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滿頭霧水。
威廉試探性地問：“你的意思是說，那批人對沈天誠心存嫌惡，有可能被我們招攬？”
狼圖騰的狼王蹙眉，心想果然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他冷哼著槍斃掉餘凡的想法：“不可能的，須知，那些家夥都是反骨仔，是一些叛徒，違逆自家老大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根本就沒有半點的仁義，在道上受所有人的唾棄！我們去招攬那些混蛋，早晚會被他們捅刀子，就像……”
說著，狼王挑釁般瞥餘凡一眼：“就像沈天誠曾經對你做的那樣，誤信混球的下場，我想閣下應該深有體味。”
餘凡的眼瞳中卻有一絲精光燃燒，淡淡嗤笑：“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啊，狼王先生。不得不說，你們對別人的了解依舊停留在小女生八卦的階段，實在令我深感遺憾。道聽途說，再加上一定程度的腦補，就形成他們在你心中的固有印象，那真是遜斃了。”
孫旭祥疑惑地看向餘凡，心中凜然：看來餘凡沒有忍受狼王一再挑釁的耐心，他的淩厲反擊即將到來啊……而且，的的確確從未有人關注那些沈家叛徒，在所有人心目中他們的形象早已固定，沒行到其中竟然有隱情。
狼王冷笑連連：“我們狼圖騰盤踞H市多年，從未有任何相關的新聞和情報，餘少初來乍到，卻早早洞悉內情，在下佩服。”他的一番話，自然沒有半點真正佩服的意思，而是在暗示眾人：誰才是本地的老牌地頭蛇？誰才是信譽響當當的情報提供者？你們，該信誰？
說到底，狼圖騰的實力有限，那一夜在沈家別墅上演的大戲，他們根本沒有資格親眼目睹，而時候的以訛傳訛沸沸揚揚，已經完全失真：大部分未曾見證真相的人，甚至吹噓說是一名來自偏僻鄉野的隱藏武林高手餘凡，一拳打斷琅琊神拳的三腿……那該是多大隻的拳頭啊？所以，事後聽到傳聞後，狼王嗤之以鼻，心想所謂餘凡的實力，多半是炒作出來的，上流社會捧殺罷了，從未將其當一回事。
再加上，黑狼那混蛋竟然也對餘凡推崇備至，令他心中不滿，因此，在第一時間狼王就跳出來質疑。
“稍安勿躁。”餘凡點點頭，批評狼王道，“你尚未搞清楚我說的是否屬實，竟然就相信我，佩服我，那樣作為領袖的話，無疑是很不負責任的，你起碼該先質疑一下的。盲目的個人崇拜要不得啊。”
阿噗！狼王險些一口酒水噴到餘凡臉上，被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餘凡從哪裏瞧出來自己崇拜他的？莫非……他真的沒法聽懂自己話裏的暗示和弦外之音？也對，畢竟小屁孩嘛。在狼王心中，餘凡的身份登時又下降兩個檔次，變成抽著鼻涕吮著手指的邋遢屁孩形象。
其他人神色各異，威廉和孫旭祥彼此對視，都能捕捉到對方眼中的笑意，而餘凡的毒舌他
們早就曾經親曆，簡直被反駁得目瞪口呆，也難怪狼王吃癟。
緊接著，餘凡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手抄紙條，淡淡道：“我得到準確情報，出於保護線人的緣故，提供者匿名，但在紙條上所說的全部屬實，也就是說，原本在沈天誠旗下的兩大勢力H市猛士搏擊俱樂部和霸王保安公司，都是對沈天誠從涉黑洗白時，大肆絞殺一些身上背著血案的兄弟心存不滿，才中立自保的。”
狼王一怔，心中卻是有些驚疑，他是知曉一些內情的，深知在往日，沈天誠旗下的眾多悍將之中，猛士搏擊俱樂部和霸王保安公司，都是冠冕堂皇的勢力，也就是說，它們一開始就極少接觸沈天誠生意中的陰暗麵，因為沈天誠原本就將它們作為將來登陸白道時的臂助。
所以，猛士俱樂部和霸王公司的賬麵，都幹幹淨淨。
可後來，沈天誠血腥清洗旗下的人馬，甚至將一些人冠上莫須有的罪名，用三刀六洞的黑幫手段對付時，猛士搏擊俱樂部的老板，趙烈笙，卻悍然跟他撕破臉皮，宣布庇護一些受到清算的凶威昭著的混蛋，那惹來沈天誠的瘋狂報複，而且也等同自汙，將原本幹幹淨淨的白道身份全部摒棄，徹底淪為黑幫勢力。
