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來下雪了]

???

南念看到這條微博, 倏地停下了腳步,腦袋上瞬間掛上幾個問號。

察覺到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丁媛媛回頭看她:“怎麽了?”

南念皺眉, 指著手機微博頁麵問丁媛媛:“他這是什麽意思?”

丁媛媛湊過去看, 盯著顧逾白發的那條微博,遲疑了幾秒。

“擔心你被嚇到,怕你因為這件事避嫌,跟他保持距離?”丁媛媛的語氣充滿了不確定,“應該是這個意思。”

“是嗎?”

“是……吧?”

丁媛媛也不確定, 她甚至有一些不太成熟的小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南念:“喔。”

“其實我覺得——”丁媛媛拖著嗓音揣測, “顧老師是不是有點喜歡你?”

南念下意識問:“你說的是哪種喜歡?”

話落後突然醒悟——等等!

她好像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不隻是顧逾白,就連她自己,在麵對這個問題的時候, 也會有難以辨別的區分。

因為這該死的偶像和粉絲身份,先入為主,維持太久了。

丁媛媛:“還能是哪種喜歡, 當然是和你談戀愛的那種喜歡啊。”

“……”

這台詞也太熟悉了。

南念搖頭:“認清形勢,放棄幻想, 隻搞事業,爭做富婆。”

自我催眠一般, 她邊點頭邊朝舞蹈教室走去。

丁媛媛:“……”

看到兩個人微博的粉絲卻亂了套。

——[我他媽這一天心情起起伏伏,心電圖跟過山車一樣]

——[求求了, 千萬千萬不要避嫌]

——[我說噴子腦幹都被挖了吧,南念看了都要嚇得連夜搬家]

——[草, 我怎麽覺得我磕的CP好像要be了]

——[可是顧逾白的微博感覺像是……在追南念?嗯……這是可以說的嗎?]

——[雖然說愛豆戀愛是原罪, 但問題是人家根本沒戀愛吧, 業務能力那麽強還是個事業批,至於罵的這麽難聽嗎]

——[說來說去還是妹妹慘,追個星而已,裏外不是人,憐愛了]

——[南念居然叫他“顧老師”,她第一次這麽叫他!我從來沒覺得這三個字居然能傷害到我,好疏離好客氣好冷漠,人被刀就會死]

不隻是粉絲發現了,顧逾白也發現了,這是南念第一次叫他“顧老師”。

不似旁人那般奉承,多了太多禮貌和疏離,官方又客氣,像是要刻意拉開和他的距離。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麽討厭這個稱呼。

瞥見他頂腮的動作,帽簷下的半張臉臭的不行,陳末屁都不敢放一個,安靜地開著車。

車窗隔絕了外麵街道的熱鬧,陳末頭一回覺得這空間讓他窒息,開車都開得膽戰心驚,仿佛第一次練科二的時候。

半晌,車內響起顧逾白的聲音,沉悶如同大提琴,低音緩緩**開。

“誰爆的料?”

“估計是南念的對家,我回頭查一查。”陳末說,“不過對方可能沒想到你會這麽護著她。”

畢竟除了那兩次直播以外,其他所有鏡頭前的過分曖昧都被剪得幹幹淨淨,母帶都被他買斷了。私下更別說了,連他這條個經紀人知道的都不多。

所以,會有人覺得他們隻是合作的關係,而且這些合作還都是因為南念是他的粉絲。

顧逾白嗤笑一聲,抬眼:“你又知道了?”

陳末轉著方向盤:“我再怎麽說也比你大幾歲,還談過戀愛,又跟你這麽久了,你這樣子我能不清楚嗎?”

顧逾白微微後靠,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我什麽樣子?”

陳末:“墜入愛河的樣子唄。”

上揚的尾音落在封閉的空間裏,宛如戒指掉落在地,清脆聲響後,慣性持續波動搖晃,拉出綿長的回音。

顧逾白突然就不說話了,眼眸低垂。

八年的動**不安,似乎在這短短一年被撫平了。過去的五百多天,他難得的感到踏實又愉悅。雖然有的時候,他跟不上她跳脫的腦回路,但他也許懂她。

難得與春日相逢,他沒想錯過,也絕不錯過。

“陳末。”

“嗯?”

“你覺得我的演唱會她會來嗎?”

被那一聲“顧老師”惹得心煩意亂,他自己都變得沒底。

“我說句實話啊,這真不一定。”陳末目視前方,“我問過媛媛,她最近通告多到睡覺都是在路上,而且她現在也沒辦法推任何行程。”

出道新人,沒什麽話語權,做不了主,尤其還是為了看演唱會而推行程這種事。

顧逾白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我十一月二十號有通告嗎?”

“有一個雜誌拍攝,舒芷老師負責的那個。”

因為是非常重要的行程,陳末在腦子裏記得特別清楚,都不用翻行程表。

顧逾白:“推了。”

“啥??!!”陳末的音量倏然拔高,車子都跟著抖了一下。

顧逾白瞥他:“耳朵又不好用了?”

“聽清了聽清了!兩隻耳朵都聽清了!”陳末連忙說,“可問題是舒芷老師一年在圈裏工作幾天啊,你這次推了下次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把她從祖國的大好河山裏抓回來。再說了,雜誌方也不會同意的,損失太大了。”

顧逾白語調散漫:“怎麽不好抓回來?”

“你有辦法?”陳末是不太信的。

“舒芷在追我弟。”

“???”陳末詫異萬分,消化了這個八卦之後,對顧津言心生憐惜,“小少爺好慘啊,居然隻是工具人。”

有點兄弟情,但不多。

顧逾白不置可否。

陳末咂咂嘴,想到什麽,又問:“那你推這個行程是要去找南念妹妹?”

