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心裏咯噔一下。

榮飛猜到她的疑慮,道,“奴才假裝巡夜的家丁嚇走了她,她並未發現您。”

“奴才不放心,又讓人跟過去打探,確定是三小姐吩咐她盯著咱們院子,您這麽晚出去她便偷偷跟上了。”

榮飛說完也覺後怕,“是奴才不謹慎,沒早點發現她。”

葉蓁微微鬆了口氣,隻要葉雪沒發現那條帕子就什麽都好說。

“她在內院好走動,你多有不便。況且我身邊幸虧有你,無須自責。”

榮飛跟了葉蓁多年,還是頭一次犯這種錯,要不是葉蓁安排他悄悄跟著,怕是發現不了紅螺。

葉蓁呷了口茶,努力將腦海中李煦安的模樣和言辭忘掉,既然紅螺發現自己去了西院那邊,她不得不防。

*

紅螺告訴葉雪,葉蓁半夜孤身一人去了西院。

葉雪眸光一亮,“你沒看錯?可知道她見了誰,說了什麽?”

紅螺縮了縮肩膀,“那會兒剛好有巡夜的家奴過來,奴婢不小心踩到石子被發現就匆匆離開了。”

怕葉雪生氣,她急忙又道,“奴婢怕二小姐發現。”

葉雪剛湧上來的一股氣被這句話打散,那日她把葉蓁扶到李煦安房間,雖然葉蓁說割腕放血挨了過去,但她不信李煦安會不知道!

葉蓁半夜過去,兩人必有什麽!

晚上,李乘歌從葉蓉房裏回來,眼裏還爬著紅血絲,心情不好,見葉雪隻穿了一層白紗,他凝眉道,“蓉兒是你長姐!她現在病成這樣,你穿成這樣做什麽!”

葉雪嚇了一跳,往日他喜歡得不得了,今兒也不知道葉蓉和他說了什麽,一進來就發脾氣。

“奴婢愚笨,是奴婢不好。”

她隨手抓了間外衫籠上,與其說她識相,倒不如說她太了解李乘歌這個人了。

“其實我一直想去看長姐,可也知道正是自己做錯了事惹她生氣,怕她見著我情緒激動,我才躲著不過去。”

她眼裏有了淚,雙手抓著李乘歌小臂,“將軍,長姐是不是···”

果然,李乘歌湧上頭的火氣再也沒發出來,見葉雪小心翼翼看過來,他於心不忍,抬手幫她抹掉眼淚,“是本將軍不好,不該衝你發脾氣的。”

葉雪將臉頰放在他掌心,大大的杏眼一眨,端得是懂事聽話,“若將軍心裏能痛快些,奴婢不怕。”

李乘歌想抱她,手都伸出去了,最後卻把人推開了,葉雪直覺不好。

葉蓉今日醒的時間多,她也沒再提別的,隻回憶了兩人一路走來的不容易,點點滴滴都讓李乘歌心如刀絞。

“本將軍今兒不在這兒了,你先睡吧。”

李乘歌已經很累了,卻突然說要走。

葉雪想都沒想把人拉住,見他看過來的神色有些不耐煩,忙道,“奴婢今日去求了二姐姐,可惜她氣得厲害不肯原諒我。”

李乘歌沒聽心再聽這些,正要甩開她的手,葉雪又說,“但我仔細想過,二姐姐那麽喜歡將軍,就算再生氣也舍不得冷落將軍這麽久,怕是她有什麽難言之隱。”

李乘歌眉頭挑了一下,示意她說下去。

葉雪眸底劃過一絲狠辣,他今日狠心不在這兒過夜,卻聽到葉蓁的事還能留出耐心。

葉雪本就沒什麽依仗,這下更恨了。

“我那日將二姐姐扶到寶月樓裏,想來二爺不在,她才割了腕子。二姐姐生得好看,那副樣子若是被瞧見了也不好。”

李乘歌喜歡葉蓁那張臉,但無法想象她的床榻上的模樣,聽葉雪這一說,心裏忽然生出些不痛快。

“今日,二更天那會兒,二姐姐孤身一人去了西院。奴婢想求將軍,二姐姐必是有什麽難事,請將軍念在她多年對您的情分上,幫幫二姐姐,也算是奴婢恕罪了。”

李乘歌臉色微沉,小宴那日李煦安並未去前頭招呼賓客,應當是在寶月樓,那他是不是見到了葉蓁動情的樣子···又或者樓裏別的道士撞見了?

葉蓁性情大變,又半夜去西院···

李乘歌回到書房就讓近衛去查。

想到那日葉蓁冷冰冰說,“你就沒想到我是寧死不想伺候你?”

她是他的人,不想伺候他,想伺候誰?

翌日一早,李乘歌去承恩院碰到剛為葉蓉施針出來的李煦安,驀地想到葉雪昨兒說的話,下意識把人攔住。

“煦安已盡力,嫂嫂隻怕過不了午時了。”

李乘歌眉心一鎖,“生死有命。”

“兄長能想開就好。”李煦安見他還不肯讓路,“兄長還有事?”

李乘歌四年沒見他,現下才覺得他長得比自己還略高些,隻是身子太單薄,氣質又清冷,也不像小時候愛笑。

也幸虧他修道,無心參政,定遠侯的爵位怕是輪不到他。

“小宴那日,葉蓁喝了酒不舒服,在你樓裏歇了一會兒,你可有見到她?”

李乘歌細細盯著他的臉,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微妙的變化。

李煦安清軍的眉眼始終如平靜的湖麵,一絲波動都沒出現,他似乎**李乘歌這麽問的目的,不緊不慢道,“兄長是怪我沒及時幫二小姐治傷?”

李乘歌心頭一緊,“你見過她。”

李煦安搖搖頭,“那日受鄭姨娘所托,我和小師叔去蘭院做了場祈福,並未見到二小姐。”

李乘歌眯眼,“既如此,她昨日半夜去西院做什麽?你昨日可是在府上的。”

他明明可以等近衛查到消息,卻不知為何直接問到了李煦安麵前。

李煦安倒是愣了一下,“西院沒有奴仆和丫鬟,隻住著幾個小道童,兄長倒是把我問糊塗了,不過,怎麽不親自問二小姐?”

他反將一軍,倒讓李乘歌噎了一下。

李煦安想到什麽,眼底滲出一點笑,“聽聞二小姐還在生兄長的氣,連府裏的大小事都不管了,我那幾個小道士整日嚷嚷著茶水都不夠了。”

“我本不便多言,但兄長立了功勳回來,身上有許多眼睛盯著,若是鬧大了也不好看。”

不等李乘歌開口,他忽然熱心道,“是否需要煦安給兄長畫道內宅和平的符?”

李乘歌嘴角一抽,“不必!”

別以為他聽不出來,李老二在嘲諷他!

凝光院。

榮飛按葉蓁的吩咐又去了趟海棠樹下,回來路上就見到了李乘歌的近衛。

還好葉蓁處置得及時,“就算人人都知道我割腕守了清白,但那畢竟是二爺的地盤,葉雪不會輕易丟掉這步好棋。”

若事情傳出去,不用想也是她玷汙了國師清譽,莫說那些信眾不放過她,怕是皇帝也得派兩個暗衛來要她的命。

她倒不怕葉雪,隻是李煦安的態度讓她心裏很亂,又沒底。

流霞一臉緊張進來,“二小姐!大小姐不成了!”

“芷嫣哭著過來說大小姐最後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