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三天四夜的身體不斷發出警報，天鴿感到了腦袋一陣暈眩，眼前的世界出現了一陣陣重疊的影像。
“嘶，再不睡覺真的要猝死了。”
克製住立刻重開一局遊戲的渴望，他把手中的小平板放下。
緊接著就像是貓咪一樣從椅子上高高躍起，在空中翻過一個漂亮的三百六十度轉體後落到了客廳中的大沙發上。
自從進入高等學院以來，天鴿在這座別墅中總共居住了一個星期。
但他卻從來都沒有去過二樓的房間，每天都是直接在大廳的沙發上睡覺的。
“這裏的臥室太大了，給我一種住陌生旅館的感覺，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一隻對居住環境要求很高的小貓咪。
看著躺在沙發上迅速陷入熟睡的貓人族青年，蹲在窗邊椅子上的黑貓也張大了嘴巴打了個哈欠。
吃飽肚子的午後總是會讓人感到困倦。
“我說那邊的女人，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變態，整天蹲在這裏偷窺。”
“你這樣會被認為是癡女的，放在我那個時代就是非法入室的性騷擾偷窺狂，要報警把你抓起來的。”
紅黑色的連衣裙從空中浮現，趙以晴翹著二郎腿用斜靠的姿勢飄在半空中，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頰，白嫩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潮紅色。
“他那麽討厭貴族，我不想一直出現惹他厭煩。”
“但是被他討厭的感覺也很棒啊，想象一下他恨我恨得咬牙切齒的可愛表情……”
“啊！簡直要瘋了！快要忍不下去了！”
話音落下，支撐著趙以晴身軀的透明之物驟然崩碎，這位穿著紅黑色連衣裙的美麗女貴族從天而降。
她像是輕柔的羽毛一樣慢慢悠悠地飄落在沙發上，身體緊貼在熟睡之中的天鴿身邊，白皙修長的雙手輕輕地撫摸著他頭上毛絨絨的貓耳朵。
“黑貓祖宗，既然你可以憑空變出物品道具，而且還能與我直接溝通，那你為什麽不肯讓其他人看到你呢？”
趙以晴一邊輕柔地撫摸著天鴿的貓耳朵，一邊與那隻不知隱藏在何處的黑貓對話。
神的力量難以揣測，那隻黑貓也許本體就在這座別墅內，也有可能身在幾千公裏外的遙遠之地。
但是，神的力量並不是毫無規律可循的。
比如那覆蓋整個世界範圍的【神的禁令】。
教會多年的摸索之下就掌握了禁令的具體程度，知道哪些信息是可以公開的，哪些信息又必須被隱藏起來。
神選者得到的神賜力量很詭異，完全超出教會掌握的科技能解釋的範疇。
但這種力量並不是無敵的，它們本身有著許多的限製。
單純從神賜能力的強度與影響範圍來看，這些專屬於神選者個人的特殊能力遠不如【神的禁令】那般無解。
李恒低著貓腦袋看著這張漂亮的臉蛋，他現在就蹲在天鴿的腦袋上麵，趙以晴的雙手同時也在幫他捋順尾巴上的毛。
這女貴族還真是有點意思，這是想要試探天鴿的能力範圍，嚐試著掌控這個神選者？
教會的這些純血貴族，與其說他們是崇拜和供奉神的信徒，不如說是一群研究神的專家學者。
就像利用化石能源、電能、核能一樣，這些人也想要學會利用神的力量的方法。
雖然狂妄貪婪了一些，但總比那種中世紀封建社會的守舊教會好上不少。
“我的能力隻有通過天鴿才能展現出來，那個挑戰遊戲不是什麽惡趣味，而是他獲得神的力量必須要經曆的過程。”
“這是來自神的規則限製，你們這些貴族應該探索得很清楚了。”
也不算是說謊，李恒本就沒準備對天鴿的人生過多插手。
否則他直接送給天鴿粉碎星係的力量，什麽敵人都通通一拳打爆，何必扣扣索索地玩什麽挑戰遊戲。
這個世界還有不少他沒弄明白的東西，包括那個神的禁令和這些神選者。
它們本質上都是操控信息場的力量，而且與他先吃再使用的方式不太一樣。
這些力量雖然強度非常拉胯，但有些能力的本質甚至超出了他能掌控的物理學範圍，應用到了那些僅存在於理論中的東西。
就像瞬間移動的歐幾裏得蟲洞，李恒就隻能借助門之匙的力量才能打開。
其他普通人即使知道全部原理，也根本沒法在宇宙中重現複刻。
對於尚未掌握這種能力的李恒來說，這些神賜能力就是貨真價實的超能力，至少也是屬於黑科技的範疇。
天鴿這小子就是他用來觀察這個世界變化的工具人。
如果運氣不好死了的話，再換一個就行了，比如那個神神秘秘的團長就很合適。
