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了, ”希爾修斯高昂的情緒還未退去,平日裏幹淨湛藍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的手抓著陸於棲的衣服:“您現在就跟我去見軍部上層, 雄主,您被我錄取了。”

陸於棲覺得他看起來還挺高興,全然沒了陸於棲提出要跟著他時候的不願意, 就是這個高興……他覺得希爾修斯以後還會找他打架。

他們兩個倒是拍拍屁股走了。

留下一群軍雌懷疑蟲生, 他們沉默目送這對剛打完架的伴侶匆匆走出訓練場,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一陣靜默過去。

觀看強大實力碰撞帶來的震撼還未平息。

訓練場開始沸騰。

“蟲神在上,我一定是瘋了……”

“那位閣下百分百是雄蟲沒錯吧!”

“我以為雄蟲隻會打遊戲和購物!”

“你們有沒有錄像?有沒有錄像?我覺得我需要觀摩幾遍。”

率先被包圍的是領著軍雌在這片區域訓練的軍雌教官, 也就是被希爾修斯搭話的那位。

但是軍雌教官看著好像比他們懵,嘴裏一直在嘀咕什麽, 靠近之後聽到他在說:“肯定是我沒睡醒, 我怎麽覺得我連雄蟲都打不過,嗚嗚太離譜了!”

“希爾修斯少將的雄主, 不會是變異了吧!”

他的經驗比這些軍雌豐富, 能清楚的意識到他們的實力,在場包括自己, 沒有一隻軍雌可以與之匹敵。

可是……可是其中有一隻雄蟲!

蟲族中的雄蟲就算有身體素質不錯的, 也僅限於和普通軍雌相等, 但那是希爾修斯!是每年都會被拉出來做表率的希爾修斯,帝國最年輕的少將, 等級同樣是軍雌中的頂尖, 時常出入各種危險的任務,可以說是擁有非常豐富的作戰經驗。

這樣極其優秀, 已經站在頂尖的軍雌, 居然有雄蟲可以和他打得不分勝負!

軍雌教官一點眼力還是有的, 最初雙方都沒有用盡全力,後半段才是真正的全力以赴,每一次交鋒都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真的有雄蟲可以做到嗎?不,真的有雄蟲可以這麽強嗎?

可是就算再怎麽不可置信,這一切都已經確確實實的發生了。

陸於棲和希爾修斯已經走遠,不怎麽聽得到訓練場的沸騰,他跟在腳步匆匆的希爾修斯身後,隱約聽到什麽,問道:“他們會不會覺得你放水了?”

這個世界的雄蟲是怎麽樣的,他還是知道的,打個比喻就像螞蟻和大象打成了平手,還是正麵對決。

雄蟲和軍雌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希爾修斯的腳步慢下來,他轉過頭,想了一下陸於棲說的可能性,然後告訴他:“如果他們覺得我是放水,那他們或許該回訓練營再待幾年。”

連真實情況都看不出來,那還當什麽軍雌。

訓練營第一條警示:不要輕視任何對手。

陸於棲忍不住笑了笑:“不擔心我了?”

“還是會擔心。”希爾修斯搖搖頭,望著他認真地說:“但是雄主,比起擔心,我現在更想讓你和我並肩,雖然你是雄蟲,但你的實力足夠和我一起戰鬥。”

他已經開始想,他們的配合會多麽的得心應手。

從前線退下來後,希爾修斯已經很少有這麽高昂的情緒。

希爾修斯把陸於棲領去自己的辦公室,他要先打份報告交上去,才能進行接下來的操作。

路過的軍雌不知道訓練場的事,紛紛投來好奇打量的視線,軍部裏很少見雄蟲,而且還是這麽優異的雄蟲。

前不久的熱搜他們也知道,對於他們感情好這個說法一直持有懷疑狀態,畢竟和希爾修斯共事那麽久,還是知道他的脾氣的。

但現在看到希爾修斯牽著他的雄主,而他的雄主習以為常,又紛紛打消了這份懷疑。

甚至還有不少軍雌上前給他們送祝福。

“希爾修斯?你的婚假結束了?”一道聲音突然插進來。

出聲的是一隻從隔壁辦公室出來的軍雌,衣服上是和希爾修斯同樣的少將紋案,看著斯文清秀,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麵對其他軍雌還算溫和有禮的希爾修斯,麵對這隻軍雌時隻冷淡地應了一聲:“對。”

一般這個情況,有點眼力見都知道對方不太想繼續交流,但這隻軍雌麵色不變,依舊帶著笑意:“這位是你的雄主嗎?”

