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我隻關心你擔不擔心

仿佛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是我遇見的所有人的樣子,清晰的疼痛在我的體內一層一層的化開,提醒著我這一切是那麽真實的發生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應該很久。我好像又聽到了母親的聲音,夾雜著隱隱的哭泣,時不時的傳入我的耳朵裏。

我也聽到黎陽的聲音,他的聲音那麽的柔軟,柔軟到能將我整個人融化。

還有穆紫,她那麽奔放那麽的粗魯,不停的在我耳邊喊著。

我隻覺得好煩,為什麽在我這麽想要睡過去的時刻,他們一個個都不放過我,一個個都那麽吵,還讓不讓人睡了?

身子有點不適,我想要尋一個舒服點的睡姿,卻感覺身上忽然一痛,痛得讓我整個人都清醒。

穆紫的聲音那麽的激動,“哎呀,她動了,動了!”

緊著我便聽到了母親欣慰的聲音,“我看到了,看到了!動了,真的動了啊!”

我想他們真是無聊,我不就是睡個覺,翻個身有什麽奇怪的,可是為什麽我總覺得我睜不開眼睛,也不想睜開眼睛呢?

有一雙手握住了我的十指,熟悉的溫度和熟悉的綿軟,我知道,那是黎陽。

黎陽握著我的手,來回的撫摸,他的嗓音有點沙啞,讓我的心口猛地發疼,“闌珊,是該好起來了”,他有點哽咽的說,“你睜開眼,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好不好?”

我想點頭,但是身體就好像被密密麻麻的繩子死死纏住了一樣,完全動彈不得,我想睜開眼,告訴黎陽說,“好,你說”,可是我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麽都抬不起來。

我的意識那麽的清醒,可是我卻說不出一句話,做不出一個表情和動作。

我整個人就僵硬在那裏,一切知覺都那麽的清晰,可我不知道為什麽我無法動彈?

難道這是夢?難道這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肯定是這樣,肯定是我在做夢,我一定要醒來,一定要從夢裏醒來。

可是,這個夢境怎麽這麽難醒?為什麽我還是處於這樣身體僵硬的狀態?為什麽明明我有很努力,卻改變不了任何?

感覺有人湊近了一般,一股溫熱的氣息噴吐在我的臉頰,皮膚一陣瘙癢,我想伸手去撓,但是卻無能為力。

均勻的呼吸在空氣中很清晰,溫熱的鼻息輾轉到我的唇邊,仿佛被什麽綿軟的物體壓住,我的唇角忽然一陣溫濕和柔軟。

那溫熱又綿軟的物體輕輕的包裹住我的唇瓣,我思來想去,才恍然醒悟,這是一個吻!

吻我的人很溫柔,動作輕柔得仿佛怕弄疼了我一般,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帶著窒息的溫情,綿延往下。

我的身體仿佛也熾熱了幾分,胸腔裏仿佛充滿了氣體,一點一點的膨脹起來,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回應他,他卻忽然又鬆開我的唇角。

“闌珊”,黎陽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隱忍的語氣,刺痛心尖。

我看不到他的神色,卻聽見他語氣幽幽的說,“闌珊,其實,這麽多年,是我不敢去麵對,是我將一切罪責歸咎於你,是我對不起你。”

我有點聽不懂黎陽的意思,到底他是在說到的什麽,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麽,即便我不是太懂,可是我的心還是針紮一般的疼。

我的眼睛一陣酸澀,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刺激到了一樣,漲漲的,很難受,仿佛有溫熱的**順著眼角流了出來,劃過臉頰潮濕一片。

我哭了嗎?我是在哭嗎?我為什麽要哭?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黎陽伸出手幫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滴,他的掌心那麽的輕柔,帶著他的體溫,讓我的心也跟著柔軟一片。

我忽然想起我第一次見他的場景,意外的倉庫起火讓我險些喪命,卻也讓我遇見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我永遠忘不了在那一片熊熊大火之中,黎陽的神情,他的目光那麽擔憂和焦急,就好像是一隻溫柔的手,將我所有的不安輕易撫平。

這麽多年,我最怕看到黎陽這樣擔憂的眼神,隻要一看到,我就會不由自主的相信黎陽愛我。

我自欺欺人了這麽多年,曾經我以為黎陽隻是慢熱,我以為我總能感化他的心,而我也真的做到了,他慢慢的對我有了興趣和好感,可是,命運偏偏好幽默,讓他遇見了尤思萱。

尤思萱出現後,我一直在想,我待在黎陽的身邊,都是為了什麽?

