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似錦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賈珩接下來的話,則徹底顛覆了她的認知!

原來,蘇遠道年輕時,曾經在蘇家物流公司任職。隻不過,那時他剛步入社會,毫無工作經驗,就算憑借著本科畢業的文憑,也隻能從最基層的文職工作做起,以至於手上那點微薄的薪水,勉強顧得上養家糊口而已。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憑借著自己勤奮以及天賦,逐漸爬上了高管的位置。甚至還憑借著自己的努力,攢夠了首付與彩禮錢,在杭州購置了一處二室一廳的小戶型房產,雖然在三環外,但好歹在杭州站穩了腳跟。

再後來,他就和大多數人那樣,按部就班地娶妻生子。雖然日子算不上多麽富裕,可妻子賢惠,孝敬公婆,勤儉持家,二人婚後十分恩愛和睦,很快便又添了一個兒子。

朱誌遠給孩子取名“朱誌高”,意為誌存高遠,顯然是寄予厚望。

年輕時期過慣了艱辛日子的朱遠道,對這個兒子溺愛至極。恨不得將當年沒有的東西,全部傾注在兒子身上。然而這也導致,這個孩子被養的十分驕縱,時常惹是生非,沒少給家裏添麻煩。

而中年得子的朱遠道,依舊對這孩子寵溺至極,沒少跟在他後麵擦屁股。直到尚在讀高三的兒子,在外頭接了一屁股高利貸的消息傳回朱家,朱遠道才意識到自己對兒子太過放縱,然而這時早已悔之晚矣!

為了給兒子還貸,朱氏夫妻忍痛變賣了名下唯一一套房產,在距離兒子高中不遠處的地方,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學區房。

這就是他分明不寬裕,也要支付3000元每月的房租租房的緣故。

隻可惜早年的嬌生慣養,終究還是埋下了禍根。就算他再怎麽諄諄教導,孩子依舊不學無術,不僅成績一落千丈,更是跟著一幫狐朋狗友廝混,接連捅了好幾次窟窿。

為了不影響兒子的學業,朱遠道隻得忍氣吞聲。每次孩子在學校裏闖了禍事,都隻能拿錢擦屁股。

聽到這裏,蘇綰綰簡直忍無可忍:“什麽?這孩子也太不學無術了吧!父母得有多失望啊?朱先生居然還供這孩子繼續念書,甚至為了陪讀租了一套學區房,還真是好脾氣!”

“我倒是能夠理解朱先生的想法……”

常似錦緩緩地搖了搖頭,抬手打斷了蘇綰綰的話語,“為人父母,所求的無非是子女能夠有一個好前程。朱遠道年輕時期過慣了苦日子,對孩子難免放縱些。可事已至此,以隻有硬著頭皮將孩子供下去。或許等上了大學,會好些呢?”

賈珩意味不明地看了二人一眼,緊接著緩緩搖了搖頭:“或許朱先生的本意是好的。隻可惜,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總纏苦命人!朱家誌這孩子,不僅不知悔改,而且愈發放縱。高三尚未讀完,就因為醉駕傷人而進了局子……”

“什麽?!”常似錦和蘇綰綰同時瞪大雙眼。

蘇綰綰更是深吸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道:“醉駕?那可是要付刑事責任的,還得留案底!這孩子以後的前程……”

實際上蘇綰綰設想的沒錯。

對於對孩子寄予厚望的朱遠道來說,賠錢都是小事情,一旦孩子因為醉駕留下案底,後半輩子可就難了!

或許正是愛子心切,朱遠道竟然病急亂投醫,不惜重金上下打點,疏通關係。隻盼著早日將孩子給“撈”出來!

可他一沒關係,二沒人脈,最終也隻得耗空積蓄,眼睜睜地看著多年苦心經營下的積累打水漂……偏生禍不單行,這頭朱遠道還在想法設法地疏通關係,那頭被朱誌高撞傷的女同學,就因為傷勢過重給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這下子,任憑朱遠道如何費盡口舌,說盡好話,也無法取得傷患家屬的諒解。而朱誌高也將麵臨著長達數年的牢獄之災。

蘇綰綰捂住嘴巴:“天哪,根據法律規定,醉駕致人重傷,應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如果朱誌遠當時已經成年,估計不容輕判……”

“是的。”賈珩點點頭,“據我所知,朱誌高犯事的前一個月,正好剛滿十八歲。並且由於態度惡劣,不知悔改,再加上受害者傷情過重,直接給判了七年有期徒刑……

這還是朱遠道積極賠償受害者家屬損失,不惜支付巨額醫藥費,將女孩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後的結果。”

“七年……朱遠誌進去的時候才十八歲,出來得有二十五了,早就錯過了高考的年級。這輩子隻怕就這麽毀了!”

蘇綰綰咬牙道,“朱遠道望子成龍,得有多心痛啊……”

賈珩點點頭:“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因此背負上了一筆高額的債務。”

蘇綰綰直道:“看吧,這就是過度溺愛孩子的代價。隻是這代價未免有些沉重,可惜了朱先生的半生積蓄都付之東流……

對了賈珩,你還沒有告訴我們,朱遠道為何不惜頂著巨大的風險,也要替朱家賣命的原因呢?”

聽到她這樣說,賈珩苦笑一聲:“隻怕朱遠道並非是替蘇家賣命,而是為了蘇雲瑤。”

“什麽?為了我那個堂姐?!”蘇綰綰難以置信地看著賈珩,顯然一頭霧水,“這和蘇雲瑤又有什麽關係,我怎麽越聽越迷糊了?”

賈珩歎息一聲,“若事情到了這裏,就此了結。那說是他這些年教子無方所付出的代價,也無可厚非。隻可惜禍不單行,就在朱誌高入獄服刑的同一年,朱遠道的父親因為心肌梗塞進了ICU。”

聽到這裏,就連常似錦也有些咋舌:“想不到這位朱先生的命運,竟然如此坎坷……你的意思是,放高利貸的正是跟常家有關的那幫人?”

“準確來說是和你的母親。”賈痕沒有否認。

想必慫恿常母借貸投資的,和當年引誘朱誌高借高利貸的,是同一幫人。

常似錦沉默了。

雖然朱誌高被教育得如此驕縱,隻怕就算不入獄,也難有什麽好前程。可朱老爺子竟然也在同一年病倒了,還真是麻繩專挑細處斷,想必朱家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境,經此劫難後就更是雪上加霜。

也難怪朱遠道會毫不猶豫地幫助蘇家對付怡馨服裝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