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骷髏頭子盔甲上的寶石,看顏色就知道珍貴的很,宋南時扯的不亦樂乎。

也是因為太過專注,所以她遲了一會兒才發覺,似乎又有人在看著他們。

宋南時腦海中就不由得浮現出外麵那群前輩大能們正通過什麽東西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摳寶石的場景。

她不由得沉默了一下,在心底掙紮了那麽一兩秒。

然後她就麵不改色地繼續摳摳摳。

算了,搞錢嘛,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她很快說服了自己,憑著感覺衝靈鏡的方向點了點頭,平靜道:“各位忙,我繼續。”

然後繼續若無其事地扣扣扣。

靈鏡外的眾人:“……”

有人便不由得看向無量宗掌門,一言難盡道:“令宗弟子……心態不錯啊。”

捂臉的掌門:“嗬嗬,是,還挺有禮貌的是吧哈哈哈哈。”

眾人看著他紅都不帶紅一下的老臉,就覺得有點可憐。

有這麽一個弟子,這臉皮估計是練出來了。

靈鏡之外的一群前輩起勁的盯著,水鏡月裏除了宋南時之外,其他人卻不太感受得到他們正被人盯著,看到宋南時衝虛空說話,江寂便覺得自己渾身都抖了一下。

他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你是看到鬼了嗎?”

宋南時:“……是外麵的前輩。”

江寂就恍然大悟了一下,然後就帶著自己兩個師妹衝宋南時剛剛點頭的方向行了一禮,十分的有禮貌。

外麵的前輩們:“……”

沒禮貌的雲止風:“……”

他糾結著自己要不要合個群,然後便察覺到了什麽,突然轉頭看向那骷髏,手緩緩握上了劍柄。

正在專心致誌地摳一塊很結實的寶石的宋南時也若有所思地抬起頭。

那三米高的骷髏在二人的視線中依舊如同死物一般一動不動,隻有鎧甲上垂下的甲片微微晃動了一下,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宋南時拽寶石拽的。

靈鏡外的人卻猛然一驚,有人忍不住道:“這骨妖王醒了。”

見兩人若有所思地盯著骨妖王看,有人不由得問:“他們這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

而在水鏡月裏,宋南時盯著那死物一般的骷髏看了片刻,突然輕笑一聲,道:“這一個個摳一片片拽也太麻煩了,我們直接把這骷髏的鎧甲給脫下來吧,到時候賣錢大家一起分。”

雲止風也笑:“我覺得不錯。”

然後兩個人二話不說,當著那個骷髏和靈鏡外大佬的麵,開始上手要扒那骷髏的鎧甲。

這下不止是大佬們覺得離譜,連江寂他們也覺得離譜了。

江寂扭捏:“這、這不太好吧?”

直接被人上手扒衣服的骨妖王也覺得不太好。

它已經許多年不曾轉過的腦子也不由得艱難的轉動了起來,開始思考這些人怎麽能這麽無恥。

任誰睡得好好地,一醒來就看到有人在摳自已衣服上的寶石,還得寸進尺的要直接扒他的衣服時,都會覺得發指。

他生前,從來都是他掠奪別人的錢財性命,哪怕是隻剩一抹殘魂被封到了萬象塔中,他在第一層這麽多邪魔中也是稱王稱霸的,何曾受過這等委屈。

他越想越覺得委屈,開始糾結自己是繼續裝作無知無覺、趁他們麻痹大意將他們一網打盡,還是不受這個委屈,站起來就和他們對罵。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宋南時和雲止風已經聯手扒掉了骷髏最外麵的一層滿是寶石的披掛。

宋南時反手就把東西收進了儲物戒裏,轉眼那骷髏身上就隻剩下了內裏的玄鐵鎧甲和鎧甲之上鑲嵌的零星幾個寶石。

看起來一下子就寒磣了許多。

宋南時他們還不停手,還要繼續扒,眼看著骷髏就從露骨變成了真露骨。

骨妖王終於忍不下去了,在這兩個無恥人族的魔爪伸過來之前,整個骷髏突然動了起來,他從胸腔之中發出一聲悶哼,伸手抓住纏在自己身上本是束縛住自己的鐵鏈猛地一扯,抬手就揮向了兩個人族。