緊接著，沈天誠旗下大將王一刀，也就是霸王保安公司的老總，宣布跟結義金蘭的兄弟趙烈笙同進退，因此霸王保安公司分裂，一部分熱血激進派追隨沈天誠離去，一部分懷舊保守派則安安分分留在王一刀身旁。
沈天誠當時在H市黑道，可謂跺跺腳就能掀起腥風血雨的大人物，說是黑皇帝，絕對沒有半點的誇張，在他的雷霆震怒下，猛士搏擊俱樂部和霸王保安公司，都遭受高額損失，但盡管如此，他們卻依舊如暴風驟雨中的礁石般矗立不倒，艱難維持至今，隻是勉強生存著。
時至如今，已經沒有多少人覺得他們仍然是H市舞台上的常客，反倒愈來愈認為他們已經淪為無名小卒。
“猛士搏擊俱樂部和霸王保安公司，除掉庇護一些往日的亡命徒之外，本身沒有半點黑道痕跡。”餘凡淡淡說著，“一些肮髒生意，沈天誠從來都未曾交付給他們接手，他們也沒有渠道接觸，何況趙烈笙和王一刀，前者是懂得明哲保身的聰明人，後者是隻懂得打打殺殺的粗人，他們都對沈天誠最齷齪的那些生意沒興趣，譬如，販賣人口，地下賭場等等。也就是說，他們都身份清白，卻又庇護著一些掌握沈天誠罪證的關鍵證人。如果能夠為我們所用，扳倒沈天誠的難度將銳減。”
狼王蹙眉，頷首同意：“的確，從未聽說他們有沾染黃賭毒……道上兄弟都說他們矯情。”他心中卻是不禁有些驚疑，餘凡提供的線索條理清晰，就算絕非句句屬實，但也八九不離十，而在目前的H市中，誰能接觸到那些隱秘事情呢？
他
的線人是誰？必然是沈天誠的家族企業旗下的核心人物！
一時間，在狼王心目中，原本隻是小屁孩的餘凡突然有些高深莫測。
聽完餘凡的一番話，孫旭祥不禁振奮攥拳：“原來在沈天誠的關係網中，有一條如此清晰易見的漏洞啊。真是萬萬沒想到，沈天誠那蠢材竟然會姑息趙烈笙和王一刀的存在，他就不想想，一旦事後背叛，他的無數事情都將曝光，真是愚蠢之極！”
“隻要我們用財富利誘他們，一定能撬開嘴，得到些足以扳倒沈天誠的證據！”孫旭祥愈來愈狂熱，眼眸中熊熊燃燒著戰意，“他真是自尋死路，我立刻派人去聯絡他們。”
餘凡卻淡淡喟歎：“沈天誠的仇家多得很，如果真的那樣容易就能找出紕漏，挖出證據，他為何能是雄霸H市多年的黑道巨梟？沈氏集團又怎能成為近些年崛起最快的金融大鱷？警方磨刀霍霍，早就想肢解沈氏集團，罰沒沈天誠的所有財富。你想想，一旦收割沈氏集團，警方能搞到起碼數億的財富啊，那是何等功勳？一個巨型涉黑集團被打垮，多少人能夠升官發財？”
孫旭祥一怔：“你是說……”
“凡事，別想得太輕鬆……”餘凡聳聳肩膀，若有所思道，“很簡單可以得到兩個推論，沈天誠之所以沒有下死手，將趙烈笙和王一刀斬盡殺絕，說明：其一，沈天誠做事非常穩妥，他們根本沒有掌握關鍵性證據，威脅度較低，或者說多少年來，沈天誠已經將很多事情的善後事務做熨帖了，沒法再找到破綻，其二，沈天誠相信他們，或者說，雙方已經達成某種妥協，趙烈笙和王一刀用閉嘴來換得和平。”
狼王已然對餘凡大幅度改觀，聽他的分析娓娓道來，的確堪稱環環相扣，推理縝密，便讚賞地頷首同意：“餘少說得沒錯。”這一句“餘少”，就順口得很，也沒像先前那樣夾槍帶棒。
“在三年前，沈天誠忽然宣布，全麵終止青幫內部對猛士搏擊俱樂部和霸王保安公司的敵對，不再派人登門騷擾。雙方忽然就妥協了，此事是謎團，現在看來，多半是一次交易。”狼王遺憾地砸吧嘴，“這樣的話，我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條對付沈天誠的漏洞，恐怕也將失去。”
“不！”
在威廉、孫旭祥和狼圖騰的眾人都麵露絕望時，餘凡卻是斷然否掉他們的說法，反倒露出冷峻笑容，眼中閃著睿智光澤：“豈不聞一句古話：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啊！”
眾人目露茫然，對餘凡文縐縐侃古言的做法，文化巔峰僅限於九年義務教育的狼圖騰眾人，根本無法理解。
“你們想想，既然是雙方達成交易，那就意味著一件事情是確認的，在趙烈笙和王一刀手中，的確揪著沈天誠的小辮子！”餘凡深深道，露出獵人盯緊獵物時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