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聲音太凶但我不急]

出了電梯,南念抱著貓站在外麵,沒急著走。

隔著細碎的光影,她看到顧逾白靠在電梯壁裏,微仰著頭,雙眸輕闔。電梯門在她眼前緩緩合上,最後將畫麵切割,徹底隔絕。

眼睛像是自動調節成了0.25倍速,再定格。

直到電梯門緊緊閉合,她才收回視線,轉身回家。

越接近就越是貪戀,她恨不得把眼睛黏在他的身上。

給奶蓋布置了一個簡單的小窩,南念靠在沙發上,認真挑選奶蓋未來的小樂園,什麽貓爬架小玩具通通買回家,順便查看了好幾個關於養貓的視頻。

奶蓋輕盈地跳上沙發,走到她旁邊,慢悠悠地晃著尾巴。

南念瞄它一眼,放下手機,雙手捧著它的臉:“我要是你啊,我就去碰瓷顧逾白,霸占他的家,往他懷裏鑽,他生氣我就撒嬌,到頭來還能被他供著寵著。”

越說她越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自我認可地點點頭,“當隻貓多好啊,想對他做什麽就做什麽,他不開心的時候我還能逗他開心。”

奶蓋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她,被她揉得舒服,懶洋洋地叫喚著。

南念要被它萌化了,重重揉了一下,起身去洗澡,走到一半,忍不住,又飛快跑回來揉了兩下。

奶蓋:“喵。”

等南念吹幹頭發從浴室出來,沙發上早就沒了奶蓋的身影,她頓了下,又去小窩那裏轉了一圈,最後在家門口發現它。

它坐在進門的鞋櫃上,仰頭盯著門把手,圓圓的後腦勺寫滿了認真。

然後,她眼睜睜看著奶蓋伸出了貓爪,按著門把手,努力往下壓,把門給打開了。

打!開!了!

南念的眼睛瞬時放大,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了。

奶蓋跳下鞋櫃,站在門縫間回頭看她,“喵”了一聲,便踏著優雅自信的步伐走出了家門。

南念:“???”

她是撿了個什麽玩意兒回來啊。

拿上手機和梯控卡跟了出去,南念見它鑽進樓梯間,便跺腳弄亮樓梯間的聲控燈。

奶蓋上了樓梯後跑得很快,南念怕弄丟它,踩著拖鞋一路狂奔,頓時覺得自己剛才的澡是白洗了。

一路向上,最後在二十樓的時候走出了樓梯間。

南念腳下一頓,無措地眨眨眼,又有股不可思議的感覺。南郡名都是一梯一戶,二十樓隻住了顧逾白。

她走出去,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看到奶蓋在顧逾白的門口,努力地扒拉他的門。

南念:“…………”

它還真把她的話聽進去了,來碰瓷顧逾白了。

她走過去,“奶蓋啊,我說你——”

“哢嚓”一聲開門聲打斷了她的話,腳下的步子霎時停住,她倒吸一口氣。

——是想讓我死吧。

顧逾白看了眼坐在家門口的貓,下意識抬眼朝走廊看過去。

南念立馬雙手背在身後:“它自己跑上來的,跟我沒有關係。”

說著還露出一副“我不認識它”的表情。

顧逾白的視線在她的身上僅僅停留兩秒:“大熱天穿睡衣出門不合適吧?”

剛洗完澡,南念穿著白紗蕾絲吊帶睡裙就出來了。

她低頭看了眼,絲毫不慌:“有胸墊啊。”

“……”

哽了一下,他略微無語地按了按眉骨。

雖然很莽,並且見到顧逾白就會不知覺地打直球,但南念還是有原則和底線的。家裏是很私密的空間,再往前就不禮貌了。

她沒有一丁點窺私欲,不往他身後看一眼,飛快抱起奶蓋就走:“音綜見啦,晚安!”

尾音還在走廊裏飄**,人已經跑得沒影了。

顧逾白看著空****的走廊,往門邊一靠。

幾秒後,低頭輕笑。

《仲夏音樂會》這檔音綜是京市電視台的綜藝,不是比賽性質的音樂節目,隻是給圈內專業或非專業歌手提供平台,展示自我,前後輩現場交流。隻要熱愛音樂,都有可能被節目組邀請。

官博目前隻官宣了四位固定嘉賓,也就是網上所說的導師組,飛行嘉賓的相關微博要等節目播出的時候才會發。

但每一期飛行嘉賓的名單早就在營銷號那裏傳開了,應援會的粉絲也會去電視台門口有組織的應援。

——[又可以看好多顧逾白的舞台了!本i舞台er真的會狠狠落淚,讓我們謝謝王導!]

