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三攻於闐
張小七大軍兵臨於闐城,大戰在即,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當天夜裏三更時分,大軍按計劃,在吐迷度的指揮下,對於闐城東門發起了突襲。戰鬥一打響,一時間戰火紛飛,戰鼓聲、呐喊聲震天動地。
張小七、翟珊、侯五三人各自收拾停當,帶著假阿史那薄布,出了營地,繞到西門,趁人不備,悄悄越過城牆,進入於闐城中。
一路上,他們沒有遇到絲毫阻礙,很快便來到了於闐王宮外,張小七三人心裏很清楚,這肯定是尉遲渥密故意賣的破綻,引他們上鉤的。
果然,假阿史那薄布徑直走到王宮的一麵外牆前,在一塊牆磚上輕輕敲了三下,咣當一聲,一扇石門打開了。
他轉回來對三人道:“就是這裏了!咱們快下去吧!”
張小七心說:“看來這是到地方了,一進去就等於入套了。”忙對假阿史那薄布擺擺手,“誒,不急不急,大汗,我覺得這石門的位置不對!你好像也沒在圖紙上標出來呀!”
“不可能,這地方我都已給你們畫出來了!”
“是嗎?這事可不能大意,一旦走錯,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條啊!咱們還是先比對一下!”張小七說著,從懷裏把圖紙拿出來,打開了,假意看了一會兒,“大汗,咱們在什麽位置?這圖上還有哪些機關?你再講講。”
假阿史那薄布沒辦法,隻好又向三人講解了一番,“你們放心,本汗決不會出錯的!事不宜遲,咱們還是快些進去吧!”
“等等!我剛才突然想起來,你們說,咱們都到這兒了,為何不直接入宮把尉遲渥密擒住呢?若抓住了他,不比費力破壞這鳥機關強多了?”
“對呀!”侯五應和道。
假阿史那薄布一皺眉,“張將軍,這種時候尉遲渥密怎麽可能還留在王宮裏?他八成早就躲到密室裏去了!”
“不去看看怎麽知道?萬一咱們運氣好,把他逮個正著呢?”
“這……”假阿史那薄布滿臉不情願。
“怎麽?莫非大汗對王宮裏的機關還不太熟悉?”
“不!這兒的機關我當然知道,好吧,既然張將軍提議,那我便帶你們進去轉轉!”
假阿史那薄布硬著頭皮在頭前引路,領著三人又到王宮的各處宮殿轉了一圈。
磨蹭了好一會兒,他們沒發現尉遲渥密的蹤跡,就又返回原處,假阿史那薄布急著催促道:“張將軍,趕快行動吧!時間不多了,待會兒大軍攻進來,咱們還沒破壞機關,那可就麻煩了!”
張小七一算時間,“殿下他們應該也到了,若我不進去,必會引起尉遲渥密的警覺,殿下那一路就有可能暴露。”
他和翟珊、侯五相互交換了眼神,點點頭,“好吧,咱們這就行動!”
三人暗自戒備著,跟著假阿史那薄布走入石門。
密道裏光線很暗,岔路也非常多,跟個大迷宮一般,張小七心中暗忖:“尉遲渥密這老狐狸太狡猾了,若是他現在從這密道逃走,我們可到哪逮去呀?”
他們拐了幾個彎,來到一處大房間裏,這房間異常空曠,四周的牆壁有六七丈高,好像個天井,假阿史那薄布停住腳步,高喊了一聲,“好了!就是這兒了!”他聲音很大,似乎不像是朝張小七三人說的,而是在發信號!
三人心知肚明,即刻抽刀就欲動手,可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哢!”一聲巨響,房間劇烈地搖晃起來,假阿史那薄布趁機一個墊步,竄進一側的石門之中,逃之夭夭,石門隨即關閉,張小七三人再想追,望塵莫及了。
震**又持續了一會兒,才漸漸平息,張小七三人穩住身形,四下觀瞧,對麵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凸台,凸台上燈火閃爍,一人高坐著,正手扶著機括,洋洋自得。
“尉遲渥密!狗賊!納命來!”張小七一眼就認出來了,提刀就往上衝。
“慢著!張小七!你可不要輕舉妄動!否則,隻要本王一按下這機括,你們三個立刻就會被牆夾成肉餅!”
“是嗎?”張小七收住招式,“這麽說,我們又中了你的奸計了?”
“哈哈哈!小崽子,你知道就好!今天本王心情好,不急著動手,想跟你們聊聊,讓你們也當個明白鬼!”
張小七冷笑一聲,“嗬,你以為我真的聽信了那個奸細的鬼話?”
“難道不是嗎?”
“實話告訴你吧,你在這兒就是我們想要的結果,這個時候,恐怕你的機關總掣已被我的人破壞掉了!”
“哦?哈哈哈哈!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尉遲渥密美得鼻涕泡都出來了,懶洋洋地喊了一聲,“你們出來吧!”
凸台後麵的石門一開,兩個人從門裏走了出來,其中一人正是帶他們進來的假阿史那薄布,等張小七看到另一個人的時候,登時大驚失色,心頭一涼,白毛汗唰地一下順著額頭流下來了,“刀疤臉!你!”
“傻了吧?驚呆了吧?沒轍了吧?告訴你們,他們倆都是我的細作!哈哈哈哈哈!起初,我派這兩個死士裝成阿史那薄布潛入你們的營地,做戲給你們看,就是想迷惑你們,讓你們以為他們是一真一假,你們殺掉一個,自然就會信任另一個。沒想到啊,你們居然耍小聰明,還分兵兩路呢,哈哈,孫猴子再能折騰,也逃不出如來的手掌心!跟我鬥,你們還嫩點!”
