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的霓虹在雨夜中閃爍,一座座高聳的鋼鐵高樓外牆上掛滿了寫滿誇張字體的明亮廣告牌。

妖嬈扭曲的字符不同於拉丁文與英文等簡單的字母,一眼望去至少有上百個形態各異的字符,看上去很像是草書。

雖然大多數字符的形態比起簡體字還要更簡略,隻有少數字符才有著複雜的結構,但這種文字顯然接近於東方文化圈的方塊文字。

與地球上存在的文字類比,和日語的使用書寫方式較為接近。

大多數詞語都使用簡單的平假名與片假名拚寫而成,但也會有對應的複雜漢字,根據場合的不同,使用不同的書寫方式。

被霓虹燈光照亮的鋼鐵高樓之間是眾多陰暗潮濕的小巷,凹凸不平的地麵因為今夜的這場驟雨布滿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坑。

雨滴沿著鋼鐵高樓的外壁滑落,像是一條條微小的溪流一樣匯入這些水坑之中。

陰暗小巷口的積水在滴落的雨滴拍打之中呈現出一層層的波動,倒映在水麵上的霓虹城市被扭曲成了一個形狀怪異的彩色惡魔。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個頭戴兜帽的人影腳步匆匆,一路小跑進入了小巷之中。

水坑裏扭曲的彩色惡魔被他踐踏破碎,化為粉碎的光影四散飛濺。

陰暗的小巷中幾乎沒有多少光亮,但進來的這人卻輕鬆自如地躲過了那些堆積在這裏的淤泥和垃圾,片刻之間就來到了這條陰暗小巷的盡頭。

一盞老舊的吊燈被掛在側邊的牆壁上,被雨水打濕的燈罩塗滿了塵土和汙泥的痕跡,綻放著些許白光,在這片陰暗的區域照耀出一小片光亮區域。

光芒照亮了小巷盡頭那扇帶著鏽跡的金屬門,同樣照亮了戴著兜帽的人影。

他的麵貌與普通地球智人一般無二,而且還是很明顯的東方人麵孔。

唯有雙眼與普通的東方人有些區別,那是一對像是貓眼一般的碧綠色瞳孔。

除了麵容之外,這名青年手中的一團黑色物體也在燈光的照耀下顯露出自己的本尊。

那是一隻全身漆黑的黑貓,整體與普通貓咪沒什麽不同。

唯一的區別是這隻黑貓的尾巴,後半段分叉成了兩截,有些像是地球民間傳說中名為貓又的妖怪。

不過,現在這隻長著兩條尾巴的黑貓顯然情況不怎麽好,身體沒有多少起伏,看上去命不久矣。

生有一對碧綠色瞳孔的男青年從兜帽外套的袖管中露出自己的手掌,手掌的形狀與智人沒多大區別。

唯有指甲的形狀呈現異常尖銳的錐形,似乎還能像是金剛狼一樣自由伸縮,讓人聯想到貓科動物的爪子。

“砰砰砰”

手掌在生鏽的金屬門上用力拍打,這裏是他能找到的最好、同時也最便宜的醫院。

那些鋼鐵高樓中的醫院當然比這種隱藏在陰暗小巷裏的黑診所好得多,但那裏的治療費比起這裏要昂貴幾百倍。

為了救一隻寵物花上一家人全年的生活支出,這種事情也就隻有家裏那個暫時不用直麵艱辛生活的妹妹能做得出來。

“隨便找些便宜的黑診所試試看,不能救的話就去找一隻長相差不多的抱回來,這座城市裏流浪貓多的是。”

這是離開家門時母親偷偷湊在他耳邊囑咐他的話,偏偏他還不得不對著妹妹做出一副萬事盡在掌握的自信表情。

“砰砰砰”

心中胡亂的思緒不停奔湧,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就像是他心情的寫照一樣。

從手中抱著的黑貓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一絲自己未來的某些可能。

“嘎吱”

一陣金屬齒輪轉動的聲音響起,從金屬門後現身的是一名叼著點燃香煙,留著一頭酒紅色長發的成熟女性。

手中提著一把沾染著血跡的手術刀,滿臉不耐煩地看著門外的陌生青年,留著酒紅色頭發的女人瞪著他道:

“敲敲敲,煩死個人了,不知道我正忙著呢嗎!”

緊接著女人將注意力放在了男青年手中的黑貓身上,仔細看了兩眼後道:

“內髒都被撞爛掉了,這隻貓能活到現在也是奇跡,長了兩條尾巴,可能是血脈有些特別之處。”

“鐵定救不活了,回去隨便找個坑埋了吧。”

說完之後紅發女人就縮回了身子想要關上金屬門,卻被帶著兜帽的男青年一把攔住。

眼中帶上了明顯的怒氣,口中叼著的香煙在吸氣聲中燃起明亮的紅色火星。

紅發女人舉起手中沾著血跡的鋒利手術刀,對準了眼前這從未見過的男青年威脅道:

“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我不管你是誰,又是從誰那裏打聽到這裏的,說了救不了就是救不了,趕緊給我滾蛋!”

