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番外二我們的小世界

婚禮定在三個月後,依久路意思,馳沐陽都快五歲了,就一切從簡,請周圍朋友吃頓飯就好。

不過馳見沒同意,他從南舟請來婚禮策劃,興致勃勃地開始籌備。

他日子過得向來精致,所以大到典禮流程、菜肴及酒品種類,甚至請柬、花束和她婚紗樣式都是他親自挑選,沒一丁點不耐煩,更不用久路多費心,隻在拿不定注意的時候詢問她意見。

眼看日子臨近,一切終於準備就緒。

洪喻和戈悅也帶著女兒,千裏迢迢趕過來觀禮。

相隔多年,幾人終於重聚,不免唏噓。

往事並不算愉快,所以誰都沒有舊事重提。

他們直接在家中住下,夜幕降臨時,院子熱鬧,圍坐桌邊小酌幾番。

戈悅已近三十,比以前多了幾分宜室宜家的味道,問:“典禮之後,你們有出遊打算嗎?”

“倒是有。”

馳見說完,朝小沐抬抬下巴。

她便會意,笑著說:“去吧去吧,正好我們不走,把你兒子借我玩兒兩天。”

“那能隨便借麽,他可是我家頭號寶貝兒。”

“德行。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戈悅剜他一眼,碰碰洪喻,又看久路:“要不給我閨女和小沐定個娃娃親吧,瞧他們玩兒得多好啊。”

久路淡笑,沒說話。

馳見卻搖頭:“不好意思,我兒子有喜歡的人了。”

久路拍他一下:“又亂講。”

“真的。”

馳見拉過她的手,攥在掌心裏:“小沐……兒子!”

兩個小朋友正蹲角落裏玩兒水,馳沐陽聽見喚聲回頭:“我在呢,爸爸。”

“你喜歡誰?”

小沐毫不猶豫:“媽媽。”

說完,怕老爸生氣,趕緊添一句:“還有爸爸。”

“在幼兒園呢?”

小沐半跪在地上,手中捏著水裏撈出的變形金剛,他低頭擺弄幾下,靦腆地說:“小糖果。”

馳見略挑一下唇,轉回頭:“你閨女估計沒戲。”

戈悅氣得不行,洪喻拿筷子點他;“就賤吧。”

幾人說笑鬥嘴,不知不覺時間過得很快。

最後話又繞回來,戈悅問:“你們到底打算去哪兒?”

馳見說:“美西,或是冰島吧。”

這晚洪喻一家三口住在馳沐陽房間裏,而小沐難得能和爸爸媽媽睡一起,顯得很開心。

好容易將他哄睡,馳見長腿一跨,躍過小沐,硬是擠進兩人中間。

她又急又惱,推著他胸膛,小聲罵他:“隔壁有人,你這樣,到底要不要臉?”

“不要。”

他湊過去親她嘴唇。

馳見也怕把馳沐陽鬧醒,沒來真的,吻一陣,又躺回去。

他晚間喝了些酒,不算多,但大腦始終處在興奮狀態。

了無睡意,兩人肩並肩躺著閑聊。

久路手指蹭著他身側的掌心,忽然想起來:“為什麽選冰島?”

隔了會兒,他聲音低緩。

“觀鯨。”

久路愣了下,在黑暗中轉頭:“你一直都記著?”

“關於你,哪樣忘過?”

她心中泛暖,不禁湊過去在他肩膀上輕吻,又躺回去,閉上眼:“謝謝。”

“謝什麽。

應該的。”

簡單幾個字,他語調平穩,甚至情緒沒有任何起伏。

久路卻心動。

她蹭他掌心的動作停了又繼續,半晌,小聲說:“我們出去走走?”

“大晚上的,想去哪兒?”