希爾修斯皺著眉。

軍雌朝陸於棲行了個禮:“閣下,見到您很高興,我叫弗蘭克,是希爾修斯的同事。”

希爾修斯直接炸毛,他炸毛得不是特別明顯,麵上還是冷冰冰的,但陸於棲感覺到了。

可能有仇,陸於棲心想,朝那隻軍雌淡淡點了一下頭。

弗蘭克也沒有特別糾纏,非常有禮貌,意味不明的看了希爾修斯一眼,道:“那下次見,祝兩位新婚快樂。”

看他轉身走了,希爾修斯把陸於棲塞到辦公室,然後大力把陸於棲按到沙發上。

連語氣都像是在炸毛。

“你和他說話了,雄主。”

他這麽理直氣壯,陸於棲都有點懷疑自己了,但他想了想,發現自己隻點了一下頭。

“你汙蔑我,我沒有和他說話。”他伸手把希爾修斯固定好,問他:“你和他有仇?”

希爾修斯簡短概括:“死對頭。”

但這個目前不是最重要的,斯諾公爵有提過一嘴,本來陸於棲最初分配的就是希爾修斯為雌君,後來弗蘭克擠了進來,斯諾公爵才不得不出手幹預,耗費大量財力物力。

弗蘭克這隻蟲,希爾修斯印象很不好,從訓練營開始就不好,他和那隻叫菲曼的亞雌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比菲曼要難纏。

希爾修斯初入軍部訓練營的時候,被已經待了兩年的弗蘭克折騰得夠嗆,行事陰險狡詐,這是希爾修斯給他的評價。

那時候希爾修斯狀態算不上好,進入訓練營還被針對,實在是做不到對這隻軍雌有好臉色。

剛剛的好心情在見到弗蘭克之後直接打折,希爾修斯不想細說這些不愉快的事。

“您不許和他說話。”希爾修斯很嚴肅。

“好,不會說的。”陸於棲沒有什麽猶豫直接答應。

他又不認識那隻軍雌,管他什麽恩怨,希爾修斯最重要,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陸於棲以為這就完了,畢竟希爾修斯剛才匆匆來辦公室就是急著要打報告,但他說完並沒有馬上起來,反而垂眼看著陸於棲。

陸於棲和他對視片刻,沒有猜出他的意思,有點疑惑,於是重新保證一遍:“真的,我保證不會和他說話。”

“不是,”希爾修斯退出剛剛的冰冷嚴肅,俯下身湊近他:“我想親親你,雄主。”

剛剛情緒最激**最興奮的時候,這個想法破土而出,因弗蘭克出現而打折的心情也沒有影響這個想法,反而加深了這個想法。

他想宣示主權。

他想和陸於棲激烈地擁抱親吻,希爾修斯覺得這樣才能疏解自己發掘寶藏的興奮感。

陸於棲先是一愣,然後捏住他的下巴用熱烈直白迎接他的請求。

親吻的時候,希爾修斯不小心在陸於棲的唇上留了個小口子。

他從陸於棲的懷裏退開,看著自己留下的這個小口子,很滿意:“不錯,不用咬脖子了。”

陸於棲聞言頓時哭笑不得,故作惡狠狠地在他唇上輕輕咬了一下:“我懷疑你故意的。”

希爾修斯高冷地說了句:“絕對沒有。”

他從陸於棲身上下來,說:“維德元帥應該已經來到軍部了,我要開始打報告了,雄主,您可以隨便看看。”

另一邊,訓練場的軍雌再繼續訓練也沒了心思,提早一些結束了早上的訓練,不出半小時,就把希爾修斯少將和他的雄主在對練場打了一架的這個消息傳了個遍。

希爾修斯沒有要掩飾這件事的意思,他已經決定了要讓陸於棲跟著自己,比起打了一架,或許日後他帶著陸於棲一起出任務這件事更值得討論。

對練場內的監控錄像先一步被送到維德元帥眼前,沉穩高大的中年軍雌,把這份錄像完完整整看了好幾遍,主要關注點在陸於棲的某些動作上。

“利瓦伊……”

“是你嗎……”

希爾修斯的報告姍姍來遲。

維德元帥並沒有像其他軍雌那樣覺得,一隻雄蟲和希爾修斯打成平手很不可思議,正如希爾修斯說的,不要輕視任何對手,他可以看出雙方都是真材實料,雖然驚訝,但更關注的,是這件事會帶來的影響。

