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方青！”
熱烈的呼喊聲不斷湧來，方青的眼睛微微眯起，適應了讓他感到刺目的白色光芒。
“不一樣的白色，與其說是在我眼中呈現為白色的光芒，不如說是直接定義了白色這個概念的東西。”
雖然不像龍傲天那樣連續飛升了十億八千次，但他也經曆過許多有著不同規則的世界。
普通的白色光芒不過是特定的能量波動在凡人眼中呈現的影像信息，在不同生物、不同修為的強者眼中，同一種能量波動也會呈現出不同的顏色。
無論是凡人還是境界高深的修仙者，每個人能觀察到的都隻是事物呈現出來的部分表象，無法觀察到事物的全貌。
這裏的白光卻與眾不同，無論是來自哪一個世界的生靈，即使沒有顏色認知的盲人、沒有視覺器官的洞穴生物，隻要能接收到這種信息，就一定會認為它是白色。
所有人對於它都有著同樣的認知。
方青心中甚至有一種荒謬的直覺，或許就連無知無覺的石頭都會把這種東西認為是白色。
“超乎凡人想象的力量，直接設定了白色的概念。”
“已經深入到了萬物最基礎的本源，可以說是真正的『得道』，遠比統治三界的天帝境界還要高得多。”
回想起之前在那個裝飾古典的店鋪中見到的諸多奇異物品，他心中對自己如今所在的這個世界已經有了些許輪廓。
很可怕的新世界，他之前所在的三界六道、諸天萬界，在這裏恐怕隻是一個玩具般的小盒子。
“哦——！現場有不少觀眾的熱情很高啊，看來是對咱們這位新上場的選手已經有些了解了。”
白色的光芒中浮現出一座漂浮的平台，方青仰頭看去，上麵站著一個下半身羅圈腿、上半身一圈圈肥肉、腦袋是個蝸牛殼、像生化怪物多過像人的奇行種生物。
“遠？近？空間距離的概念在這裏消失了。”
方青的視線掃過對方的身體，在看到此人的瞬間，他感覺自己似乎就和對方位於同一個地方。
這種同一個地方是完全的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般地糾纏在一起，那如同實質的油膩與滑膩感讓他心中感到一陣惡心。
頭頂蝸牛殼的奇行種主持人看向青帝，兩根蠕動的觸角頂端的大眼睛對著他拋了個極為油膩的眼神。
“小可愛，如果你能在這一局裏活下來，本大爺就跟你來一場激～烈～的～戰鬥～”
好惡心！簡直就是惡心本身！
方青趕緊收回目光，立刻將自己對那個奇行種主持人的記憶信息徹底刪除。
“嗬嗬，真是個可愛小家夥！”
油膩的話語再次蠻橫地傳來，話語中不僅夾雜著一個顏文字，還攜帶著那個主持人的外貌信息。
即使他不去看那個主持人，對方顯然依舊能看到他所在之處，強製性的把信息灌入他的腦海。
如果這強製灌入的信息數量更龐大一些、攜帶的惡意更多一些。
那就不僅僅是現在這種惡心人的程度，而是會變成強烈的精神攻擊，甚至足以對他徹底洗腦。
他在這個新世界裏無法隱藏自己的身份位置，如同一隻**裸的小白羊，隻能被動地接收那些強大生物灌輸的信息。
“危險奇異的道具……”
方青想起那個奇行種主持人身下的浮空平台，那東西應當與之前那個店鋪裏的奇異物品是同一類，強大、致命、不可捉摸。
奇行種主持人的蝸牛殼腦袋上兩根觸角打著結糾纏在一起，尖銳高亢的聲音混合著滑膩的惡心感不斷地強行灌入方青的腦海中。
“這一位選手是青帝方青，他為了奪回被強大的反派奪走的愛侶，化悲憤為力量，日日夜夜以噬心痛苦熬煉自身。”
“有請在場的各位觀眾觀看一段真實的紀錄片，遊覽方青從一介凡人武者修煉到三界之巔的坎坷旅途……”
名為白色概念的光芒如同聚光燈照耀在頭頂，來自四麵八方的品頭論足聲不停地傳入腦海。
“這唐老魔的手段還真豐富，這花朵、枝葉與根莖配上少女的身體，不愧是植物係大師，嘿嘿嘿……”
“見識還是少了，這點花樣才哪裏到哪裏啊，不過是一點凡人手段罷了。”