她沉默了會兒,忸怩道:“小島南麵的淺灘……沒有人。”

馳見神經被她一刺,驀地捏住她作亂的手。

久久得不到回應,話已出口,後悔顯然來不及。

久路翻身,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和你開玩笑的。

睡吧。”

身後幽幽:“我可沒當玩笑聽。”

於是兩人沒羞沒臊,穿上衣褲,踏著月色,悄無聲息出門了。

幾天後,婚禮如期而至,頗為盛大。

久路原本不喜一切形式化的安排,所以被化妝師按在椅子上時,如受刑般煎熬。

一小時過去,她尾骨酸疼,腰背也僵了,趁化妝師起身走開,趕緊鬆下肩膀,稍微活動僵硬的身體。

鏡子中映出久路的樣子,島上炎熱,她妝容淡爽,薄透的底妝配上粉裸眼影,沒刷睫毛,眼線也省去,隻以唇彩調整膚色,整個人看上去青春靈動。

久路本身生得就好看,化妝師慶幸遇到這類客人,無論怎樣打扮,都不會減分。

她頭發同樣沒做大文章,隻在腦後蓬鬆挽起,幾縷絨發垂於頸側,無一樣頭飾或綴飾。

隨後,她除去衣服,換婚紗。

婚紗是短款,包臀,下擺到大腿中部,外麵隻有一層及地薄紗,雙腿若隱若現,赤著足,一根白色蕾絲繞過第二根腳趾,盤上小腿。

久路背過身去,化妝師拉拉鏈時遇到阻力:“婚紗是不是尺寸小了?”

“不會吧。”

久路手掌從胸口移下,捏了捏腰側:“之前試穿時尺寸正好。”

化妝師沒好意思問她是不是變胖了,隻拉緊兩邊布料:“收一下小腹。”

久路提口氣,費半天力氣才合上拉鏈。

她對著鏡子轉動腰身,倒是自己嘀咕:“可能是胖了吧。”

“懷孕了?”

久路抬眼,循聲望去,從鏡子中瞟向門口。

馳見不知何時出現,斜靠著門框,正打量她。

他穿著煙灰色英倫條格西褲,同款式馬甲,白襯衫,紮領帶,沒有穿西裝外套。

整個人懶懶散散的靠著,指尖香煙未燃,隨意夾著。

久路看化妝師表情尷尬,輕輕白他,轉開了視線,繼續望著鏡子中自己的腰。

這邊工作完成,化妝師找了個借口走出去。

馳見過來,攬住她的腰,從鏡中定定看她:“這是誰家小媳婦兒,這麽漂亮?”

他弓著背,湊過去吻她脖頸和耳根。

久路縮著肩膀躲避,輕輕嬉笑。

“嗯?”

他不依不饒,嗓子哼出來。

“你說呢?”

“我的。”

馳見吮她耳垂兒,又問:“幾個月沒來例假了?”

話題忽然跳回去。

久路說:“上月才來過。”

“這月呢?”

她算算日子:“晚了三天吧。”

馳見眼睛亮了亮。

“一般遲來一周都是正常的。”

久路不忍心打擊他,抿唇說:“要了這麽久,如果沒懷,你會不會失望?”

“我對自己的能力,從沒懷疑過。”

他虛起一隻眼,抬眉,看著鏡中,手指挑了挑發絲。

“嘁。

你就臭美吧。”

“這次一定中。”

他板著她身體把人轉過來,久路順勢踮腳,手臂攀上馳見肩膀。

她赤足,淺淺吻他。

“緊張嗎?”

久路說:“有點兒。”

又問:“你呢?”

“應該比你多一點兒。”

她輕笑。

婚禮會場就設在屋外的沙灘上,舒緩音樂順開著的窗飄進來。

房中一隅,兩人擁抱,輕輕旋轉。

他們時時刻刻膩在一起,分秒都是開心的,幸福的。

婚禮隻是一種形式,於二人而言,無任何改變,但馳見覺得一輩子就這麽一次,總想給她最完整的,不留遺憾。

陽光、沙灘、海水,

紗幔,鮮花,笑容,

音樂聲,祝福聲,海浪聲——

當這些因素交融在一起,久路赤足踩著滾燙的沙子,慢慢走向那個人,她發現,心中遠沒想象中那樣平靜。

陽光逼得她想流淚,她看他迎過來,然後牽住她的手。

他們在友人麵前宣誓彼此相愛,不離不棄。

然後深深擁吻。

聖經上說:兩人勝過一人,若兩人同時工作,酬報豐厚;若一人跌倒了,另一人會扶起他的同伴。

哀哉孤獨者,若他跌倒了,沒有人扶他起來;若兩人同眠,都感溫暖,若孤獨一人,豈能暖和?

不過,幸好啊。

後來,觀鯨之旅暫時擱置。

久路真的懷孕了。

轉年,誕下一名女嬰,取名沐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