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之間,有的話不用說的太直白。

點到即可,雙方都心知肚明他這句“你今晚過來嗎”是一種隱晦的邀請。

而安檸如若回答他她會過去,也就意味著,她接受了他的邀請,會跟他再一次去酒店的房間。

但,安檸回答的是:“今晚不去了。”

她說完就笑著解釋,“最近有點忙,閑下來再過去。”

隨遇青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短促地低笑了下,溫聲應:“那好,我等你,你要過來的話就聯係我。”

“我要不聯係你呢?”她的話語清淺含笑。

在沙發裏坐下來的隨遇青姿態慵懶散漫,他語調輕鬆地說:“隨你開心就好啊,不想聯係就不聯係。”

他的話讓安檸沒有任何負擔,這樣安檸反而願意再跟他繼續保持接觸——為了滿足一些需求。

“啊對了,”安檸想起正事來,對隨遇青說:“上次忘記跟你AA房費了,我怎麽給你?支付寶還是微信?或者轉你銀-行-卡?”

隨遇青很意外道:“你找我是想給我一半房費?”

“啊,”安檸回答的很正經認真,“對啊。”

“那個小帥哥沒告訴你嗎?”

隨遇青一瞬間就明白了安檸指的是誰,也大致猜了出來安檸找他時的說辭是什麽。

他不動聲色道:“告訴了,我就是沒想到你是真打算給我房費。”

安檸很坦然地說:“畢竟那晚是我和你各取所需而已,沒道理讓你承擔所有房費,尤其一晚上的價錢還不低。”

隨遇青震驚於安檸的言辭。

他從來沒遇到過哪個女孩子像她一樣,在欲望這方麵,敢說、敢麵對,而且並不覺得有什麽難以啟齒的。

他懂她的意思,但依然沒打算收她的錢。

隨遇青向安檸解釋:“其實是這樣的,我不僅在酒吧工作,晚亭大酒店宴會上的酒水等也都是由我負責的,而且我就常住在酒店,房費是走的員工內部價,加上我長期入住,價錢真的不算貴。”

“對我來說呢,那晚有你沒你,我每個月要付的錢不會有任何變化,所以你就別再想著要給我錢了,好嗎?”

安檸那晚看出來他住在晚亭大酒店了,但她以為他隻是住幾晚而已,沒料到他是在酒店租房常住。

而且聽他的意思是,他不隻有一份職業,還有個副業,可以賺雙份的工資。

安檸沉吟了片刻,同意了。

畢竟她本身就是一個很愛錢的人。

既然這樣,也就沒其他事了,安檸適時提出:“那我掛了。”

隨遇青還有點意猶未盡,但也沒有表現得太明顯,隻問:“要加個微信嗎?”

安檸輕笑了下,沒有說好或不好,而是嗓音愉悅地告訴他:“我的微信號跟手機號同號。”

隨遇青聲線低沉又慵懶,回她:“好,那……再見。”

“拜拜。”安檸說完,率先點了紅色的掛斷鍵。

掛掉電話後,隨遇青立刻就搜索了安檸的手機號,搜出來一個微信昵稱叫做“An”的人。

她的頭像是一個很可愛的狐狸少女,倒是和她冷豔性感的形象不太相符。

隨遇青點了添加好友,備注就寫了一個英文單詞“cyan”。

安檸看到這個英文就知道這位微信昵稱是“S”的人肯定是她在cyan bar遇到的那位調酒師。

她點了通過好友驗證,於是,兩個人成了微信好友。

2019年5月12號晚上20:21分,安檸和隨遇青的聊天框裏出現了一條係統發送的消息。

An:【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隨遇青主動問安檸:【我該給你備注什麽?】

安檸略微想了一下,覺得沒必要跟他說真實名字,便打了一行字:【叫我沐寧吧。】

安檸並不知道隨遇青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包括她的小名叫小滿。

隨遇青旋即回複她:【我叫阿隨。】

他連全名都沒有告訴她,但安檸並不在意,畢竟自己說的就是個假名字。

而且,他倆就隻是露水情緣而已,用不著知道對方的全名,有個稱呼就可以了。

她也根本不好奇他的全名到底叫什麽。

安檸將他的備注改成了“阿隨”,而隨遇青卻將她的備注修改成了“小滿”。

安檸很配合地回他:【好的阿隨。】

隨遇青垂眼盯著她發過來的這句話,腦子裏自動就響起了她笑著說這句話的語氣。

大概是聲調清淺含笑,尾音稍稍地揚起,莫名的撩人心弦,像在故意勾引人。

隨遇青不由得翹起唇角,低哼著由胸腔裏震出一聲短促的笑意。

下次見麵和她在酒店的臥室溝通的時候,他一定要聽她喚他“阿隨”,肯定很勾人。

她的樣子也絕對格外迷人。

就在這時,隨遇青又收到了一條安檸發給他的微信消息。

她說:【不耽誤你工作了。】

隨即就發了一個揮手再見的表情包。

隨遇青雖然很意猶未盡,但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調酒師人設, 如果他再繼續這樣跟她閑聊下去,顯得自己很清閑,怕是會引起她的懷疑。

