,說什麽都不肯出來。

沈君柏身為大哥,忙著招待賓客,一時也抽不出時間去幹別的,等此刻終於清靜了以後,他才想起來去找莊燦“算賬。”

他今晚要是不能和莊燦好好地,徹底地聊一聊,把他胸腔的那口悶氣聊散,聊淡,他是如何都無法入睡了。

隻是還沒上樓的時候,就被沈興德喊下了。

他也猜到了他的意圖。

“有什麽事,明天再說,今天先讓她休息。”沈興德的話,容不得他置喙。

沈君柏不同意也得同意,是以鬱悶至極,乃至氣衝衝地回了房間。

孫幼蓉還瞧不出這老東西的偏心?她幹脆就什麽也不做,先順他幾天,也好探探那個死丫頭突然回來的目的。

沈家早就不是當年的沈家,豈能容得她想回就回?當年她能趕她出去一次,如今就能趕她第二次。

不過她不急,反正日子還長,她有的是法子對付她。

……

沈家正門。

靳朝安臨上車前,還主動找沈夏要了個擁抱。

莊燦的房間正對著大門,此刻他就站在露台上,將門口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看靳朝安是如何臭不要臉地往人家懷裏求抱抱。

她咬咬牙,把手機往裙子裏一塞,目測了一下三樓到地麵的高度,同時也看到了窗邊的那顆銀杏樹。

……

靳朝安的車子沒有駛出多遠,拐了個彎後,就突然停下了。

這個路口有石壁遮擋,在視線上已經和身後的別墅區完全隔絕。

今天陪靳朝安來的是彭晉和陶潛,彭晉開車。

車停穩後,靳朝安眸光一沉,冷聲道,“人呢?”

後備箱緩緩開啟。

彭晉下車,立刻將裏麵那個五花大綁的男人拽了出來,男人渾身上下都是淤青,嘴上封著膠帶,一張臉腫得跟豬頭一樣,看都沒辦法看。

他“嗚嗚嗚”地蜷在地上,手腳都被綁著,動也不能動,說也說不出,又在後備箱裏悶著一整晚,精神的折磨以及身體上的疼痛,給他帶來了雙倍的打擊,現在整個人已經有些意識渙散了。

聽到腳步聲後,他條件反射地一哆嗦,下一秒,捆在雙手的繩子就被刀子一把割開。

不過即便如此,他的胳膊也已經無法動彈。

彭晉割斷了繩子後,隨後又將他嘴上的膠帶扯下。

“三哥。”彭晉退回到靳朝安身邊。

這一聲“三哥”,將地上那個男人嚇得夠嗆。

他一晚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誰,隻是懷疑自己是被仇家報複了,但是他怎麽想都想不到會有哪個仇家,敢把事情做到如此絕的地步——他?????可是溫家小少爺!

溫家好歹也曾是北城的三巨頭,即便近兩年有些沒落,但也不是誰都可以欺負到頭上的。

在看到靳朝安以後,他就更不明白了,他平時,可從沒得罪過這尊大佛,“靳總……您……您這是什麽意思,我沒得罪過您吧?”

他的聲音都在發顫。

靳朝安向前走了兩步,皮鞋的鞋跟一腳踩在他的手腕上,疼得他一聲驚呼,冷汗直冒,“靳、靳朝安!我可是溫……啊啊啊啊啊!”後麵的話,隨著手腕上逐漸加重的劇痛變成了哀嚎。

靳朝安就像是在碾死一隻螞蟻,沒得一點感情。

應該是腳上的發力,讓他的胸腔有些發緊,他將右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輕輕咳了幾聲,此刻他的臉色有些發白,這一晚上他耗了太多心神,這會兒本該是他休息的時間。

他的胸腔稍微順暢一些後,便把右手攤開,伸向彭晉,彭晉將手中的刀子轉了個方向,將刀柄放在他掌心。

靳朝安握住刀柄,單腿屈膝,慢悠悠地蹲了下來。

冰冷的刀刃抵在男人的手麵,沿著青色的血管輕輕劃過……

“哪一隻?”他淡淡問。

哪一隻手,趁**得她?

“什……什麽?”男人早已嚇得麵無血色,此刻,他覺得自己就像是手術台上待解刨的人體標本,而靳朝安就是個戴著眼鏡衣冠楚楚的變態!

他根本不知道靳朝安在問什麽,他隻覺得自己今天倒黴,遇見了這個瘋子……

靳朝安沒有多少耐心,掌心驟然一緊,手起刀落,熱血頓時賤了他一臉。

“啊!!!!”男人條件反射般昂起頭來,痛苦地瞪大雙眼,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嘶吼。

靳朝安拔出插在男人手背正中的刀子,汩汩鮮血冒了出來,流了一地,髒了他的鞋底。

他站起身,神情無恙,走到彭晉身邊時,把刀子遞給他,淡聲吩咐,“另一隻也廢了。”

陶潛從車裏拿來消毒濕巾,靳朝安接過,踱到一邊,背對著他們,一邊聆聽身後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尖叫,一邊不疾不徐地擦著臉上的血汙。

眼鏡摘下,拿在手中,上麵的血漬怎麽都擦不幹淨,他有些惱。

“陶潛。”

“是。”

陶潛等著三哥吩咐。

“一會兒把人親自送到溫家,順便告訴溫伯父,溫小少爺手腳不幹淨,碰了不該碰的東西,我靳朝安日行一善,好心替他教育教育,再有下次,我便沒有這麽大的耐心,直接替他清理門戶。”

“是。”

陶潛留下,安排車子過來“送”溫公子回家。

靳朝安便和彭晉走了。

隻是車子剛一拐出環路,彭晉便猛踩了一腳刹車!