宋南時二話不說直接往後一撤,並不和這三米高的骷髏肉搏,而雲止風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抬劍就擋住揮過來的鐵鏈,居然直接將那沉重的鐵鏈給擋了回去。

宋南時站在遠處,見狀就挑眉道:“原來是活著的啊,我還以為那些寶石是無主之物,真是不好意思了。”

骨妖王甕聲甕氣的哼了一聲,三米高的巨人,連聲音都很有壓迫感。

他伸出骨掌,拔下自己胸口的鐵劍,聲音沉悶道:“你們將骨將軍的東西還來,骨將軍可以不吃你們,留你們一個全屍,否則的話,骨將軍隻能從你們屍體上取了。”

宋南時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骨將軍”是這大塊頭對他自己的自稱。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做的確實是不太地道。

然後她就從儲物戒裏摸出一個金甲片來。

江寂他們一見宋南時這次出手居然這麽大方,一時間都有些驚奇。

……然後就見宋南時從金甲片上摳下來指甲蓋大的一塊金子,十分肉痛的放在地上,沉重道:“那這個,就留給你定一副棺材吧。”

江寂眾人:“……”

骨妖王:“……”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生前死後都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

他當即甕聲甕氣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動了骨將軍的東西,骨將軍要拿你們當下酒菜!”

宋南時:“……”

這什麽吃人的狂人日記。

她二話不說,直接道:“雲止風,上!”

與此同時,骨妖王一手揮舞著鐵鏈,一手抓起從自己胸前抽出的鐵箭,揮舞著就衝向了雲止風。

他看著麵前渺小軟弱的人族,眼前已經浮現出他們如他生前殺過的人族一般,輕而易舉的被他踩死的淒慘模樣。

他獰笑著就踩了過去。

他麵前,雲止風不避不讓,冷笑一聲。

而在靈鏡外,一眾人鴉雀無聲。

精彩的對戰沒有吸引他們,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那指甲蓋大小的一塊金子上。

半晌,有人感歎:“老朽可算是知道無量宗怎麽攢下的這麽厚的家底了,這原來是無量宗一脈相傳的優良傳統啊!”

臉色鐵青的無量宗掌門:“……”

他現在很想把宋南時這不肖子弟從水鏡月裏揪出來揍一頓。

他們無量宗這麽多年積累的好名聲,這是全敗在宋南時一張嘴上了。

他還有點埋怨殷不歸,你說宗門也不少你錢花,你怎麽把弟子養的窮成這樣?

一旁的萬佛宗主持看到掌門那精彩的臉色,很有些同病相憐。

他覺得他仿佛看到了費盡心機維護佛子聖僧形象,生怕他一張嘴毀了佛門百年基業的自己。

他就歎息一聲,上前沉重地拍了拍掌門的肩膀。

掌門就很有些感動,覺得果然是患難見真情。

兩個人正惺惺相惜著,突然就聽到妖皇說:“不對,這骨妖王不對勁的。”

竊竊私語的眾人頓時都看了過去。

靈鏡之中,雲止風應付的還算輕鬆自如,甚至連全力都不曾使出,似乎沒什麽不對勁的。

但是眾人全都是當今修真界的泰鬥,多的是有實力的人,沒有實力的也有眼力。

他們立刻也發現了不對。

雲止風應付的很輕鬆沒錯,但是……

掌門不由得道:“雲止風現如今是渡劫期修為吧,他還是個劍修。”

眾人的眉頭就緩緩皺了起來。

妖皇肅然道:“這個骨妖王生前的實力也是渡劫期,他若還隻剩下三四成的實力的話,根本就不是雲止風的一合之力。”

但事實是,骨妖王雖然始終是下風,隨時都能落敗,但還是硬撐著。

有人便皺眉道:“是雲止風沒用全力?在和骨妖王周旋?”

但看著雲止風的劍,他又說不出這話了。

這還能叫沒用全力嗎?

他也是渡劫期,但他都不一定能接的下這一劍。

便有人臉色難看道:“骨妖王的實力不可能隻有三四成,他雖是一層幻境裏修為最高的邪魔,但是也隻是一層,一層都有這樣的實力,那繼續往上呢?”

