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流霞這會兒才明白葉蓁急著找葉雪是為救她一命!
可非但沒人感激二小姐,先是將軍要殺人,現在王媽又信口雌黃!
“二小姐根本不願伺候將軍,大小姐彌留之際的要求都沒答應,犯得著毒死三小姐!”
“她身子才好,跑了那麽遠的路過來救人···”流霞說著說著就哭了。
“再說了,既然讓你下毒,二小姐幹嘛還自己送上門來等你揭穿?”
流霞腦袋清醒得讓葉蓁都深感意外,瞧著身前護著自己的丫頭,葉蓁想起前世也是這般,流霞幾次為自己抱不平頂撞李乘歌,若不是她把人調去外麵的莊子,隻怕早被李乘歌發落了。
葉蓁心裏一暖,抓住流霞發顫的手,才發現她掌心全是冷汗。
王媽聞言神色一僵,二小姐沒答應夫人,這怎麽可能!
她再開口便不似方才有底氣,“老、老奴沒撒謊,就是二小姐吩咐的!”
葉蓁麵上沒有絲毫驚慌,也不與王媽爭論什麽,側首看向一臉殺氣的李乘歌,“究竟是誰要殺三妹妹,想必將軍有的是審訊手段,而且將軍也不會縱容任何一雙黑手在侯府翻雲覆雨。”
李乘歌抱著葉雪,心思卻全被她眉眼間的冷峻吸引。
見過她的溫順乖巧,也見過了她的厭惡倔強,尤其她一臉冷漠疏離讓他想起來就心裏不痛快,今日自己險些殺了她,她不哭不鬧,還能冷靜提醒自己及時審訊。
李乘歌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從來都沒看清葉蓁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
其實單憑眼下這份從容,已足夠讓他刮目。
這點異樣被葉雪敏感捕捉到,她環著李乘歌的腰,“將軍,您若真憐惜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侯府鬧出這些事不體麵,而且我也沒怎樣,您就別計較了。”
不得不說,葉雪也是拿捏了李乘歌。
她越是能忍委屈,越是能懂事,就越顯得沒有依靠需要李乘歌的疼愛。
果然,她這麽一說,李乘歌當即讓人將王媽控製起來,並徹查藥裏的毒從何而來,與王媽接觸的每個人都要查個底朝天,包括葉蓁。
接下來一段時間,葉蓁被迫待在李乘歌書房,看葉雪要死不活地纏著他,看他聞聲細語安撫懷裏的女人。
嘖,怎麽說呢···反胃。
沒多久,李乘歌自己都膩了,打發葉雪在裏頭歇著,自己走了出來。
見葉蓁隨手拿了小幾上的一本兵書看,長睫如翼,鼻尖小巧,映著日頭似有微微汗珠。少有女子愛看這些。
她看得還挺認真,連自己走出來都沒發覺,李乘歌也不知怎麽的,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葉雪一直哭哭啼啼,不是害怕就是難過,弄得他心裏也煩。沒想在葉蓁身上得了片刻寧靜,甚至她什麽都沒做。
李乘歌細細想了想,有好幾日沒見她了。
她剛剛闖進來救了葉雪,是···有心想和自己緩和關係嗎?
這念頭一起,李乘歌臉色又好了三分。
她一個庶出的女子,攀上自己這麽好的身份,再想找個更要的絕無可能!一旦退婚,她很可能被葉家送到庵裏了卻殘生。
旁的女子也就罷了,她自打到了葉家就跟著嫡母和葉蓉,見過世麵,胸有天地,怎麽可能忍受那種生活。
想來也是被葉蓉寵壞了,才敢和自己叫板。
李乘歌不覺盯著人看了好一會兒,他這是吃膩了葉雪那種放浪的,回頭就覺葉蓁的本分也不錯。
侍衛進來了打斷了他的思緒,也將事情查了個水落石出。
第一,葉蓁確實沒答應葉蓉的要求,門外兩個丫頭聽得一清二楚。第二,她這幾日並沒和葉蓉身邊的人來往,王媽說受了她的吩咐是假。第三···
侍衛緩了口氣,“二小姐晚上孤身去西院是···是在海棠樹下埋了夫人從前用過的一塊玉佩。”
“屬下驚動了二爺,二爺說南邊倒是有這種說法,隻要在樹下埋了病者常用的東西,便等於將病氣也埋了起來,病人不日就能大好。”
葉蓁眼睛盯著書本,手指卻幾不可查卷起了書頁一角。她確實吩咐榮飛埋了東西,也打算用這個理由解釋自己那日的行蹤。
但她沒想過和李煦安通氣,也不打算和他有什麽往來,可他竟什麽都知道!而且,他說出來比自己解釋更有可信度。
葉蓁不免又想到他身上的檀香和那雙清冷的眼,心裏亂了一寸。
李乘歌吩咐侍衛繼續查,務必弄清到底是誰在藥裏下毒。
他虛虛看了眼窗前,見葉蓁翻了一頁書,絲毫沒受影響。
李乘歌心頭一動,自己錯怪她了,也不該懷疑她。
他刻意弄出些動靜,先是茶蓋滑了下去,又是筆滾下案幾。
然而葉蓁恍若未聞,好像這屋子裏根本沒他這人!
這時葉雪在裏頭嬌滴滴喚,“將軍,腳疼。”
這四個字踩著了李乘歌的心火,他冷道,“疼就忍著!告訴本將軍就不疼了?”
葉雪顯然嚇了一跳,當下抽噎起來,“是我不好,將軍別生氣。”
李乘歌把茶盞重重一放,葉雪立刻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將軍!問出來了!王媽雖咬著二小姐不放,但她手下兩個丫頭是軟骨頭,沒挨兩下就招了。”
侍衛偷看了李乘歌一眼,放低聲音,“是、是夫人的意思。”
李乘歌頓時又添了一簇火,還沒發作,葉蓁“砰”一聲合上手裏的書,“既已查清,我可以離開這裏了吧?”
她聲線柔軟,口吻清冷,清透又幹淨,不像葉雪那麽嬌媚,好似能舒緩自己的心火。
李乘歌捏了捏拳,“你當本將軍的書房是什麽地方,隨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葉蓁睨了他一眼,前世盲目愛著他,覺得什麽都好,現在清醒了,才知這人無理取鬧。
“不求將軍感激我救了你的心尖寵,但也不必把我當階下囚吧?”
“還是將軍舍不得歸罪長姐,想把這罪名扣在我的頭上?”
說到最後,她冷眸徒然淩厲,讓李乘歌有種被敵人注視的錯覺。
不該是這樣的。
他避開葉蓁目光,口氣明顯放軟,“本將軍沒有這個意思。你···”
葉蓁不給他機會,敷衍行了退禮,匆匆走了出去,外頭的侍衛見李乘歌沒發話也不敢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