維德元帥看完希爾修斯傳過來的報告,忍不住感慨:“這孩子,之前完全想不到能和雄蟲和平相處……”

他和斯諾公爵交情不錯,知道斯諾公爵除了最出名的以武力壓製雄蟲那件事,後來還有一次,那次如果不是軍部趕到,文德爾應該就被打死了,那一次是為了希爾修斯,為了保護他們,這件事才是完完全全地被壓製了下去。

不過斯諾公爵一直教導的都是不要一棒子打死一群,一直致力於讓希爾修斯走出陰影。

現在發展成這樣,維德元帥也不是特別意外。

希爾修斯長大之後,比當初的斯諾公爵理智,有準確的判斷,知道自己需要什麽,維德元帥很放心他。

他開始思考希爾修斯的報告。

利斯卡帝國隻有五隻S級雄蟲,每一隻都格外珍貴。

一隻能和軍雌比肩的雄蟲,更加珍貴,這件事如果公布出去,引發的影響將是巨大的。

思索一番之後,維德元帥打算單獨見一下這隻雄蟲。

陸於棲很快往維德元帥的辦公室走去,比起剛剛來的時候,現在再碰到路上這些軍雌,除了好奇地打量之外,更多的是夾雜著不可置信和震驚。

陸於棲猜想他們大概是知道了。

直到進入了元帥的辦公室,關上門,這些視線才消失。

維德元帥麵容沉穩和善,朝他微微頷首:“陸於棲閣下,請坐。”

陸於棲在他對麵的椅子坐下。

維德元帥也不廢話,先問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閣下認識利瓦伊嗎?他是一隻和我一樣年紀的軍雌。”

一個陌生的名字。

陸於棲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很抱歉,我並不認識。”

維德元帥平和的眼神下藏著銳利地打量,片刻後,他說:“那真是太可惜了,那是我的一位朋友,他失蹤了,您和希爾修斯對戰時用的某些招式,和他有些相似。”

陸於棲:“很遺憾。”

“希望不會給您帶來困擾。”維德元帥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坐直身體,神色從平和變得嚴肅起來,開始找陸於棲的主要目的:“冒昧問一句,您為什麽會想進入軍部?”

“您要知道,S級雄蟲的福利待遇非常好,如果是名望的話,獲得名望也隻是時間問題,您完全沒有必要申請加入軍部,而且還是申請和希爾修斯一起。”

“希爾修斯的工作與其他軍雌相比,會更危險一些,您的能力很強,和希爾修斯這樣優秀的軍雌比也毫不遜色,不過我還是建議您再好好想想,畢竟危險無處不在,能力強不能解決一切。”

陸於棲認真聽完,笑道:“就是因為危險才來的。”

這倒是維德元帥沒有想到的回答,他擺出聆聽的姿態:“閣下,能細說嗎?”

陸於棲直接說:“我覺得希爾修斯的工作太危險了,我有點怕他出事,我很擔心。”

這又是維德元帥沒有想到的回答,他沉默一會:“因為這個?”

“對。”陸於棲點頭:“名望這些我不在意,但我就一個雌君,我不希望他出任何事,雖然我能力有限,但應該也能幫上他的忙。”

這僅僅隻是幫上忙嗎?維德元帥想起看監控視頻時看到的淩厲攻擊,你們兩個要是混合雙打,沒有哪個能打得過的吧。

“您對希爾修斯真是……”維德元帥想了一個形容詞:“感情深厚。”

他活了大半輩子,沒想到這個詞還能用在軍雌和雄蟲的伴侶關係上。

陸於棲很讚同地點頭:“我們會一直保持。”

“據我所知,你們剛新婚不久。”

“他很可愛,而且我們匹配度100%,是命中注定的伴侶,不是嗎?”陸於棲大大方方地說道。

維德元帥覺得自己被塞了一口狗糧,心想真該讓斯諾公爵來聽聽,也不知道他聽完會是什麽樣的感受。

維德元帥送上祝福:“祝你們一直幸福。”

“謝謝,”陸於棲沒忘此行的主要目的:“維德元帥,我的申請可以通過嗎?”

