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殊途

第二天中午聚餐,唯芮芳沒來,早晨給小潔打電話,說當天就帶男人去省城,與柯兒直接在省城碰麵,小潔知她提前行程,主要是為女兒,懸著的另一塊石頭落下。

“表嫂給了我300塊,說這一頓是我們集體請,她也該出一份。”清泉把鈔票壓在杯子下麵,“她還說跟你們都結清了,把借條當我的麵撕了。”

“哎喲,昨晚忘了這事。”何青屏摸屁股兜,把手機、煙盒放桌上,最後掏出一砣皺巴巴的紙,“不知還能不能看清。”

“借條怎麽變成這樣?”鴻濱抓到手裏,慢慢撫平展開,“還能看出字,否則當清泉的麵撕,你也交代不清……何青屏,你窮得連張紙都買不起!”舉著紙突然站起來。

“當時沒紙,隻能用它。”他拉她坐下,被她摔開。

“這是我寫的情書,是給小潔的誠意,你就這樣對待?還要當著我的麵撕,太過分了!”鴻濱的眼淚說來就來。

“我說濱姐,別上綱上線,好嗎?”何青屏為一時疏忽追悔莫及。

“上綱上線?你借給人家錢,我不說什麽,可你用的是什麽?一麵是我的情書,一麵是初戀的借條,要是沒紙,就寫在床單或牆上,要撕,隻能把牆拆了。”鴻濱驟升分貝。

“到底怎麽了?借錢,我在場,沒什麽初戀不初戀的,相當於那座銅器的預付款。”小潔大惑不解。

“你被他蒙在鼓裏,換了別人,那件東西,他會出4萬?這背麵你看過嗎?”鴻濱不依,遞給小潔。

小潔看過後笑:“說得這麽肉麻,完全不是沈鴻濱的風格。”見她怒目橫眉,趕緊說,“當時我哪有心情看。是看他收起一張紙,也知道是你的留言,就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長這麽大,我給誰道過歉?連我爸媽也沒得到一句,你們倒好,把我的道歉當屁股紙,還得撕掉,我成什麽了?成了初戀的墊腳石,從今往後,她的事。誰都不許管。”鴻濱把戰火蔓延。

“怪隻怪清泉不會傳話,清泉你可真是的……”小潔邊說邊遞眼色。

眾人見狀,稀裏糊塗的一起數落,清泉莫明其妙的看著鴻濱和小潔,不知道怎麽把她們得罪了。

“別激動。”何青屏起身抱住鴻濱,“為了彌補我的過錯,給你寫十封情書,算十份道歉信,行了吧?這……借條必須得撕。”

“我不吃了!”鴻濱推開他。

“看吧。昨晚都白談了,芝麻大點事,要弄得風生水起,不知道今後會發生什麽事。”小潔把紙遞給清泉。“你看一下,這麽多人作證,它就是芮芳的借條,原本說改一下。後來沒改。”

清泉像拿著一個燙手山竽,撕不是,不撕也不是。問叔叔:“我怎麽辦?”

叔叔想明白鴻濱生氣的原因:“有機會給芮芳講一聲,沒必要專門提醒撕掉,不管上麵寫著多少錢,青屏不會賴帳,鴻濱是賴帳的人嗎?”

秦勇起身對鴻濱說:“芮芳一直就小裏小氣的,即使是200萬,你根本不會看在眼裏。”

清泉終於回過神:“她隻是提到這張借條,是我說撕了算了,下次我不再亂說了,一句話能惹出這麽大的事!”委屈的是所有人都衝著自己。

“姓沈的,讓清泉撕了,我倆不但扯平,還欠你的,跟老公一起寫道歉信,總該滿意了吧?”眾目睽睽之下,小潔不願看見繼續出洋相。

“這還差不多,吃完飯,回家就寫。”鴻濱指一下清泉,“拿到外麵去撕,10萬都送了,還惦記一張借條,真是的!”見柳正剛陪著清泉起身出去。

“是我讓芮芳一起上山的,她當時都準備上車了。”小潔順嘴頂一句。

“你就愛管閑事。”鴻濱似笑非笑。

“話說清楚,是誰讓我管閑事的?木識丁、柯兒的事,還管不管?別眉毛胡子一把抓。”輪到小潔急眼。

“跟他們有什麽關係?凡是跟你老公有關係的女人,一律擋駕。”鴻濱點點何青屏的腦袋。

“切,昨晚還讓別人說悄悄話,今天就死揪著不放。”小潔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的胳膊總往外拐,告訴你,他表嫂隻要開口,你老公100萬都借,你沒看出來,我看出來了,讓他們說悄悄話,是想試探他們,看會不會暗渡陳倉。”鴻濱已是口無遮攔。

何青屏勃然變臉:“你有點太過分了,是的,她有事,我會幫,但沒你說的那麽齷齪,別把人一棍子打死,你愛吃不吃,不吃就走!”

