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勝負已分,城主之冕,終歸我手。”在櫻桃光珠光芒閃爍間,文祥輕啟朱唇,言語間不帶絲毫波瀾,手中短棍悄然隱沒於袖間。
他身姿雖小,但無比挺拔,背手而望,眸中閃爍著淡然卻不容置疑的光芒,仿佛這世間的紛擾,皆不足以撼動其分毫。
隨著他的話語落地,周遭空間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所牽引,那些絢爛至極的櫻桃光珠,如同晨曦中脆弱的露珠,逐一碎裂,光芒渙散,消散於無形。
這股力量自文祥周身輻射開來,所過之處,光珠盡毀,留下一片歸於寂靜的虛空。
最終,唯獨,一顆光珠傲然獨立,懸浮於達霏霏的眼前,那是“萬影珠”的真身,它散發著柔和而神秘的光輝,似乎在這混沌之中,仍堅守著最後的尊嚴與希望。
達霏霏凝視著那唯一的光芒,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她體內的法力因劇烈的波動而失控,如同狂瀾中的孤舟,顛簸不已,終是忍不住溢出嘴角,化作一抹刺目的鮮紅,為她蒼白的麵容添了幾分淒美之色。
那一刻,達霏霏的唇畔悄然綻放一抹淡笑,宛如晨曦初破曉,溫柔而堅韌。她輕抬皓腕,那手白皙如玉,輕輕一抹,指尖便帶走了血色的痕跡,仿佛連痛楚都能被她這份從容不迫所化解。
轉身麵向文祥,她的笑容裏滿是真摯與溫暖,仿佛春日裏最和煦的風,輕輕拂過心田,“那就恭喜了,文祥弟弟。”
她的聲音柔和卻充滿力量,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讓人感受到她內心深處的喜悅與祝福。
文祥望著她,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那笑容,那眼神,似乎都在訴說著一種超越言語的默契與理解。他恍然間覺得,或許達霏霏早已洞察了這一切。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達霏霏指尖輕輕一挑,仿佛施加了某種無形的魔力,“萬影珠”竟悠然自得地穿越虛空,緩緩向文祥飄來,她的聲音也如同清泉般流淌,“作為戰利品,它也一並屬於你了,好好守護仰止城。”
文祥心念間正欲推辭,卻被那句“好好守護仰止城”深深觸動,話語哽在喉頭,終是化作一聲輕歎,緩緩伸出手掌,將那散發著淡淡幽光的“萬影珠”輕輕托起。
準確地說,達霏霏此舉,並非單純地將“萬影珠”作為個人勝利的獎賞贈予文祥,而是將其視為一份厚重的責任與信任,托付給了整個仰止城。
如此,這場擂台比鬥就這麽落幕了,以公主達霏霏的落敗告終。
……
隨著城主之位的塵埃落定,蘇鶯一行人緩緩步入了離別的序章。
文祥心中雖滿是不舍,卻仍以他那份特有的豁達,將寒客歡輕輕交還至蘇鶯手中,眼中閃爍著對過往時光的溫柔回顧與對未來無限可能的期許。他親自執鞭,一路護送,直至白狼穀口,方停下腳步。
望著白狼穀,文達奎和達雅最終棲身之所,眾人目光幽邃,很是複雜。
“就此拜別了,小文祥。”沈桑的聲音低沉而鄭重,她緩緩拱手,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對文祥成長蛻變的認可。
初見之時,他還隻是個熱衷戰鬥的小遊俠,這還沒有過多長時間,他就已經成了穩重的一方城主了。
世事可謂變幻無常。
“姐姐們保重,還有小劍劍,相信再見之時,你已登高劍境至高。”文祥的話語中滿含誠摯與期待,他的眼神在最後一刻溫柔地落在了寒客歡那冷冽的劍身上,仿佛能穿透劍鞘,與其中沉睡的劍靈共鳴。
此時此刻,寒客歡靜靜地躺在蘇鶯溫潤如玉的掌心之中,對於文祥的祝願,它雖未顯山露水,心中卻暗自思量:劍道之巔,固然令人向往,但我所求,豈止於此?人境至尊,那才是我心中真正的彼岸。
沒有過多的寒暄,蘇鶯三人就此和文祥分別離開。
而在同一時刻,仰止城內,一場突如其來的波瀾正悄然醞釀,如狂風驟雨般席卷了整個城池,引得人心惶惶,議論紛紛。這場變故,如同暗流湧動下的驚濤駭浪,預示著仰止城即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挑戰,因為他們的公主殿下達霏霏失蹤了。
依據她遺落的墨香繚繞的書信所繪,一切緣由似乎都纏繞在那場擂台之上,勝負一瞬,卻鑄就了命運的轉折。
公主未能問鼎仰止城城主之尊,非是技不如人,實乃命運弄人,心中那份對國王的忠誠與未竟之業的愧疚,如同重石壓心,讓她選擇了悄然離去,欲以廣袤天地為慰藉,撫平內心的波瀾。
公主出走,這怎麽了得?
