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約了同學為由搪塞哥哥,隨後自己找了個地方待著。

眼下我的腦子裏一團混亂,我根本沒辦法冷靜地麵對家裏的任何人。

坐在中午沒什麽人的公園裏,我還在不停撥打諶載辛的電話,這一次,他依舊沒有接。

可我現在十分焦躁,我總覺得我需要獲得更多的訊息,來讓自己清醒。

我沒忍住,將電話打給了祝宣。

祝宣接電話的時候我聽見很激烈的遊戲聲,他嘴裏嚼著什麽東西,含混不清地問我:“喂,倉小姐,有事嗎?”

我盡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失落:“不好意思祝警官,打擾你休息了,諶載辛好幾天沒主動聯係我,我給他打電話也總是不接,我有點擔心他。”

祝宣對我和諶載辛的事一向熱情,一提到諶載辛,他語氣都變得輕快:“辛仔這兩天該挺忙吧,我不太清楚,我腿摔斷了在家養著呢,不過你放心他不是故意的,空了肯定會聯係你。”

“可我怎麽覺得他對我忽冷忽熱的,祝警官,你上次說他喝醉給你打電話,他到底說了什麽呀?你能都重複給我嗎……”

“我哪能記住那麽多我我我我靠!”

祝宣遊戲輸了,我聽見他生氣地砸鍵盤的聲音,還有遊戲人物的慘叫。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對我抱歉道:“那個倉小姐我沒罵你,這樣,我記得那天晚上辛仔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開著遊戲,我公放的,我查下我家客廳監控裏有沒有聲吧,查到我發你,你先加我這個號碼的微信。”

“太感謝你了祝警官!是我打擾到你了,改天給你賠罪,我隻是……有些沒有安全感。”

“哎呀正常,跟我們這行談戀愛就這樣,你得習慣,我先給你找去。”

掛斷祝宣的電話後,我看著手機屏幕裏自己委屈的臉有些想吐。

原來我扮演喜歡諶載辛這件事,已經如此嫻熟了。

可是諶載辛卻無動於衷,我甚至無法確定,他到底有沒有相信我,

祝宣似是怕我再打擾他玩遊戲,很快就把視頻發過來了。視頻不長,隻有一分鍾,開始於零點時分。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帶任何恐懼的接受它。

點開播放鍵的那一瞬間,我聽見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伴隨著遊戲人物廝殺的聲音,叫人有些難以辨認。

“喂,祝宣是我,我是十年後的諶載辛,宇原生物有問題,我們要盡快找到他們實驗室的入口,否則會死很多人!還有宇原生物董事長倉遼原的妹妹倉尋,一定保護好她!這一個月,她身邊不能離開人!”

我把音量調到最大,才能勉強聽清諶載辛話裏的全部內容,祝宣的遊戲聲和鍵盤聲已經大到十分刺耳。

監控裏祝宣一邊緊盯著屏幕,一邊順嘴敷衍道:“你是不是喝多了?聲音聽著都老了幾歲。你剛才說保護誰?”

“保護倉尋。我們一定要保護她……”

“倉尋?不認識,你喜歡的人啊?”祝宣敲鍵盤的手不曾停下,幾乎是已讀亂回:“早知道就跟你回去過節了,你在家吃好喝好,我在這孤苦伶仃,你還惦記著要我保護別人。”

“祝宣!別玩了!我沒跟你開玩笑!我這裏是十年後!不按我說的做你會後悔!”

“不開玩笑,知道了,你別急,怎麽喝點酒就上頭?你先等會,我結束這一局,再跟你討論保護倉尋這件事。”

“祝宣,我沒時間了,明天你把這些話告訴十年前的我,一定要我……”

諶載辛的話戛然而止,我看了一眼手邊的計時器,從電話接通到被掛斷,一分鍾整。

和打給我的那通電話一樣。

所以這到底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遊戲,還是對我的考題?

我想不明白,我隻有在諶載辛那裏尋找答案。

時間還早,我騎上那輛磕磕碰碰後依然頑強的小電驢,朝祥山區派出所駛去。

演都演了,為什麽不演得更像一些呢?

不過我去時並沒有見到諶載辛,隻是在大廳碰見了莊前。

看我拎著大包小包,莊前不可思議地說:“小尋,你來這幹什麽?”

我費勁的把那些東西遞到莊前麵前:“莊哥,這是我給你和諶載辛帶的,怕你們忙,吃不好休息不好嘛……”

“別別別你別讓人看見了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嗎?”莊前把我拉到一旁去:“咋想的?大庭廣眾之下給警察送禮?”

“我不是給警察送禮,我是給您和諶載辛送吃的,大家不是朋友嗎?我沒把你們當警察。”我眨著眼睛,無辜地看著莊前。

但莊前根本不吃這套,瞪著我說:“那也不能在這送!”

我低下頭,扭捏地搖了搖手上的袋子“那我不是沒別處可送了嗎?我總不能送他家去,我又不知道他家在哪。”

莊前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我,不住搖頭:“讓我說你什麽好,你怎麽就看上諶載辛了?你找男朋友,你哥不說你?”

“我哥隻要我開心,別的都沒問題。”

莊前歎了口氣:“你先來我辦公室,別杵在這讓人看,不像話。”

莊前把我領進他的辦公室,又出去問了一圈回來,和我說諶載辛不在。

我當然知道諶載辛不在,畢竟我也沒和他分開多久,本來也沒報太大希望找到他。

我把零食都放在莊前麵前,眼巴巴地看著他:“叔,我和你打聽個事唄?”

莊前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啥事?諶載辛家地址?”

“不是!我是想問問你,你知道我家保姆……就張媽,她原來有個前夫,我們一直也沒見過,但是一年前在我家當園藝師傅,我總覺得他怪怪的,張媽也沒和我們說他倆的關係,平時看著跟不認識似的。”

我們當年住老宅的時候,附近有片未拆遷的平房,莊前就住那,和張麗珍經常在買菜的時候撞見,現在那些平房已經全數拆除,被農戶承包做了果園。

莊前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還嘖了兩聲:“來派出所查戶口?你可真行,不過張麗珍和她前夫的戶口都在縣裏,不歸我們這管。我隻知道張麗珍很早就跟她前夫離了,好像是她前夫去外地打工,跟人起衝突進去了,你說現在她前夫在你家幹活,兩人不怎麽來往,可能是避嫌吧。”

“這樣啊,我是擔心他搞小動作,前陣子一直在網上造謠我家公司的韓錦華,和那師傅可熟了,也沒見他幫我們說話。”

得到我想要的訊息,怕莊前多問,我隨口敷衍了幾句,又和他聊了一會家常,就準備回去。

走時莊前要我把零食帶走,我沒拿,拜托他幫忙送給諶載辛。

吃人嘴軟,諶載辛怎麽都該主動聯係我了吧。

牆上的掛鍾滴答作響,我抬頭看去,已經過了一點。緊繃的神經有了片刻鬆懈後,我終於感覺到了饑餓。

可一轉身,我就看見諶載辛正倚在門框上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