“當然,”維德元帥說:“隻不過您進入軍部之後,可能會因為身份的原因受到一些議論,畢竟除了第二星,很少有雄蟲進入軍部的例子,希望您能夠諒解。”

陸於棲不是很在意被議論,目的達成了就好,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希爾修斯分享這件事。

維德元帥似乎察覺到了,站起身來:“稍後我會讓軍雌帶您去辦理入職手續,閣下,歡迎你加入軍部。”

他和陸於棲握手,目送他走出辦公室,才把視線淡淡收回,重新坐下。

一隻S級雄蟲進入軍部,是為了自己的雌君……

傳出去有多少蟲會信?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出現了和希爾修斯一樣強的蟲,相比較關注雄蟲這個身份,他的關注點在其他地方上。

利瓦伊……

他不信這隻雄蟲不認識利瓦伊,就算沒有直接認識,那也是間接認識。

維德元帥的眼中劃過幾抹懷念,同時心裏有些疑惑,利瓦伊極度厭雄,所以陸於棲到底是怎麽學到這些的。

——

陸於棲沒有停留地前往希爾修斯的辦公室。

希爾修斯手頭的工作並不忙,陸於棲被單獨叫走之後,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沒能第一時間阻止弗蘭克進來。

他冷冷地看著麵前的軍雌:“有什麽事嗎?弗蘭克少將。”

弗蘭克少將麵對希爾修斯的冷漠,麵不改色依舊帶著微微笑意:“希爾修斯,不用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

“你既然知道我對你有敵意,還試圖到我麵前晃,我很難不覺得你腦子有問題。”希爾修斯頓了一下,補充說道:“敵意這個詞或許不太對,你好像當不成我的對手,我是單純的討厭你。”

弗蘭克臉色一僵。

“你怎麽當上少將的,應該不用我再重複一遍吧,弗蘭克少將。”

弗蘭克的笑意無法維持:“希爾修斯,如果不是你的雌父插手,你現在應該跪在雄蟲的腳下艱難求生,而不是站在這裏。”

弗蘭克很嫉妒,明明是同一個雄父,希爾修斯有護著他的雌父,還幸運的匹配到了S級雄蟲,當初弗蘭克試圖幹擾的時候,就是想惡心希爾修斯。

“你隻會用這些來攻擊我嗎?”希爾修斯麵無表情:“不得不說你和文德爾挺像的。”

“而且,跪在雄蟲腳下求生?”希爾修斯嗤笑道:“你在開玩笑嗎?”

如果真的有這種即將發生的情況,希爾修斯確實不會像斯諾公爵那麽衝動,但他會讓那隻雄蟲合理的消失。

“弗蘭克少將,讓你失望了,我是有尊嚴的。”

陸於棲推門進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兩隻軍雌之間的氛圍仿佛一觸既炸,陸於棲一進來,希爾修斯就沒空理弗蘭克了。

弗蘭克想擠出一點笑麵對雄蟲,擠得麵容扭曲,他也知道自己狼狽,很快離開。

“雄主,”希爾修斯沒有提剛剛發生的事,恢複了平時的樣子:“怎麽樣?”

“通過了。”陸於棲把他抱起來,親了親他:“但我的雌君好像不太開心?”

“開心的。”希爾修斯習以為常地抱住他的脖子,和陸於棲吐槽:“隻是見到了一個討厭鬼,和文德爾一樣討厭。”

這樣的評價,在希爾修斯這裏屬於極度討厭。

“那我們不提他了。”陸於棲笑著說:“現在你該為我高興,以後我就在你的手底下工作,怎麽樣?希爾修斯少將。”

希爾修斯用行動表達他的高興:“雄主,我們什麽時候出任務?”

陸於棲:“啊?”

軍雌好戰,希爾修斯休假九天,和陸於棲打一架後完全激發起了這個情緒。

“我們去打架。”

不好的預感強烈起來。

不過就在希爾修斯熱情滿滿,準備拉著沙發都沒坐熱乎的陸於棲去工作時,一件事先絆住了他們。

希爾修斯恢複工作,之前處理的那件事又重新交到了他手上,後續工作都是向他匯報。

陸於棲剛把他放下來,準備開口,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

進來的是希爾修斯的副官,陸於棲曾經見過的那隻軍雌——艾倫。

“少將,我們從一隻雌蟲口中撬開了一些意外的信息!”

他甚至來不及和陸於棲打招呼:“與第二星有關。”

陸於棲對第二星的信息僅限於希爾修斯上次講的那些,聞言看向他。

“直接說。”

“和阿諾德元帥還有他的雄主有關。”艾倫頓了一下:“不過,那隻雌蟲似乎有些精神錯亂。”

“他一直在說,阿諾德元帥一定不會放過他。”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