“上次出場的另一個唐老魔才厲害，一手老樹盤根出神入化，人家玩的還是人外娘，什麽蜘蛛精、兔子精，玩到一半會現出本體。”
“你這家夥太重口了，我可不喜歡玩的那麽花，還是人形的好看。”
“所以我才說你見識少，你見得多了就覺得無聊了，到時候就要追求更刺激的東西。”
“無聊就把記憶刪了從頭再看一遍，我這人就這麽點愛好。”
“真沒出息，跟你這種小屁孩談不來。”
“喂喂，到下一段了，方青以情煉心的這段刺激。”
“哈哈哈，方青真蠢啊，這貨修煉萬情噬心的效果之所以那麽好，是因為那修仙者天天都帶著他老婆住在他隔壁。”
“從這裏開始有點意思了，凡人的身體太脆弱，隨便弄弄就被玩壞了，不得勁。”
“這方青是誰做的？我也去訂一個玩玩。”
“紅毛鬼，他家的店鋪有口皆碑，隻做精品，很多大人物都在那裏訂做過玩具。”
“那貨的東西可是賣得很貴，隻能弄個便宜的次品方青拿回家玩玩。”
“次品不值錢，不隻是青帝方青，他老婆煙兒，還有那一大堆搶走他老婆的反派角色，數量多得很，收集一整套也很便宜。”
“按照往常的慣例，等這次的戰鬥結束就會上架售賣了。”
來自觀眾席上的聲音不停地灌入腦海之中。
方青知道那些人在看著他的過去，不僅是他，也包括他的妻子煙兒被人擄走所經曆的種種過去。
“這群混蛋……”
他想要循著接收的信息找到那些人的所在之處，可惜卻毫無結果。
身體被那白色的光芒禁錮在原地不得動彈，隻能一動不動地聽著那些不知麵貌的觀眾對自己的一生品頭論足。
“玩具”、“店鋪”、“正品”、“次品”等等詞語不停地刺激著他，讓他明白了自己那跌宕起伏的一生是因何而來。
他這個站在三界巔峰的青帝，隻是一個從流水線上被生產出來的玩具，雖然是一批產品中最優秀的那一個正品。
除了他以外，還有許許多多的方青、煙兒被生產出來。
他們被稱作是“次品”玩具，在這場莫名其妙的戰鬥結束後將會被出售給這些觀眾，連同他們完整的過去一起。
奇行種主持人的身影這時再次出現在方青的眼中，它昂著那個蝸牛腦袋大聲道：
“好，在場的各位觀眾都已經了解了這位青帝輝煌坎坷的一生，接下來是下注時間。”
“如果方青贏得了這場戰鬥的勝利，成為最後活下來的人，每一名投注者都將會獲得一份次品方青玩具以及配套的完整過去，將一名青帝與他一生經曆的所有物質宇宙收入囊中永久收藏。”
“並且，在投注者之中，有一位幸運兒將會獲得場中這位正品青帝方青的過去一生的所有權！”
說到此處，奇行種主持人對著方青嗬嗬一笑：
“可惜，在場的觀眾沒人能得到這位正品青帝方青，畢竟我們這裏的規則是，勝者將會獲得自由！”
方青聽到不知名處傳來一陣大笑聲，似乎被自由這個詞觸發了某種笑點。
勝者獲得自由，敗者則隕滅消失。
出現在這個舞台上的每一個正品玩具都是一次性用品，正因如此才會顯得珍貴，遊戲才會變得有樂趣。
“方青，加油！你贏了我們就把你的過去還給你，煙兒還在那裏等著你呢！”
“方青，你要是輸了，你最愛的老婆煙兒可就要被銷毀了！”
觀眾們胡亂的呼喊聲不停湧入腦海，方青看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白色光芒化作一個個白色的圓環。
它們凝聚交織在一起，變成了一條沉重的鎖鏈，緊緊地捆縛在他的脖子上。
方青的臉色沉靜如水，人生中多次經曆過老婆被人搶走的奇恥大辱，現在的這點憋屈還不至於讓他有太多波動。
十年，百年，千年、萬年。
一次次愛人被奪走、一次次忍辱負重反殺報仇的經曆讓他的心靈足夠堅韌，絕不會因為一點點小挫折就絕望放棄。
他的意誌比龍傲天那種打破一切、永遠前進的意誌要堅韌得多，至少在麵對這個奇怪的世界時是如此。
“這種性格恐怕也是所有正品玩具的特征，我的堅韌意誌，我的永不放棄，這一切都是為了現在的這個舞台。”
“一個堅韌不拔，不會被折磨到心靈崩潰的玩具，才是好玩具。”
方青的嘴角露出一個略帶嘲諷之意的笑容，他的堅韌意誌想來也是被那玩具製造者特意塑造出來的。