顧逾白眉眼微挑:“你有意見?”

“……沒。”

他敢有嗎?

南念果然沒有來看他的演唱會。

從台上下來,顧逾白摘了耳返,隨手從工作人員手裏拿了紙巾擦汗,又擰開礦泉水瓶喝水。細細密密的汗珠覆在他的脖頸,下顎也有汗珠滑過,胸口隨著沉重的呼吸起伏,徒增性感。

進了休息室,他坐在椅子上,拿手機複盤。

演唱會是有合作平□□家直播的,微博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演唱會視頻和高清舞台照。

官方運鏡會拉大全景,所以他會找幾個站子的飯拍視頻看。

他剛點開某個站子的飯拍視頻,陳末便推門而入,表情帶了些神秘色彩:“雖然妹妹人沒來,但還是送了花籃過來。”

顧逾白抬眼看他。

陳末:“我給你搬過來了。”

顧逾白:“……?”

下一秒,陳末轉身把門外的花籃抱了進來,順便用腳把門關上。

看到花籃的那一刻,顧逾白眉心一跳。

還是扶桑花。

花期覆蓋全年,祝福予他,卻豔豔如火,熱烈似她。

雖然花籃裏還有許多別的花,但那幾朵扶桑花過於矚目,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隻不過,卡片變了。

不再是手寫,而是和別人一樣的,打印的卡片。

祝 顧逾白:

演唱會圓滿成功!

依舊是你的歌迷。

——GC-X 南念

抬頭和署名,都很官方,放在眾多花籃裏,並不顯眼,也沒有什麽特別。

她似乎在對他收回一些例外。

意識到這個問題,顧逾白眉頭緊鎖,胸口有些難以排解的鬱結。

“雖然這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但是——!”陳末站在旁邊,一本正經的說,“作為你的朋友我要提醒一下,你和妹妹再不同框,你倆的CP粉都快跑沒了。”

顧逾白微微挑眉:“?”

陳末“唉”了一聲,把旁邊的一張椅子拖過來坐下:“大家最近磕她和別人的CP磕得可帶勁了,我某個app的首頁還給我推送了拉郎視頻!”

顧逾白擰眉,看向他的眼神帶了份警告:“誰?”

“那可多了去了,就連隻是一期飛行嘉賓的綜藝,沒有任何售後的那種CP,網友都磕得滿地找頭。那正片糖點滿打滿算也就十幾分鍾,硬是被CP粉剪視頻剪出花來了。”

陳末說著拿起手機,找到某個粉色的app,給顧逾白看。

隨便在搜索框裏搜索一下“南念”的名字,除了“舞台”“唱歌”“演技”“甜妹”這幾個字樣,後麵跟的相關詞條全是男明星。

有他認識的,也有他不認識的。

發現顧逾白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陳末安慰道:“其實也沒事兒,甜妹嘛,大家多少都會下意識照顧,CP感BG感什麽的就都來了。”

他收起手機,“再說了,人家心思在你這。”

顧逾白:“不一定。”

“什麽不一定?”陳末反應了一下,大驚,“你覺得她會塌房?!不可能!人家是鐵骨錚錚事業批!”

顧逾白都懶得看他:“我說她不一定心思在我這兒。”

這話說得又輕又悶。

“爬牆啊?”陳末咂咂嘴,“那更不會了啊,我前幾天和葉老師聊到她,他還說人家小姑娘之前在橫城偶遇他,跟他說《Fly me to the moon》這首歌對她特別重要。”

“你們倆聊南念?”

“什麽眼神?我找個同擔磕CP不行啊?”陳末點了點頭,“對沒錯,就是磕你和南念。”

《Fly me to the moon》這首歌對顧逾白而言很重要,包含了他的很多第一次,也是他正式踏上音樂這條道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首歌。

剛到國外的時候,他就遭遇了瓶頸期,學了太多理論東西,卻又很難糅雜在一起,消化下去,再形成自己的東西。

直到某個夏天的夜晚,他從出了校門沿著河邊慢走,心煩意亂間抬頭,便看見了皎潔明月。

泛著白光的清冷月色,似乎觸手可及。

隻是他一直戴著帽子低著頭,所以沒有注意到這片值得珍藏的月色。

隨之《Fly me to the moon》這首歌寫了出來,那之後他仿佛醍醐灌頂豁然開朗,真的有了自己的東西,屬於自己的音樂感知。

南念不止一次跟他提到過這首歌,哄睡那晚要聽這首歌,海邊散步的時候也提到過。

這首歌,好像在某個瞬間,被賦予了一些新的意義。

比如,他和她命定的契機。

深夜,星市機場。

南念下了飛機,從包裏掏出耳機,連上手機藍牙,劈裏啪啦一陣輸出,熟練地打開今晚演唱會的直播平台,看回放。

猜到了她在幹什麽,丁媛媛怕她不看路摔了,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控製住自己,不要在機場尖叫啊。”丁媛媛咬著牙小聲說。

南念戴著口罩,聲音有些嗡嗡的:“我怎麽會?”

是嗎?

丁媛媛不信。

去年演唱會的時候,林月暄可是一上車就說了她當時的情況,跟蹦野迪似的。

飛機落地滑行到廊橋的時間已經接近午夜零點,丁媛媛拉著南念走的不急不緩。

出了機場,南念跟接機的粉絲叮囑了幾句,揮了揮手轉身要上車。

剛抬腳,手機彈出兩條消息。

【顧逾白】:今天沒有發朋友圈

【顧逾白】:是不想我嗎

作者有話說:

南念:好像知道他為什麽沉默了

顧逾白:知道她在往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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