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昱被沈南喬氣得不輕,但凡不瞎都能看出來,對方是真心實意沒把他放在心上。
這讓他頗覺納悶,婚事雖然是家中長輩定下的,但之前這丫頭對自己顯然不算討厭。
雖然不像沈靜怡那麽好勾搭,但也絕不是現在這樣,看他像在看臭蟲老鼠,這讓他男子尊嚴大大受損。
寧子昱不由得陷入沉思。
叔祖的魅力有這麽大嗎?一個不能人道的太監而已,難不成有什麽不足為外人道的手段?
他腦子不由自主朝著難以言說的畫麵去想,於是再看沈南喬時,便多了幾分意味深長的**邪味道。
“少說幾句!都是一家人,怎麽就非得爭這個上風?”沈尚書出言責備沈南喬,“世子說得沒錯,你姐姐懷孕了,你做妹妹就該多擔待些。”
前世的沈南喬還會為父親偏心難過,但今生她再也沒有類似傷感。
正待反駁,就聽一道清潤的聲音陡然插入父女對話。
“沈尚書說,讓誰擔待些?”
被點名的沈尚書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
這聲音明明是……
沈南喬驚喜回頭,但見寧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府邸不遠處。
他穿了件象牙色織金的素緞袍,頭上戴著赤色網巾,似是昭示新婚身份,那一點些微豔色,顯得人愈發出挑。
滿府人見狀趕緊恭恭敬敬給他行禮。
寧肅視若無睹,緩緩朝著沈南喬所在方向走來,眼神卻沒有從沈尚書身上離開。
“剛剛風大沒太聽清,是誰讓本督夫人擔待些?”
沈尚書與他同朝為官,自然知道寧肅的脾氣,這話口兒聽著就是來者不善。
但當著全府人的麵,又不好太狗腿,隻得硬撐著老臉重複道。
“下官剛剛在教導女兒,讓她要對長姐尊重些。”
寧肅伸手攬住沈南喬的腰,動作自然而然,毫不避諱。
一幹人等都看傻了眼,寧肅在外殺伐決斷,是何等可怖的狠角色,眼下竟對沈南喬如此親昵?
“本督的夫人,憑什麽要擔待旁人?”他眼神掃過寧子昱夫婦,冷笑了下,又衝沈尚書抬抬下巴,“他們沒告訴你嗎?”
沈尚書也被問傻了,下意識跟了句。
“告訴下官什麽?”
寧肅雙手搭在沈南喬肩上,將她微微推到前麵一些。
“這,是本督明媒正娶的夫人,誰若是讓她不痛快,就是讓本督不痛快。本督若是心情不好,那整個東緝事廠的心情,怕是都不會太好。”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
沈尚書大吃一驚。
他跟寧肅同朝多年,還沒見他維護過誰,落井下石倒是經常見。
“區區家事,不必驚動廠衛吧?”他賠著小心,但還在兀自嘴硬,“剛剛不過是做父親的教導教導女兒……”
話音未落,一柄涼颼颼的匕首貼著他頭皮飛過,直接削掉了他束發的發簪。
沈尚書嚇得靠在牆壁上,後背登時滲出冷汗。
“本督的夫人,”寧肅依然慢條斯理,“你不配教導。”
沈尚書又驚又怕。
他沒料到寧肅竟然敢在尚書府門口動手,但又不敢發難,於是轉而瞪著沈南喬,氣急敗壞。
“你倒是說句話啊!”
沈南喬全程作壁上觀,見此情景,慎重地點點頭。
沈尚書以為女兒要替自己討回點顏麵,孰料卻聽她道。
“女兒認為,夫君所言極是。”
一聲很低的輕笑從背後胸腔傳來。
“諸位都聽見了吧,本督夫人也覺得所言極是,所以日後都客氣些,若是再有人欺負她,就去東廠喝茶吧。”
說著,衝老太君拱拱手。
沈老太君頗高興,雖說寧肅是個太監,但看著對喬喬還是很在意的。
當即客客氣氣把人往裏讓。
寧肅也不推脫,攬住沈南喬的腰就往府裏帶,路過寧子昱身旁時,眼風輕描淡寫掃過去。
他嚇得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從旁邊狗洞鑽進去。
待到人走遠,寧子昱才戰戰兢兢開口。
“不是說他今日不來嗎?”
沈靜怡冷哼一聲。
“打腫臉充胖子,裝門麵而已,形婚夫妻也是在對方家長麵前互相撐場子的,這不算什麽。”
徐姨娘聽見女兒這麽說,下意識看向那對璧人的背影,似乎不像女兒說的那麽簡單。
那寧肅明明就對沈南喬頗為在意啊。
那廂沈南喬則完全沉浸在寧肅從天而降的喜悅當中:“你怎麽會來?”
明明前一日走的時候還隻字不提呢。
“若不來,怕你被那群人生吞活剝了。”
他其實早早便到了,想看看她能不能應付,結果粉團子在聽到對方提宦官時就又忍不住了。
“下次不必在意那些子虛烏有的東西。”
沈南喬被說得有些不解。
“在意什麽?”
“說本督是太監的那些話。”
沈南喬的心陡然絲絲密密抽痛起來。
寧肅轉頭,就見粉團子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難得有些不知所措。
女孩子的心思都這麽陰晴不定嗎?
“我又不介意。”他沒注意自己變了稱呼。
“我介意。”沈南喬一字一頓,“這世上任何人都不能說你的不是。”
這氣鼓鼓的認真樣子,倒很像粉團子五六歲時擋在他身前的模樣。
“誰也不許欺負漂亮哥哥!”
往後很多年,再也沒人那樣維護過他。
那個當時尚且不及他胸腹高的小丫頭,是唯一對他掏心掏肺過的人。
看著近在咫尺那張臉,寧肅忽然興起兩分逗弄之心。
“哦?任何人都不能說本督的不是?那皇上呢?”
這本是句戲言,可沈南喬卻想到前世寧肅最後死於誰人之手。
“皇上也不行,包括太子。”
寧肅心下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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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督主:好家夥,娶個媳婦兒這是要造反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