“隻能通過天鴿來展現，原來如此。”
趙以晴嘴角微微勾起，將自己的身體與天鴿完全緊貼在了一起，修長的雙腿都緊緊地纏繞在了他的身體上，仿佛一對親密結合的情侶。
現在她一個念頭就能殺死天鴿，這隻貓祖宗沒有出手趕跑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終究隻是神選者的神賜能力，而非神本身的力量，雖然有些特殊，但也有著自己的一套規則限製。
這樣的話，她今後的行動可以更大膽一些了。
張開紅唇，趙以晴伸出粉嫩的舌頭輕輕舔舐著天鴿的臉頰。
看到這張臉被沾染上了自己的唾液，她全身上下都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那是把神聖之物玷汙的快感，來自心理上的巨大刺激比區區肉體上的快感更讓她興奮。
“還得再等等，現在還不行……”
“忍耐得越久，最後收獲的快樂就越是龐大。”
“神啊，我是如此深刻地愛著你……”
蹲在天鴿頭上聽著趙以晴說的那些情話，李恒微微搖了搖自己的貓咪腦袋。
這女人愛的是神選者的身份和神的力量，至於天鴿本人，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載體。
可憐的貓人族小子，這世界上就沒幾個人真的在意他。
經過十四年時間的人生經曆才誕生的名為【天鴿】的人格，在其他人眼裏遠不如他剛剛得到的“貴族”和“神選者”的身份來得重要。
看他這麽慘的樣子，之前在心裏吐槽它“屁用沒有”的那件事就不去計較了。
……
“嗚啊——”
尾巴高高翹起，趴在沙發上像是貓科動物一樣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天鴿這一覺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長著尖銳指甲的雙手不自覺地揉捏了兩下，似乎還在懷念夢裏那具柔軟身體的感覺。
“竟然在睡覺的時候夢到導師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扭了扭略微發酸的脖子和肩膀，天鴿迅速地將自己的意識從那個桃色夢境中抽離。
夢是現實的延續。
一開始僅僅隻是被漂亮的外貌和美麗的肉體所吸引，但隨著這種夢境的持續，趙以晴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跡會變的越來越深。
就算不會孕育出“愛意”這麽深刻的感情，但也一定會產生過多的好感，幹擾到正常的理性判斷能力。
貴族是他的敵人，到現在為止天鴿都是這麽想的。
“貓祖宗，早上好。”
禮貌地和黑貓打了個招呼，天鴿在別墅裏隨便找了些食物填飽空空****的肚子，再次開始了對《文明》遊戲的挑戰。
依舊是使用【王凡天】這個角色開局，但這一次他改變了遊戲思路。
第一目標不是星辰大海，而是文明延續。
這樣一來整個遊戲就變得簡單多了。
邁向星辰大海需要很多很多的東西，那些科學技術可不會憑空出現，必須要一個足夠完美的土壤才有可能孕育出來。
天鴿所在的世界也不過是個地表文明，他根本沒有任何邁向星空的先進經驗。
但僅僅讓文明活下來，地球過去幾千年的文明史有著豐富的參考素材。
如果說要讓某個具體的國家一直延續下去，那還有些難度。
但對象是整個星球的人類文明，可操作的空間就太大了。
蹲坐在沙發上，天鴿對著手中的平板電腦一陣狂按，將劇情流程迅速向前推進。
這一次他不再扮演辛辛苦苦的救火隊員角色——老人養老要他管，小孩玩遊戲要他管，年輕人不結婚不生孩子要他管，消費萎靡、經濟不振也要他來管，世界上的哪裏打仗了也要他去管。
這一次他統統不管，直接全部打碎！
隨著遊戲進程迅速推進，天鴿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這種遊戲方式可比他之前選擇的有意思多了，他之前怎麽就沒想到呢？
看來貓祖宗還是很有用的，以後不再吐槽它屁用沒有了。
破壞總是比建設容易得多，在天鴿控製的內鬼的不懈努力下，整個鴻盟的經濟環境立竿見影地走向了崩潰邊緣。
鴻盟各成員國的女性生育率在短短五年內驟減到原來的四分之一，平均每個女性在一生中隻會孕育0.3個孩子。
不僅如此，他還在南方大區完全套用了東方大區的那一套自動化智能工業體係。
南方大區的人口超過五億，其中有3億人都是勞動人口。