為什麽這無愛的感情,我一個人堅持了這麽多年?

事有因果,我知道,我愛得這麽難舍難分,一定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可是,到底是什麽,我卻無法得知。

我在這一刻忽然想起江雨凝,想起她說,葉闌珊你真是笨,被蒙在鼓裏這麽多年都不知道。

我也想起穆紫,想起顧辰,想起尤思萱,想起黎陽,想起他們所有人的麵孔,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在我的身體裏萌發,我忽然那麽強烈的想要去揭開麵紗,那麽迫切的想要去看事情的真相。

這一股力量在我的身體裏不斷的壯大,抽枝拔節,從心髒的位置,瞬間衝到全身,力量到底腦海的那一秒,我僵硬的全身,猶如被解開束縛一般,忽然靈活了。

我驀然睜開眼。

就好像是睡了一覺猛然清醒,身體軟綿綿的使不出一絲力氣,我睜開眼,窗外的陽光紛紛落了下來,我在這一刻,首先看到了黎陽的臉。

看到我醒來,他很是激動,伸出手想要抱住我,卻又怕弄疼我,最終隻是輕輕的在我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你總算醒過來了,你總算醒過來了啊!”,他很激動的連著說了兩聲,眼睛居然有點紅了起來,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有見過黎陽的眼淚,但是在這個時候,我清楚的看到兩顆晶瑩的淚花從他的臉頰滾落。

然後我就看到了母親和穆紫,她們一前一後的從門外衝進來,看到我,先是驚喜的叫了一下,然後淚流滿麵。

一個穿著白衣大褂的女醫師走了進來,看到我滿臉堆笑,“葉小姐,你醒了?”

我扯扯嘴角笑了笑,問她,“我在醫院?”

腦海裏不斷的回憶著之前的畫麵,在看不見眼前光景的最後一秒,似乎是我不斷往後退的場景。

隨著一聲刺耳的急刹聲,我整個人就再也看不見任何,難道?難道是車禍,難道我在昏迷?

我抬起眼,疑惑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黎陽握住我的手,語氣裏全是心疼,“你昏迷了一周了。”

怎麽會?

怎麽會昏迷一周,我明明都還有意識,我明明就聽得到他們說話啊。

女醫生看到我一臉的不解,在我身上檢查一番,說道,“的確是昏迷很久了,還好及時送到醫院。現在葉小姐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休息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說完,就走了出去,黎陽一邊道謝,一邊跟上她的腳步,大概是去詢問我的病情。

房間裏隻剩下我,母親,還有穆紫,我很想問,我失去的記憶到底是什麽?他們瞞著我的又是什麽?

但是我終究沒有問出口,因為,黎陽的電話響了。

看到聯係人那一欄寫的名字的時候,我的心又是一痛。

尤思萱。

穆紫也看到了那個名字,臉色一變,伸出手拿起手機打算掛斷,我連忙製止了她,“穆紫,不要”,我看了看她,低下頭去,“讓黎陽自己處理吧。”

穆紫看了看我,許久才把手機放了下來,電話沒人接,尤思萱又接二連三的打了好幾個,我聽著黎陽的鈴聲,忽然覺得那原本悅耳的聲音,此刻刺耳極了。

隔了很久黎陽才回來,他的心情看上去似乎不錯,看到我,立馬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我指了指床頭的手機,不冷不熱的說,“剛才來電話了。”

黎陽愣了愣,問我,“誰的啊?”

我將手機扔了過去,“你自己看”

黎陽一把接住,放在掌心剛打算看,電話就過來了,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掛掉了電話,然後回過頭來對我笑。

“沒事了”,他說,“是尤思萱的,不管她了。”

我的眼淚忽然就滾落出來了,這一次,他選擇了陪我,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憐憫,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的淚雨滂沱。

我問黎陽,“不接真的沒事嗎?她會擔心的?”

黎陽滿不在乎的將手機關機,“我隻關心你擔不擔心,你過得好不好。”

他的話語就好像一陣春風,吹過我的枝椏,開了滿樹的花。

我看著黎陽,他也看著我,我們的目光就好像被粘住了一樣,怎麽也移不開。

他拉著我的手,在床邊輕輕坐下,語氣輕的好像能被風吹散,“闌珊,你終於又回來了。”

我反手握住他的掌心,用指甲在上麵輕輕的點畫,我說,“黎陽,昏迷的時候你說的話我都有聽到,你說我醒來就告訴我所有,現在我醒了,你瞞著我的,是不是也該說了?”

黎陽看著我,臉色忽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