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穗歲,茶水間那個是你兒子?”
主管氣勢洶洶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雙手抱在胸前,一副“你完蛋了我要開除你”的架勢。
我正趴在工位上打盹,要知道昨天一整夜我幾乎都沒有闔眼,別問,問就是生活多疲憊。
“嗯。”我無精打采地抬頭,猛地又想起什麽似的立整站好,端起諂媚的笑:“對不起啊張經理,我知道公司不讓帶孩子來,但我真是沒辦法了......”
說罷,立刻垂下眼,故作可憐:“寶寶爸爸去世了,爺爺奶奶也把我們母子倆趕了出來,我來上班家裏就沒有人看寶寶,寶寶才兩歲,太可憐了......”
話梗入喉,一個糯米團子手裏拎著一隻小黃鴨搖搖晃晃地跑過來,抱住我的大腿就開始大哭。
嗚嗚哇哇地十分應景。
張經理皺著眉看著我們,同事們也都歎氣的歎氣,搖頭的搖頭,離我最近的譚姐終於按捺不住替我說了話:“張經理,穗歲這麽不容易就算了吧,這孩子也乖,不吵不鬧地沒有影響大家工作,就開一次先例吧......”
中年男人最抵擋不住的就是眼淚攻擊。
糯米團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將臉埋在我的大腿上使勁蹭,用含混不清的小奶音哭憋憋地道:“媽媽,抱抱,媽媽,抱抱.......”
張經理此時已經麵臨動搖的邊緣,他搖了搖手指,不耐煩地道:“快把孩子抱起來啊!”
我點頭如搗蒜,立刻抄起團子屁股一把摟進懷裏,在他光嫩的小臉蛋上猛親幾口,然後母子連心,互抵額頭。
“那........”我哀哀地抬眼,欲言又止。
中年男人的心理防線終於在我舉世無雙的哀漠眼神下崩潰。
隻見他十分懊惱地揚揚食指:“別讓孩子亂跑,如果被高層領導撞見要趕走你們我可沒辦法!”
說罷,張經理轉身絕塵而去。
糯米團子從我懷裏抬起小臉,衝著遠去的背影糯糯地發出奶音:“伯伯債見!”
中年男人腳步一頓,身形顫抖,轉過頭對身旁的人說道:“去後勤部領一些牛奶零食回來。”
……
糯米團子見中年伯伯走遠,雙手捧著我的臉與我咬耳朵:“麻麻,我表現的棒不棒?”
我捏捏他的小臉,衝他狡黠一笑:“多多墜棒!”
一旁的譚姐皺著眉頭,湊過來問道:“多多,你剛才在假哭啊?”
糯米團子揚了揚他驕傲的小下巴:“麻麻說過,男紙汗牛血不牛淚!”
我尷尬地笑笑:“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譚姐也哭笑不得,隻好詞不達意地道:“多多說話說得真好,才兩歲,真是了不起!”
我感激一笑,跟她道了謝,又抱著糯米團子回到茶水間。
我們部門的茶水間幾乎沒什麽人,公司涉獵廣泛,就數我們這個翻譯部門最苦最累,成堆的文件合同沒日沒夜地要翻譯,所以工作時間根本沒人有時間去茶水間閑聊。
於是小糯米團子將他心愛的玩具從背包裏掏出來一一擺在沙發上,揚起笑臉衝我嬉笑:“麻麻,看!”
他指了指近處的小黃鴨:“爸爸!”
我苦苦一笑:“你爸爸比鴨子還醜,幸虧你長得像麻麻!”
小團子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鸚鵡學舌道:“幸虧多多像麻麻!”
我轉身給他泡了奶粉,剛剛彎下腰準備喂他,卻見譚姐慌慌張張地過來,壓低聲音急促地道:“穗歲,董事長來了!你快!”
我拎著奶瓶看著團子,凝重地告訴他:“乖乖喝奶奶不要出聲,有怪獸來了!”
糯米團子朝沙發後背急促地靠了靠,將小鴨子放在身前,伸手抱過奶瓶,重重地點點頭。
交代好後,我立刻轉身,關上了茶水間的門。
我忙回到工位上,收拾了桌麵上淩亂的文稿,然後湊過去問譚姐:“不是聽說董事長住院了麽?怎麽想著來部門視察了?”
“新董事長!”譚姐說:“不是老董事長,是老董事長的兒子,易南回來了!”
易南?這個名字沒聽過......
我皺著眉一邊收拾一邊嘟囔:“今天可真倒黴......”
我開始禱告新董事長例行視察後就快速離開,千萬別說什麽要喝咖啡茶水之類的。
不過轉念一想,我們這個部門除了翻譯文件也不涉及什麽重要工作,董事長不會逗留太久。
想到這裏,又輕鬆些許。
待我剛剛把桌麵整理整齊,便聽到有一群人的腳步聲有條不紊地逼近。
我將頭低下,眼神落在桌麵上我抱著多多的合照上,現下根本沒有心思管什麽董不董事長的,隻要我大兒以後能安穩駐紮公司茶水間就行。
隻聽見腳步逼近,嗯,確切地說是,有人徑直站在了我的麵前。
我心裏一咯噔,完犢子了,莫非張經理變卦告了我的狀?
但也不至於啊..........
正當我納悶的時候,我聽見頭頂一個悶悶地聲音傳來。
有人在喚:“穗歲....”
我的頭皮一緊,這聲音......
“穗歲,我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