公主的一紙輕別,卻在仰止城內掀起了滔天巨浪,人心惶惶,仿佛失去了指引的星辰。然而,正當風雨欲來之時,文祥的歸來猶如一道溫柔的光,悄無聲息地平息了這場風波。
他究竟與那些忠誠護衛低語了何般秘辛,無人知曉,隻見他們神色漸緩,終是卸下了肩頭的重擔,踏上了歸途,留下一城的寧靜。
但不久之後,一道沉甸甸的旨意如雲霧般緩緩降臨,它不僅僅是一道旨意,更是對忠誠與責任的一次嚴峻拷問。國主之聲,威嚴而冷冽,直指文祥之心——未能盡守護之責,致公主出走,特罰俸祿三年,以示懲戒。
然而,在這嚴厲的譴責之中,卻也微妙地蘊含著一絲認可,仿佛是對文祥城主之位的一種默認,盡管這認可伴隨著苦澀的代價。文祥,這位少年英才,竟在風華正茂之年,成為了仰止城曆史上最為年輕的城主,其傳奇色彩,足以讓後世傳頌。
欲破此紀錄,恐怕需待天地間再現更為非凡的奇跡,有更加驚世駭俗之才俊橫空出世,方能撼動這一不朽的篇章。
至於這一切風波的始作俑者,達霏霏公主,她已悄然融入了蘇鶯所率的隊伍之中。
……
“蘇鶯姐姐,我來幫你拿劍吧,可不能讓你給累著,這些力氣活兒都可以交給我的。”行走在一片荒野之中,頂著些許勁風,達霏霏很是殷勤地靠近蘇鶯,無比乖巧道。
聞聽此言,寒客歡心中不由吐槽,我很重嗎?這都算力氣活兒了?公主殿下,你獻殷勤不要太過。
與此同時,他也不由感歎,誰又能想到,一國公主竟是如此給人鞍前馬後地伺候著。
拿公主當侍女,也是相當不錯的一件事情,多有麵兒啊!
隻可惜,現如今這公主著重討好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蘇鶯三女。
寒客歡心中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呐。
不過念在這是三位美女的份上,倒也沒那麽酸澀。
而就在寒客歡暗自揣測,蘇鶯或許會以她那清冷孤傲的姿態拒絕達霏霏那看似無理的請求之際,一場始料未及的轉折悄然上演。
蘇鶯輕描淡寫地將寒客歡輕輕一拋,仿佛他不過是手中一枚無足輕重的棋子,落入達霏霏張開的雙臂之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好好拿著。”
達霏霏措手不及地接住這突如其來的“禮物”,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驚喜,隨即連忙點頭應承,生怕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會轉瞬即逝,她的聲音中難掩激動:“是,是!定不負所托。”
將寒客歡緊緊攬入懷中,達霏霏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狡黠而得意的笑容,她低頭凝視著懷中的他,語調中帶著幾分惡作劇得逞的愉悅,“小劍劍,兜兜轉轉,你終於還是落在我手中了。”
此言一出,寒客歡隻覺背後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幾分。
他心中明鏡似的,知曉那俏皮小妮子心裏的小九九——正盤算著如何將他化作風味獨特的柴火,添進她烹飪美食的爐火之中。然而,這份狡黠於他而言,不過是微風拂麵,掀不起絲毫波瀾,他深知,她的念頭終歸隻能化為泡影。
同時,他的內心也不免對達霏霏那略顯稚嫩的胸懷略感遺憾,暗歎其尚需時光的雕琢,方能更加寬廣深邃。
而於此時,達霏霏還來不及多加興奮,沈桑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深意,“公主殿下,我們此去可是要轉道高山國都城“峻嶺”的,你身為東道主,到了那裏,可要好生招待我們。”
達霏霏聞言,心頭猛地一顫,眸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驚愕,“啊?”輕呼之間,語調裏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慌亂與不安。她緊咬下唇,生怕自己聽錯了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心中五味雜陳,猶如被狂風驟雨突襲的湖麵,波瀾四起。
隨即,一股難以名狀的惶恐悄然爬上心頭,她連忙拉住沈桑的衣袖,聲音裏帶著幾分急切與哀求,“沈桑姐姐,你可不能反悔啊!說了要帶我去大楚的。”
轉道“峻嶺”,還讓自己招待,那豈不就暴露了,她深知,若此事敗露,她那威嚴的父王定會以鐵腕手段將她幽禁,到那時,她所向往的自由與夢想,都將化為泡影,整個人生仿佛被無盡的黑暗所籠罩,再也找不到出路。
想到這裏,達霏霏的眼眶不禁泛紅,她幾乎是帶著哭腔,向沈桑三女苦苦央求求饒。
符雯君輕笑嫣然,眸中閃爍著戲謔的光芒,輕啟朱唇道,“霏霏啊,別當真,沈桑在逗弄你呢,我們此行不會轉道你老家“峻嶺”,而是要去望雨宗。”
“雨宗?”達霏霏聞言,心中如釋重負,恍若從一場虛驚中悠然醒來,嘴角不自覺地勾勒出一抹釋然的微笑。她轉而向沈桑投去一抹略帶嬌嗔卻又不失溫婉的眼神,似是在責怪她方才的戲弄,又似是在享受這份姐妹間的嬉笑打鬧。
片刻的靜謐後,達霏霏的思維仿佛被一陣清風拂過,靈感乍現,她緩緩道出了此行背後的微妙考量,“三位姐姐是想著能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大楚,而想要更快些,就要借助空間矩陣,我“峻嶺”雖然也有從“仰止城”遷移過去的空間矩陣,但相比之下,路程還是更多。姐姐們此行,是誌在借雨宗之力,穿梭虛空,瞬息千裏啊。”
“沒錯,所以公主殿下你應該知道路吧,就有勞你了。”沈桑的笑容溫暖而略帶幾分狡黠,話語間流露出對達霏霏能力的信任與期待。
達霏霏聞言,眼眸輕閃,恍若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心中暗自思量:這分明是將自己視為行走的指南針,卻也未嚐不是一種認可與需要。比起僅憑美食的羈絆對符雯君的溫柔攻勢,這樣的參與感,更能讓她感受到自己在這個隊伍中的不可或缺。
於是,她嘴角勾起一抹狡猾而又不失溫柔的弧度,雙眸彎成了月牙狀,聲音裏帶著幾分俏皮與堅定,“霏霏樂意效勞。”
縱然她也需要繪製的地圖來找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