——[來都來了,跳個舞吧,好久沒看我老公跳舞了,三年前的百萬直拍早就被我盤包漿了]

——[有點人脈,聽說這個節目除了每個嘉賓的個人舞台以外還有合作舞台!是固定嘉賓+飛行嘉賓的模式!]

——[咱就是說老公的身材真的很適合跳舞]

——[前幾天不是刷到了某舞社的偶遇嗎,他有在為演唱會練舞!說不定真的能提前看到]

過了幾分鍾。

網上的言論翻天覆地。

——[臥槽!家人們!剛剛刷到南念的上班圖了!她去錄《仲夏音樂會》了!]

——[哇趣,不會真的讓我夢到了吧???妹妹快衝!去和顧逾白合作!衝他媽的!]

——[嗚嗚嗚她好可愛,好甜好甜,看起來香香的,想抱住親兩口]

——[不了吧,這姐還真的開始了啊,之前就有人說她是炒作,心思全寫臉上了,裝什麽甜妹,好茶啊,也不紅倒是愛蹭]

——[都是女孩子,腦子和嘴巴能不能幹淨點啊?怎麽就隻能想到髒東西啊?人家好久沒有主動提過顧逾白了吧,都是被別人硬cue的誒]

——[我笑死,照你這麽說,全世界都想跟你家正主炒作唄,啊對對對,你宇宙中心世界起源]

——[可是人家就是被節目組邀請了耶,你這麽能說你怎麽沒被邀請啊,酸雞紅眼病犯啦]

——[都是追星,人家憑本事站在偶像麵前,怎麽你這網絡噴子還高人一等呢?某些披皮黑能不能滾出我的魔仙堡!]

——[希望妹妹不要看到這些髒東西,不要管網絡言論,永遠做自己!不要避嫌!就要俊男美女!]

南念下車後,朝應援的粉絲揮了揮手又鞠了好幾個躬,邊鞠躬邊回應粉絲的問話,有沒有吃早飯、好好唱歌玩的開心之類的

她仰著笑臉點頭,被丁媛媛扯著朝台裏走去。

再不控製她,她可能就要過去跟粉絲嘮嗑了。

“手機沒收。”見她要看手機,丁媛媛立馬抽走她的手機。

南念癟嘴,蹙眉委屈:“我緊張嘛,想玩會兒手機。”

丁媛媛把她按在椅子上:“你就好好配合化妝師弄造型,做幾次深呼吸,冥想也行,就是不可以看手機。”

南念從鏡子裏看她,平靜地眨眼,然後問道:“你是不是怕我看到一些不好的言論?”

丁媛媛繃著臉否認:“不是。”

“你就是。”南念說,“可我玩手機不是要看微博啊。”

丁媛媛不太相信地看著她:“那你要幹什麽?”

南念滿臉認真:“我想玩會兒俄羅斯方塊。”

丁媛媛:“……”

但南念拿到手機之後真的玩起了俄羅斯方塊,丁媛媛見她愉悅地翹腳,心情複雜,她好像真的很不一樣。

檸姐還千叮嚀萬囑咐,說她參加《仲夏音樂會》這個節目,網上肯定會有各種言論,一方麵是對她本身的質疑,另一方麵是因為這個節目有顧逾白。

但沒想到,她真的完全沒有往心裏去。

一點也不在乎。

不知道該說她是心大,還是心態很好。

“天啊!我看到仙女了!”

耳畔傳來誇張的驚呼聲,丁媛媛回神。

看到南念從更衣室裏出來,她眼前一亮,整個人從沙發上蹦起來:“太漂亮了太漂亮了,快快快,拍幾張宣傳照,到時候發微博。”

淺紫色的紗裙,邊緣像魚尾一樣,不規則地層層疊疊,自然地垂下來,若有似無地蓋住南念的腳踝,銀色高跟鞋在裙擺下若隱若現。

南念配合丁媛媛,拍了幾張照片,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點開了微博。

丁媛媛瞥見她的手機界麵,大驚:“你不是說你不看微博嗎?!”