“哎呀，這位青帝的心靈如此堅強，經曆如此之傳奇，沒想到在場的觀眾還是對他不太看好。”
“看來各位的消息都很靈通啊，這一場戰鬥裏的其他選手也都很強，都是道心堅定之輩，不可小覷。”
“有請下一位選手，青帝，萬青！”
白色的光芒將另一個人的身影帶入了方清的視野。
那是一名高大偉岸的男子，頭頂一株青蓮混沌氣彌漫，背後有一座布滿了斑駁綠銅鏽的高塔，塔中藏著一方浩大無邊的世界。
“青帝，萬青。”
“青帝，方青。”
兩人彼此對視，瞬間便明白了對方的身份名號。
“萬青，仙古紀元仙王巨頭，被異域不朽王者擊殺後化作一株混沌青蓮，千萬年後重新出世。”
“上一世裏，青帝天姿縱橫，可恨被小人暗中偷襲，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
“這一世重新歸來，他於末法時代逆天成仙，在荒塔中再造仙域……”
奇行種主持人像是剛剛一樣介紹著青帝萬青的傳奇人生經曆，方青聽著卻隻覺得對方的經曆毫無波瀾，相當平淡。
萬古天賦第一？無敵心？一路橫推無敵手？
這些東西在這個世界裏沒有半點作用。
方青心中感到有些奇怪，這青帝萬青的人生經曆聽起來也太普通了，傳奇程度還不如他那個世界裏的三界至尊。
這不就是正常的龍傲天故事，就這種所謂的無敵心，也能算是合格的正品玩具？
看看對麵那個青帝如今的狀態就知道了。
什麽混沌氣澎湃，什麽無敵意誌，在頭頂那道平平無奇的白光下什麽都不是，同樣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個世界裏那些詭異的道具太強大了，與他們以往麵對的敵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東西。
似乎印證了方青心中所想，之前觀看他的人生經曆時嘰嘰喳喳的觀眾們此時也默不作聲，隻是偶爾傳來幾聲無聊的哈欠聲。
語氣相當正經的奇行種主持人突然聲調一轉，重新用那種極為油膩的聲音大聲道：
“為了逆轉未來，對付強大的黑暗種族，青帝萬青拚著修為大損，終於窺探到一角未來，找到了黑暗中的一絲希望。”
“他發現在遙遠的後世，有兩名天賦異稟的年輕男女開發出了一招極為可怕的修煉功法，名為『道果碰碰車』！”
“這道果碰碰車極為厲害，男女雙修，道果彼此碰撞，便可左腳踩右腳飛速升級，突破仙帝、祭道都隻是等閑。”
“本就是植物成精、雌雄同體的萬青見狀大喜，以此法門為基礎，開發出了古今未來都未曾有過的單人道果碰碰車修煉之法。”
“修煉者隻需分裂成一心同體的男女雙性，然後自己與自己碰撞，便可無視修煉屏障，無中生有地飛速提高境界。”
“如此，九天十地的諸多大帝級強者便都在青帝萬青的帶領下走上了這條碰碰車升級之路。”
“無始大帝、狠人大帝等人憐惜眾生疾苦，紛紛完成了雌雄同體的變換，三年成仙、五年成王，不出十年便突破仙帝領域，向著詭異種族發起了反攻……”
方青看向對麵白光籠罩下的另一個青帝，隻見對方緩緩地轉過身子，露出背後另一麵那妖嬈美麗、絕代風華的女子形象。
看來這位青帝無時無刻不在修煉道果碰碰車之法，已然成為了一種本能，到了這個世界也保留了這種男女同體的外貌形象。
“這一招厲害啊！”
“雌雄同體，自己與自己碰撞，啊哈哈哈！”
“看那萬青修煉時的樣子，似乎是樂在其中啊？”
“你這不是廢話，一邊爽一邊升級，哪有比這更好的事？這可是雙倍的快樂，合歡宗都比這差遠了！”
“我覺得這萬青的道心比那綠帽俠方青更堅韌，這個人我投了！”
青帝萬青正麵的偉岸男子麵色平靜，背後那絕代風華的女子卻是微微抬了抬眼眸。
從四麵八方湧來的不加掩飾的惡意，讓她感覺仿佛來到了詭異種族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