“我偏不走,偏要大吃大喝!”鴻濱哼哼兩聲。

“你不走,我走!”何青屏示意小潔不要阻攔,走到門口,又朝勸架的秦勇使個眼色,指著鴻濱說,“你記住,你今天傷了清泉,清泉為什麽現在才提黑棺,是為了等我回來,他等了我近10年,做人,不一定都按你的原則,我們各有原則,我跟清泉在另一個房間吃。”出門奔衛生間去。

“叔叔,你跟她吃吧,教育幫助她,我也過去吃。”小潔拿起手機,“說不定清泉在廁所裏哭。”

“鴻濱,我們都坐下,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叔叔向欲追的鴻濱打手勢。

“叔,是我錯了?”鴻濱大聲問。

“據我知道,青屏和清泉一直從小學同班到高中,這屋裏坐的每一個人,都很親,打歸打、鬧歸鬧,多少年了,都彼此牽掛著,不能因為一張紙,即使是張金紙,就把所有事情都反到背麵去,青屏借這次上山,暗地裏在幫大家。”叔叔看到強硬鴻濱的另一麵。

“我們都清楚,最後想他有錢了,就當打土豪、分田地了。”秦勇給叔叔點上煙,“這次,你們幫了我們大忙,兵哥。原來的房子要給兒子結婚用,正準備去租房,剛哥,前幾年做生意,賠掉所有的錢,一直沒緩過勁,清泉,離婚後淨身出戶,連攤位都租不起,我想買台黑車拉客人。卻湊不夠錢,芮芳,更不用提了,省吃儉用十多年,當著我們哭了好幾次,說對你們無以回報,隻能讓柯兒記在心裏。”

鴻濱的眼淚又掛在臉上:“叔,我沒想到過這些,你去讓他們回來。我給大家道歉。”才明白這跟小潔抹脖子是差不多的性質。

“不用道歉,話說清楚就行了,等我一會兒。”叔叔往外去。

“我們這是小地方,小有小的好處。大家都熟,鴻濱,你是不習慣,時間長了。就明白了。”悶聲不響地張衛兵說話不硬不軟。

“這回是真闖禍了,他都可能不要我了。”鴻濱走到門口看。

“不會的,上山那一路。他對你照顧得多周到,看得我們都眼熱,才發現屏哥對女人是真好,還悄悄跟芮芳開玩笑,說她沒福氣,她說讀書時一點沒看出來,屏哥是重義又重情。”秦勇也到門口。

“謝謝你們,是我不好。”鴻濱誠心道歉。

正說著,小潔跟叔叔過來:“他們馬上來,正跟清泉說話呢,這會你別碰我。”

“我知道錯了,等會我道歉,你幫我喝酒。”鴻濱摟著她往裏去。

下午,鳳凰城火車站停車場,小梅坐車裏陪柯兒閑聊。

“大不了,有錢後我也跑到美國去。”小梅不停地擦著中控台和方向盤。

“大不了?還有誰跑到美國去了?”柯兒按住她的手。

“跑美國去的人多了。”小梅一怔,含糊地說。

“不管跑到哪,昨晚你沒跑了,我們已洞房花燭了。”柯兒竊笑。

“我求求你,千萬留點矜持,當上明星之前,別動不動的不穿衣服,這就是我對你的希望。”小梅承認昨晚讓她摸了兩下,不為別的,就為好好的讓她離開,再說關鍵部位沒碰著。

“切,全脫?除了我媽,也就是你,以為誰都能看見我的風景,發誓為了你,保持身子幹淨。”柯兒欲撫摸她的手。

“光天化日的,別瞎起勁,受不了,想想怎麽侍候你爸。”學校有好幾個男生追過自己,小梅覺得那不是愛,之前柯兒死纏爛打,也認為那是胡鬧,昨晚被她安靜的握著,終於有了被人愛撫的感覺,才發現她是真的愛著自己,幸虧後來沒有失去控製。

“你就一點不留戀?”柯兒的眼淚又打轉。

“友情我留戀,其他的不存在。”小梅硬起心腸說,“別把心思放我這,不可能有回報,放在事業和粉絲身上,放到某個男人身上,隻有這樣,我也許會經常回憶這段日子。”

“白眼狼,你就不能跟濱姐討教一下……對,我向她討教,怎麽把你變過來。”柯兒靈光乍現。

“少胡思亂想,養足精神,路上夠你搖晃的。”小梅順著她的思路,回到自己曾想過千百遍的老路上,濱姐怎麽可以當男人的?那她現在是男人還是女人?

“要不你送我去?就不搖晃了,省城又不是很遠。”柯兒近乎央求。

“火車馬上進站了,我的身子也需要幹淨,不然要被男人嫌棄的。”小梅心說送到省城,不知道這一天會發生什麽事,再說也走不開。

柯兒“哇”地一聲大哭,擋開她的手,突然打開車門:“我走了,你別下來,隻要你腳沾地,我就不走了。”當門關上,柯兒衝她揮一下手,擦完眼淚肩上包,頭也不回的往入口而去。

小梅望著她的背影,“哇”地一聲也痛哭起來,心裏連聲說著對不起,深知柯兒不是自己的未來,但她讓自己第一次體驗到被愛,假如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是有可能接納她的,但周圍人頭攢動,其中多半是男人,盡管自己喜歡的男人不在其中,相信很快就會出現。

當傳來火車進站的播報時,她發動車,付過停車費,迅速匯入車流,與那位小丫頭背向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