他回她:【好,空了聊。】

安檸回複:【嗯,我去睡了。】

隨遇青說:【晚安。】

安檸隨手點了個晚安的表情包回過去,這次的聊天就畫上了句號。

當然,安檸並沒有真的去睡覺。

已經洗完澡的她躺在**,捧著手機發起呆來。

安檸又在想安檬。

不知道檬檬現在在學校怎麽樣。

安檸很怕安檬被人欺負。

過了會兒,安檸默默地在心裏決定,這周五她請假早點離開公司,去沈城八中接檬檬回家。

想完這件事情,安檸打開了微信朋友圈,有點心不在焉地刷起了朋友圈的動態。

還沒往下刷幾條,安檸就看到了謝遠沉半個多小時前發的他們舞團即將全國巡演的動態。

謝遠沉是安檸被收養後認識的第一位朋友,兩個人是在芭蕾舞蹈教室裏認識的。

謝遠沉大安檸一歲,當時他已經學芭蕾舞五年了,而安檸是才接觸芭蕾舞。

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安檸在十歲的時候就沒有再繼續學芭蕾,而謝遠沉的人生一直在芭蕾這條路上向前奔跑著。

現在他已經成為了舞團裏的首席男演員,取得了很多榮譽。

安檸看到謝遠沉的動態後就返回微信界麵,搜索他的名字找到他的微信,給他發了一句:【祝謝老師全國巡演圓滿成功!】

謝遠沉很快回複了安檸:【我正想找你。】

安檸疑問:【嗯?找我幹嘛?又送票啊?】

謝遠沉發了一句過來:【不然?】

隨後他又問:【巡演有沈城站,你到時候有空的話就來現場看看吧。】

安檸問:【什麽時候?】

謝忱說:【沈城站的具體日期還沒定下來,我就是想先跟你說一聲,到時候有空的話就去看看,票我直接寄給你,位置絕對好。】

安檸說:【那我可要兩張啊,要去的話會帶妹妹一起去。】

謝遠沉:【這點還用你一次次提醒我?】

安檸笑了聲,回她:【謝了啊,謝老師。】

謝遠沉:【再謝拉黑。】

安檸發了個小貓咪鞠躬說謝謝的表情包,謝遠沉便不理她了。

安檸也沒再給謝遠沉發消息,雖然已經認識了將近二十年,也把對方當作很好的朋友,但他倆並不常聊天,因為兩個人都很忙。

謝遠沉忙著跳芭蕾,安檸忙著討生活。

隻有在每次有芭蕾舞劇演出的時候,謝遠沉才會聯係安檸,送她演出門票,希望她去現場看芭蕾舞劇。

謝遠沉知道安檸格外喜歡芭蕾,也知道安檸其實非常有跳芭蕾的天賦。

如果安檸能堅持跳芭蕾的話,謝遠沉敢肯定,無論安檸去哪個舞團,都能成為很出色的首席。

她天生就是該吃這碗飯的人。

但是命運弄人,安檸並沒能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她隻跳了兩年多的芭蕾舞。

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永遠無法實現她的芭蕾夢。

.

隨遇青今晚心情很好。

他喝了點酒,又很有興致地試著調了調上次安檸錯喝的那杯酒。

沒想到最後還真讓他給調出來了。

明明之前幾次怎麽調都不是那個味道,今晚居然一次成功。

隨遇青頓時心情更好。

他給這杯酒拍了張照片,用隻有安檸一個好友的新微信號發了一條朋友圈,配的文字是:“等你來嚐。”

隨遇青在酒吧一直呆到黎明五點鍾閉店才離開。

他沿著路往酒店走,不經意間一抬頭,忽然發現朝陽正從東方緩緩顯現。

隨遇青舉起手機,拍下了極美的日出。

他隨手就把照片發給了安檸,並解釋:【下班回去的路上看到的。】

安檸是早上被鬧鍾吵醒後才看到隨遇青兩個小時前給她發的日出照。

她很中肯地讚歎了句:【好美!】

然後趿拉上拖鞋去洗漱。

等安檸上了早高峰的地鐵後,她在地鐵上玩手機刷朋友圈的時候,才看到隨遇青昨晚發的那杯酒的照片。

照片中男人握著酒杯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

忽然之間,安檸的腦袋裏驀地閃現過那晚他用手緊緊箍著她腰身場景。

安檸微微抿了下嘴巴,隨即默默地退出朋友圈,第一次發現自己如此色-欲-熏心。

不然……看看這周哪天合適,當晚去酒吧找他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