於是所有人麵色都不好了起來。

有人問妖皇:“水鏡月裏的邪魔不是模擬萬象塔的邪魔殘魂嗎?是你們更改了那些邪魔的實力?”

妖皇一口否認:“這水鏡月從千萬年前傳下來就是這樣,我有什麽能力更改裏麵的東西。”

這下所有人都坐直了身體,都覺得事情不妙了。

與此同時,靈鏡之中,雲止風已經一劍砍下骨妖王的頭骨,骨妖王龐大的身軀轟隆倒在了地上。

雲止風勝了,而且勝的很輕鬆。

但沒有人覺得高興。

有人壓低聲音道:“第一層的骨妖王若是連雲止風都要糾纏片刻才能擊敗的話,那其他人……”

話音落下,就聽噗通一聲,眾人頓時抬眼望去。

隻見大殿之外,水鏡月懸掛的地方,一個弟子被彈了出來,四腳朝天的摔在地上,哎呦叫喚著。

眾人的麵色就更難看了。

在水鏡月中,隻有性命受到了威脅才會被水鏡月彈出。

但現在他們才進去兩刻鍾而已,而且全都在第一層,第一層最厲害的邪魔又被宋南時他們遇到了。

哪怕這樣,都已經有弟子的性命受到了威脅。

仙盟盟主立刻道:“檢查一下水鏡月。”

眾人二話不說就走了出去。

看到這麽多大佬走過來,剛摔出來的修士一臉懵逼。

但沒人理他,眾人走到水鏡月前,妖皇伸出手,一陣暗色的光芒就籠罩住了水鏡月。

半晌,妖皇收回手。

他神情有些茫然。

盟主聯盟問:“如何?”

妖皇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沒有任何問題,但是……”

他頓了頓,道:“但是我怎麽覺得水鏡月和萬象塔的聯係怎麽緊密了許多。”

盟主不解:“水鏡月不就是萬象塔的試煉嗎?”

妖皇;“話雖如此,但是從前水鏡月和萬象塔雖有聯係,但終究是兩個獨立的東西,可如今……”

這個用來給守塔人試煉的幻境,就好像正在漸漸和萬象塔融為一體一般。

妖皇突然悚然一驚。

若是真的融為一體了,哪怕是有了相連的通道,那那些被困在萬象塔中出不來的邪魔豈不是能通過這層聯係,從萬象塔進入幻境……

眾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不好。

而在此時,水鏡月之中,宋南時一無所知地蹲在地上摳那骷髏身上僅剩的寶石,雲止風就抱臂站在一旁守著她。

宋南時邊摳邊問道:“這骷髏實力怎麽樣?”

雲止風想了想,道:“他剩下三四成的實力還能和我纏這麽久,生前的實力想必很不錯,但是隻是第一層的邪魔就有這樣的實力的話,那再往上的話……”

他沒說完,但宋南時也明白。

越往上肯定越難對付。

等到雲止風渡劫期都覺得難對付時,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

宋南時察覺現在沒人看著他們,就不由得道:“守塔人的考驗這麽艱難嗎?”

他們還要負責找守塔人呢,這種情況,真的能有人撐到最後嗎?

她便感歎道:“不愧是能關進萬象塔的,這生前的實力得是什麽樣啊,第一層的邪魔都這麽難纏了,那據說被關在最後一層的魔門魔頭得是什麽實力?”

想想都覺得萬年前的修士挺不容易。

但他們也隻是隨口感歎一句。

宋南時繼續摳靈石,雲止風看了,忍不住道:“南時,你還記得這裏是幻境嗎?”

宋南時動作就不由得一頓。

雲止風繼續:“若是幻境的話,這些寶石哪怕你摳下來了,也是帶不出去的啊。”

宋南時的臉色就一下子沉痛了起來。

對啊,這裏是幻境。

但是她再看看麵前的寶石,一咬牙,直接搖頭:“不對!”

與金錢有關,她的聰明才智一下子全都調動了起來。

她盯著眼前的邪魔屍體,直接道:“不對,要是純粹是幻象的話,我們擊殺了那骷髏之後,他就該如普通幻象一般消失了。”

可現在骷髏非但沒有消失,宋南時儲物戒裏的寶石也沒有消失。

宋南時就喃喃猜測道:“難不成那些邪魔被擊殺之後,殘魂被困進了萬象塔,他們生前的武器之類的就被扔進水鏡月中做成幻象的載體了?”