“唉!”張小七暗叫不好,厲聲問道:“狗賊!你把殿下他們怎樣了?”
“你還挺講義氣的嘛!死到臨頭了還惦記著兄弟呢!好吧,本王宅心仁厚,便讓你們團圓吧!等一會兒,黃泉路上你們也好有個照應啊!”
他說完,扳動機關,開啟了一道石門。
李恪、阿史那雲、程懷亮先後飛身衝進了房間。
眾人見麵,張小七急忙問道:“殿下,你們怎麽樣?沒受傷吧?”
“我們沒事,唉,就是被那奸細擺了一道!”
程懷亮懊悔不已,“唉,一招棋錯,滿盤皆輸,我真不該心存僥幸啊!小七兄,你看這可怎麽辦哪?”
危難關頭,大家都看向了張小七,把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張小七隻覺得腦袋嗡嗡直響,他盡力平複住心神,回憶起當年的陰山大戰,上官奚也曾操控機關挾製住了他們十數萬大軍。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隻可惜自己不是師父,尉遲渥密也不是上官奚呀!
“橫豎都是個死,也沒什麽可怕的了!”他把心一橫,也豁出去了,索性噌噌噌一連往前走了好幾步。
“哎呦?看來你是打算要魚死網破呀!”尉遲渥密警告道,“本王本想陪你們玩玩,既然你急著找死,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等等!”
“怎麽?又害怕了?唉,看你如此糾結,本王也是心中不忍哪,上天有好生之德,這樣吧,張小七,你先跪下來,朝本王磕十個響頭,賠禮認錯,苦苦哀求,若是說得本王心軟了,或許還能放你們一馬,你看怎樣?”
“狗賊!你做夢吧!”張小七猛地把雙掌一立,“招!”
一股氣浪從他的掌心噴薄而出,奔著尉遲渥密就衝過去了。
這招隔山打牛打得很突然,不過因為距離太遠,力道還是弱了很多,尉遲渥密萬沒想到對方能使出這招,毫無準備,直接被氣浪掀翻了過去。
張小七一見機會到了,飛身而起,衝向凸台。
尉遲渥密也不含糊,在地上一骨碌身爬起來,探手按向了機關!
電光石火之間,就聽哢嚓一聲響,一個聲音叫起來,“張小七!別亂動!退回去!要是敢不聽話,我可要啟動機括了!”
張小七此時還沒飛到凸台上呢,一聽聲音,心中愕然,急忙落下來,舉頭觀看。
尉遲渥密已經身首異處了,屍身倒在凸台上,血流如注,刀疤臉取而代之,坐在他的椅子上,手扶著機括。椅子旁邊,那個假阿史那薄布一手拎著尉遲渥密的人頭,一手提著腰刀,滿臉地嫌棄,他緊走兩步,一腳把屍身踢了下來。
“撲通!”一聲巨響,鮮血濺得到處都是。
下麵的眾人見此情景,徹底懵了,張小七不禁問道:“你!你們是什麽人?”
“張將軍,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是突厥大汗阿史那薄布啊!”
“什麽?阿史那薄布?你不是尉遲渥密的細作嗎?”
“沒錯!我是細作,我更是阿史那薄布!”
眾人更加疑惑了,都瞪大了眼睛,麵麵相覷。
刀疤臉的臉上露出了些許得意之色,“嗬嗬,事到如今,跟你們說說實情也無妨,你們看到這位了嗎?”他說著,一指身邊的假阿史那薄布,“他叫格丹,原本是我的貼身護衛,很多年前就被我安插到了尉遲渥密的軍隊裏做臥底,那日,我兵敗於闐城,被到處追捕,走投無路時,幸得格丹所救,在他的幫助下,我喬裝成了一個於闐兵,逃過了一劫。此後,我便藏身在格丹的兵營中,伺機逃跑。
後來,阿史那欲穀和尉遲渥密合兵進攻你們的播仙鎮,我本以為他們就此得勢,我想要翻身恐怕很困難了,可誰承想短短幾日,時來運轉,你們表現得太出色了,簡直出乎我的想象,阿史那欲穀被擊退,撤回了北庭,尉遲渥密惶惶不可終日,就怕你們找他報仇,於是,他挖空心思想出了一條計策,打算找兩個死士裝成我去你們的營地遊說,引你們入彀。
我覺得這是我複仇的絕好時機,便讓格丹去向尉遲渥密主動請纓,把這個差事攬下來,尉遲渥密對我們深信不疑,當即同意了。
我和格丹得以潛入你們的營地,在你們麵前演了一場戲,將你們引入了尉遲渥密的圈套,而後,我們在他得意忘形、放鬆警惕的時候,突然從他背後下手,將他一舉擊殺。
可笑,這條老狗剛剛還在嘲笑你們,豈不知他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下了地獄都不知道自己死於誰手!”
眾人聽完,都恍然大悟。
程懷亮眼珠一轉,滿麵笑容朝阿史那薄布一拱手,“高!大汗的妙計實在是高!在下欽佩之至!其實,大汗你殺了尉遲渥密,也算是替我們報了血仇了!您放心,此事過後,咱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我們也不會再去計較了!這於闐城也可以送與大汗,他日我們說不定還是朋友,望大汗高抬貴手,放我們離開吧!”
“哈哈哈哈哈!”阿史那薄布一陣大笑,“你說得真好聽啊!你們以為我煞費苦心,豁出性命去闖你們的營地,僅僅就是為了殺這條老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