碧綠色的瞳孔集中在近在咫尺的手術刀上,敏銳的鼻子能清晰地嗅到上麵傳來的血腥味,尖銳的利刃顯然剛剛剖開了某些生物的肢體。

“我打聽過了,你的技術不比那些正牌醫院裏的專業醫生差。”

努力無視近在眼前的尖銳刀刃,他克製住自己想要向後退縮的生理本能,保持著鎮定道:

“你在救治收留城市裏的流浪寵物,對吧。”

“這麽多寵物,你肯定沒有給它們辦理正式的寵物證書,你要是能有這麽多錢也不會躲在這種陰暗小巷裏了。”

紅發女人聞言挑了挑眉頭,語氣依舊相當不客氣地道:

“打聽的倒是清楚。”

“怎麽,想用舉報來威脅我?”

貓眼青年微微搖了搖頭道:

“不,無論能不能救活這隻黑貓,我都願意協助你一起辦這件事。”

“所以,我希望你盡全力試一試,試著將它救活。”

政府執法局懶得理會這些無證寵物,否則城市中也不會充斥著這些無家可歸的流浪生物。

這種舉報信交上去就是石沉大海,根本不會有人來理會。

在來到這裏之前,他隻是準備按照母親的囑托行事。

但在走到門前的時候,對自身未來的迷茫與手中這隻瀕死的黑貓融合到了一起。

他突然不想要就此輕易放棄,至少也要盡力試一試再說。

紅發女人低下頭看了眼青年懷裏那隻幾乎沒了生命氣息的黑貓,沒有再多做猶豫,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放開了抵住金屬門的手,她轉身向著屋內走去,依舊語氣不耐地道:

“成交。”

“趕緊進來,順便把門帶上。”

“提醒你一句,不要對我抱有太大希望,我畢竟不是真的專業醫生,能做的事情不多。”

跟在紅發女人的身後,貓眼青年抱著黑貓穿過了金屬門後那條扭曲的樓梯,來到了位於地麵以下的一處空曠地下室。

“喵嗚!”

“哇嗚!”

“嘎哦!”

“呱呱!”

此起彼伏的叫聲響起,陌生人的形象與氣味引起了這裏眾多居民的警覺。

從最常見的貓、狗,再到比較少見的鼠類、鴨、鸚鵡,此外還有蛙類和蛇類,寬敞的地下室因為這些小小居民的存在變得無比的臃腫。

“別吵吵,你們這群隻知道吃閑飯的廢物!”

紅發女人沒好氣地叫了一聲,口中粉紅色的舌頭像是極富彈性的柔韌長鞭一樣驟然彈出,將好幾隻想要撲上來攻擊的大型犬通通打倒在地。

貓眼青年的瞳孔微微放大,剛剛那一擊的攻擊速度快的可怕。

即使是他的血脈帶來的出眾動態視力與反應速度,麵對這種攻擊也很難來得及躲避。

這還是僅僅用柔軟的舌頭攻擊,若是再使用鋒利的刀具,這開黑診所的紅發女人或許能輕易割開他的喉嚨。

難怪敢一個人獨自生活在這種三不管地帶,而且還放心地帶他這種未曾謀麵的陌生人進來。

擊飛了幾隻大型犬之後,延伸出好幾米的舌頭驟然收縮,末端粘著的半截香煙甚至都沒有熄滅,這說明剛剛的攻擊相當遊刃有餘。

“別傻站著了,趕緊過來!你不是來救你的貓的嗎?!”

正在貓眼青年暗自戒備之時,紅發女人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

從對方展露的身手之中回過了神來,貓眼青年趕緊上前幾步,將手中近乎失去聲息的黑貓放到了手術台上。

在手術台的旁邊不遠處,一隻肚子上纏繞著厚厚繃帶的白色貓咪昏迷在柔軟的墊子上。

一隻裝著透明**、沒有標簽的老舊塑料瓶掛在一旁的支架掛鉤上,將內部的不知名**緩緩地輸送到貓咪的體內。

這些用於輸液的透明**很明顯不會是從那些有合法執照的正經醫院裏買來的。

看來剛剛紅發女人就是在做這件事。

“呲啦”

類似布匹被撕裂的聲音響起,紅發女人單手操持著一把全新的整潔手術刀,手起刀落之下瞬間就將躺在手術台上的黑貓給開膛破肚了。

外表看似完好的黑貓腹中已經變得一塌糊塗,眾多髒器完全錯位,大部分都碎成了一灘肉泥,根本不可能再修複。

就連脊椎都碎成了好幾節,唯有呼吸係統和心髒還保持著大致完好的狀態,勉強維持著它的生命,讓它一直支撐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