在天鴿的蠻橫改造之下，3億勞動人口在五年之後隻剩下了不到一億。
第一年就有超過一億人失業，後續四年平均每年都有兩千五百萬人失去工作。
老年人的生活也不好過，為了削減養老和醫療開支，天鴿把退休年齡直接提升到了80歲。
不管是男是女還是其他什麽亂七八糟的少數性別，全都一視同仁，充分尊重性別平等。
鴻盟2048年的平均壽命不到85歲，這還是退休年齡較早的情況下。
退休年齡越晚，人的預期壽命就會越短。
按照天鴿弄出來的這個80歲退休的政策，這些老年人平均隻能領不到六個月的養老金就會嗝屁，完美解決了養老金不足的壓力。
其他高級權限者因為季鴻的突兀死亡忙著應付來自外部的壓力，加上王凡天以往良好的口碑名聲，根本沒有人認為他會故意辦壞事。
社會運行是一個很複雜的動態過程，並且往往要用幾年、十幾年的時間尺度來判斷效果好壞。
有些在當時看上去很好的政策回頭看去就是狗屎，有些看上去很奇怪的政策卻很可能會起到極好的效果。
天鴿的這些政策也的確是起到了奇效，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效果，讓整個鴻盟的經濟迅速增長。
但代價就是另一部分數據的斷崖式暴跌。
這是曾經亞洲國家崛起的方式，在短短幾十年的時間裏經濟迅速騰飛，代價就是生育率暴跌到比大部分發達國家還低的水平。
小平板的遊戲畫麵上，一大堆六七十歲的男男女女圍在巨大的圓桌前。
他們一個個都滿臉通紅，義憤填膺、七嘴八舌地指責著那個有著古銅色皮膚的高大中年男人。
“你說說你搞得是些什麽東西，老年人工作到八十歲才退休，社保年限提高到五十年，這也是人能想得出來的？”
“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就這麽盼著這些普通老百姓全都死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王凡天，你父親當年也是跟著季鴻老先生一起創立了古戈爾科技的功勳人物，想不到竟然生了你這麽一個沒人性的兒子……”
一大串的指責鋪天蓋地湧來，屏幕外的天鴿看著那一欄快要變成純黑色的【名聲】，不由地感到有些遺憾。
可惜了，現在他的名聲已經糟到不能再糟了，沒法再像是五年前一樣忽悠這些家夥。
雖說效果不大，但狡辯還是要狡辯的，背上一個蠢貨的名聲總比變成純純的惡人來得好。
這個遊戲裏的NPC都很聰明，不少人甚至比他之前見過的那些泰勒公司高管還要厲害。
要不是“王凡天”這個角色過去在鴻盟高層和民眾間的名聲都夠好，他搞出來的那些政策沒可能這麽輕易地就施行。
天鴿直接點擊快速跳過按鈕，讓麵前這群NPC輪流罵了一遍之後，終於來到了王凡天的發言回合。
“關於各位提到的問題，當時我提出來的時候在座的各位至少有四分之三都認可吧。”
“要是沒有在座各位的同意，這種涉及到數億人的政策可不會那麽快就推行下去。”
這一句話說出口，天鴿就看到了自己近乎純黑的【名聲】顏色變淡了一些。
嘿嘿，別管如何，當時都是大家一起做的決定。
這群該死的混蛋，以前他做救火隊員的時候總是要拖他後腿，弄得他心神俱疲。
現在出了事就想把黑鍋都甩在他一個人的頭上，做什麽夢呢！
“就像我當時說的那樣，有關於老年人的處理方案，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才提出來的。”
“因為生育率低下，如今的鴻盟各國都是小家庭的模式。”
“那些退休老人在家中過著孤寂的老年生活，有不少孤獨死的案例出現，甚至有死後半年才被發現的案例存在。”
“即使沒有經濟壓力，也有不少老年人尋求工作崗位，想要排解這種孤獨感。”
“與此相對應的則是年輕人的經濟壓力越來越大。”
“智能機器人技術的爆發暫時掩蓋了這個問題，但各位都知道，問題並沒有消失。”
“減少老年人晚年的低效垃圾時間，削減老人的平均壽命，減輕醫療養老係統的壓力，我認為這對於緩解鴻盟各成員國的老齡化問題是很有效的政策。”
“請各位謹記，我所提出的一切方案都是為了整個人類文明的存續。”
對話發送，天鴿敲擊屏幕的手指停了下來，這句話讓他的【名聲】又變白了一些。
最後這句話雖然有站在道德製高點的嫌疑，但他說的是真心實意。
讓這些地球人多活幾年還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