車身隨著慣性向前一晃,靳朝安一手撐住前座的靠背,拿在手裏的眼鏡掉在了腳下。

彭晉:什、什麽情況?!

剛剛,好像有個女鬼……

雖然他不信鬼神,也不怕鬼神,但是黑不隆咚的大馬路上突然躥出一個披頭散發的鬼影,確實有點嚇人。

“三、三哥……”

“怎麽?”彭晉很少有這麽莽撞的時候,靳朝安眼神裏,已經有點些薄怒。

他的頭皮已經沒有那麽一絲不苟,現下有幾根從上麵掉了下來,遮在眼前,雖然不至於狼狽,但是看著確實不太精神。

靳朝安彎腰把眼鏡撿起來,擦了擦後戴好,額前的幾根頭發還自然垂墜著,擋在鏡片前,鏡片後的眼神不怒自威。

左邊臉頰還蹭著幾絲血痕,沒有擦幹淨。

他現在這般模樣,像個十足的變態病嬌。

“是我莽撞了。”這會兒,前方空空****,什麽也沒有,彭晉估摸自己看錯了,又為自己的魯莽感到自責和羞愧,就算是鬼那又如何?依著三哥“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性子,就算是鬼擋路,也會讓他從鬼身上毫不猶豫地壓過去。

況且,三哥可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平時也是這麽教育他們的。

靳朝安沒說什麽,彭晉正要啟動車子,突然,一個影子瞬間出現在後排車窗外,啪啪啪地拍了起來。

靳朝安絲毫不慌,慢悠悠地轉過臉,眼神淡淡睨視貼在車窗外的那個披頭散發的“鬼影兒。”

現在倒輪到這個“鬼影”愣了愣。

彭晉這會兒,自然也看出來其中貓膩,他剛要說話,就見那個“鬼影”甩了甩頭,將臉前的頭發左右一分,別在耳後,昏暗的夜色下,借著月光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

小臉明顯不高興,還在撅嘴。

彭晉意外道,“莊燦小姐?”他今晚一直在車裏,所以並不知道沈家發生的事情,上次湯加島一別,他就沒有見過她了。

彭晉對莊燦的印象,還停留在桑布設宴招待那晚,她的那隻風格獨特的熱舞上。

雖然後麵也見過,不過他都非禮勿視了。

此刻在這半山環路再次遇見她,不比見鬼好上多少。

莊燦用小手拍了拍車窗,隔著玻璃對他說了兩個字,無聊。

這可是她精心為他準備的“節目”,沒想到這人不怕鬼的,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為了趕在他之前趕到這裏,她可以是一路狂奔,從後門到這裏有一條直達的步道,跑步的時間和開車從正門走環路正好差不多。

莊燦本來是掐著時間到的,但是她似乎高估了他們的速度?她在這黑燈瞎火的拐彎處等了好半天,喂了一刻鍾的大黑蚊子,才把他們等來。

這麽大的一輛勞斯萊斯,咋比蝸牛還慢?

莊燦的小手還在拍,靳朝安就坐在裏麵,沒什麽表情地看著她,聽她氣急敗壞地嚷嚷——“開門呀,開門呀!”

他也不是完全沒有表情,看著她的眼神裏,多多少少的帶著一點嫌棄。

彭晉見三哥沉默,以為是默認,正要開門,靳朝安便突然開口,“開車。”

彭晉頓了一下,從後視鏡偷偷看了眼三哥,靳朝安這會兒已經閉上了眼睛,雙腿交疊在一起,雙手抱肩,微微倚在靠背上,完全一副閉目養神的姿態。

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彭晉不敢耽擱,立刻發動了車子。

莊燦眼睜睜地看著車子開走,伸手撲了個空,她氣得肺都要炸了,想到在湯加島的那次,她就恨得牙癢癢,而且兩次的情景也有異曲同工之處,現在她走起路來還不舒服呢,剛才跑得快了一點,痛感越發強烈。

莊燦追了兩步,眼看車子瞬間沒影兒,連尾燈都瞧不見了,就慢慢緩下了腳步。

真他媽的……好氣。

這人就這麽鐵石心腸的嗎?

莊燦現在不僅難受,還有點冷,她現在不想回沈家,所以隻能硬著頭皮往山下走。

這座山不是很高,山頂主要是土豪別墅區,這條路平時也隻有業主經過,出租車不能私自開上來,但是山下就有車站,那裏可以打車。

莊燦撿了根樹枝,一邊抽著空氣發泄情緒,一邊罵罵咧咧地往山下走。

走著,走著,前方就有一點黃色的燈光越來越靠近。

莊燦一抬頭,就看到靳朝安的那輛黑黝黝的勞斯萊斯慢慢地倒了回來,倒到她身邊的時候,穩穩停下。

車窗搖下,靳朝安側身冷道,“上車。”

莊燦哼了一聲,沒理他,自顧往前走著,樹枝在空中抽的賊響。

車子緊跟在她身側。

靳朝安就坐在她這一側,一手搭在車窗上,指尖夾著根煙。

紅色的火星子閃閃爍爍。

“不怕撞死?”

這問的應該是剛才,她突然從拐彎處竄出來,裝神弄鬼地嚇他們的那一下。

莊燦:“撞死更好,真變成鬼,天天纏著你。”

靳朝安:“需要我幫你?”

莊燦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怒瞪著他,“你這人心怎麽這麽狠!”

“開門!”她甩掉了手裏的樹枝。

車門打開,莊燦一下子躥上了車。

作者有話說:

話筒:三哥和沈夏的關係另有隱情。

燦燦和三哥回家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