南念神色坦然:“我看看顧逾白的上班圖。”

“……”哦,她想多了。

丁媛媛抿嘴,索性隨她去了,但還是怕她看到不好的言論,湊在她身邊,跟她一起看。

幾秒後。

“哇,這張好看,快存下來存下來。”

“這個眼神A爆了!好有侵略性!”

“天啊這是什麽蘇神下凡!”

“……”

耳朵快要炸開了,南念無語凝噎,看了眼身邊比自己還樂在其中的丁媛媛,懷疑到底誰才是顧逾白的骨灰級真愛粉。

但轉念一想,也是,誰能不為顧逾白發瘋啊。

飯拍視頻被拉著進度條反複觀看。

丁媛媛咂咂嘴:“他真的好酷,他戴口罩是反手戴的。”

“什麽反手?”

南念隨即看過去。

視頻裏,顧逾白從車上下來,頭也不回反手關車門,黑色口罩的帶子勾在指尖,他順著耳朵邊緣,從後往前掛在耳朵上,戴著戒指的食指指尖滑過耳廓。

又蘇又欲。

這個動作,莫名踩在了南念的點上。

她心頭一顫,觸電般丟開手機。

丁媛媛疑惑:“你咋了?”

南念嗚咽一聲,捂臉:“腦子裏有髒東西。”

丁媛媛:“?”

節目正式開始錄製,南念站在後台走廊裏,握著話筒踱步。高跟鞋敲在白瓷地麵上,聲響清脆。

幾分鍾前,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來休息室,給了她一排盲盒,讓她抽一個。

好嘛,她真是撞大運,抽到了一號。

主持人的聲音充斥在耳邊,她盯著地麵,做了兩次深呼吸。在工作人員圍在她的身邊,檢查她的設備時,突然就不那麽緊張了。

她的很多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有的時候會有一種破罐破摔的擺爛感,實際上是——已經到這一步,硬著頭皮也得上。

鑽進升降台,南念整理了一下裙擺,伴隨著音樂前奏響起,升降台緩緩升起。

舞台上的光落在她的身上。

戴了耳返,完全沉浸在歌裏,南念並不能聽到現場觀眾的聲音。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舞台的燈光全亮,她才摘了耳返,握著話筒鞠躬。

主持人拿著手卡上來:“沒想到第一位出場的嘉賓,就把下麵有的觀眾唱哭了。”

南念有些意外,但自己心裏也有一股很難散去的鬱結情緒。

她選的這首歌,是抒情歌,女生視角的愛而不得。沒有聲嘶力竭,沒有摧枯拉朽,像平靜地看著月亮墜落,卻再也不想伸手去接。

——我不要月亮了,我要做自己的月亮。

“感覺節目組請對人了。”主持人說,“好,那麽我們四位前輩,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紀予汐搶先開口:“說實話,我看過一些視頻,對南念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她很甜’的層麵,沒想到唱這種抒情歌,聲音很幹淨空靈。我感覺我像置身在雨霧山林,聽到落葉的聲音,共情感很強,也很有力量感。”

她沒有絲毫停頓,話鋒一轉,“我想邀請她合作。”

觀眾發出低呼和吸氣的聲音,沒想到剛開始就會碰到這樣的場麵。

主持人點點頭:“那我們再聽聽別的老師的想法?”

其他兩位嘉賓都對南念做出了客觀的評價,認可居多,但因為風格不太一致,沒有提出合作邀請。

最後,話題落到了顧逾白那裏。

全場霎時一片寂靜。

南念直直看過去。

他做了三七分的露額頭發型,單手搭在桌麵上,泰然自若地轉著話筒,話筒在他的手裏都顯得有點小了。

兩秒後,他抬眼看向她,微微挑眉:“我接下來說的話,你確定要聽?”

這種操作完全是他的正常操作,後麵的觀眾都表示習慣了。

無非是“你這不是layback你這是漏拍”“這東西有嘴就行”“你要不別幹了”之類的,反正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

南念點點頭:“當然要聽啊,我來這裏就是接受專業鞭撻的,接受到好的意見,學到東西,才能進步嘛。”

全場的人都看著顧逾白,而顧逾白看著南念。

半晌,他把話筒靠在唇邊,不緊不慢的說:“副歌部分有點問題,其他的我私下跟你說。”

主持人:?

其他嘉賓:?

觀眾:???

作者有話說:

現場所有人:這真的是我們可以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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