宋南時一想,覺得很對。

生前貼身的東西,如鎧甲刀劍之類的兵器,用其作為載體承載幻象的話,確實能讓幻象和生前的人更加相似。

所以這個骷髏幻象的載體大概就是這盔甲。

宋南時就不由得虔誠道:“感謝千萬年前先祖的饋贈。”

說完她繼續盯著那骷髏的屍骨看,莫名的,她覺得有些怪怪的,可一時間居然想不出到底哪裏怪。

雲止風也看了看那骷髏。

不知道為什麽,他也覺得不對勁起來了。

他們的猜測很合理,但就算是生前的武器承載的幻象,這幻象的實力也太過了,還有它的言辭……幾乎看不出是幻象。

雲止風壓下心頭的疑惑,和宋南時對視一眼。

宋南時直接起身:“走,我們繼續。”

幾人抓緊時間找進入第二層的方法。

畢竟他們要做第一批通過考驗的修士。

他們找了有小半個時辰,又打了不少邪魔,終於找到了從第一層幻境通往第二次幻境的通道,幾人歡天喜地就進了第二層。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正站在通道外茫然四顧的佛子……和洛水師弟。

宋南時看到佛子時就很震驚,看到手無縛雞之力的洛水師弟就更震驚。

諸袖則說出了宋南時的震驚。

她震驚:“你們怎麽比我們還早上來?”

這裏的邪魔實力不弱,他們一路上幾乎是不停的碰見邪魔,他們覺得,要是其他人也是這個頻率的話,那他們應該是最快的一批了。

佛子最先看了過來,他大喜,然後立刻撓頭不好意思道:“貧僧,可能是離通道比較近吧。”

此時,宋南時他們還不知道,他們非但是被傳送的離通道最遠的,一路上遇到的邪魔幾乎是其他人的四倍還多。

而且一進來就碰到了第一層一個最大的。

他們隻覺得有些羨慕,這和尚運氣還不賴。

但是洛水……

宋南時疑惑:“你也有邀請函?”

洛水懨懨:“是,我的陣法學得還不賴。”

宋南時:“……”

但是陣法師一般是打輔助吧,雖然沒有卦師廢,但也挺廢了。

洛水師弟這麽早到第二次,那他的實力……

然後便聽洛水師弟一臉的厭世道:“我直接被傳送到通道旁邊了,爬上來就是第二層,但我孤身一弱男子,不敢獨闖第二層,於是等在這裏和人合作。”

他幽幽:“我等了半個多時辰了。”

眾人:“……”

此時此刻,他們終於察覺自己似乎運氣有些不好了。

一進來直接被傳送到了通道旁邊……

宋南時覺得很是嫉妒。

她問:“那你等到了佛子,為何不和佛子一起走。”

洛水就看了一眼佛子。

他很嫌棄道:“我們已經走過一次了。”

宋南時:“?”

洛水麵無表情:“但是他迷路了,誤闖了一個大邪魔的老巢,我們千方百計逃出來,才又找了回來。”

他平靜道:“我想找個不迷路的組隊。”

宋南時:“……”

她一言難盡道:“那你們都和我們一起走吧。”

經常“誤闖”的佛子大喜,洛水也很高興。

佛子直接喜滋滋道:“太好了,實不相瞞,我這一身本事都是迷路誤闖各種險地練出來的,如今可算是不用迷路了!”

於是,幻境之外,一邊看著宋南時他們現在的情況,一邊焦急地琢磨著水鏡月的眾人就不由得看向了萬佛宗的主持。

有人若有所思:“原來,這就是萬佛宗訓練弟子的方法嗎?”

主持臉皮抽抽。

他現在不同情無量宗掌門了,他同情他自己。

他維護了這麽多年的佛子的形象……

就這麽當著這麽多大能的麵被他全抖了出來。

主持眼前一黑。

而此時,在水鏡月裏,宋南時他們正想出發,宋南時冷不丁就問道:“佛子覺得,我們該往哪裏走?”

佛子猶豫了一下,指了一個方向。

宋南時:“明白了。”

然後她帶著人就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