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鶯一行人,神色凝重,步伐謹慎,緩緩將其包圍,每一步都透露出不容小覷的決意與警惕。隨著他們逐漸逼近,那白衣公子的麵容也愈發清晰可辨。

令人震驚的是,在那修長挺拔、盡顯成年男子風度的身軀之上,竟鑲嵌著一張稚嫩至極、仿佛初綻花朵般的臉龐,純真與成熟,在這奇異的結合中達到了某種令人心悸的平衡,亦分不清是男是女。

“四位姐姐這麽喜歡我嗎?竟然追我至此,彤彤好生歡喜呢,好久沒有這般開心了。”那位貴公子悠然自得地繼續吹奏著手中的玉笛,旋律悠揚,與此同時,一抹清脆如泉的童聲與之交織,和諧地回**在空氣中,清晰地落入蘇鶯等人的耳畔。

“你叫彤彤?”達霏霏的眼眸閃爍著貓兒般的好奇光芒,話語間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稚氣未脫的天真。

蘇鶯聞言,麵色瞬間凝重了幾分,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陰雲悄然籠罩心間。而達霏霏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小手輕輕掩唇,眼中閃過一絲懊悔,後悔自己方才的失言,仿佛無意間觸碰了某種微妙的平衡。

她早先便被叮囑了,莫要妄動,然而值此時刻,她還是沒能管好自己的嘴巴。

幸運的是,四周依舊保持著那份寧靜與尋常,仿佛時間未曾在此刻稍作停留。那悠揚的笛聲,宛如夜空中最溫柔的月光,繼續著它不變的旋律,穿透了每一寸空氣,引領著周遭的一切和諧共舞,未見絲毫波瀾。

然而,就在這份寧靜之下,卻暗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湧動。達霏霏懷中的寒客歡,突然間細微地顫抖起來,如同沉睡的古劍被古老的咒語喚醒,釋放出絲絲寒意。

緊接著,原本輕柔地拂過她發梢、臉頰的細雨,竟仿佛遭遇了無形的力量,開始扭曲、變形,最終化作一縷縷輕煙,悄無聲息地消散於空氣之中,留下了一片幹爽的奇異空間。

隨著這奇異景象的展開,達霏霏的視野仿佛也被賦予了新的色彩與深度。她輕輕揉了揉眼,再次凝視四周,眼前的景象已非適才所見。

亭內之景,已非昔日貴公子獨倚之姿,轉而幻化為一位風華絕代的美婦人,身姿嫋娜,媚態橫生,每一舉動皆牽動著旁人心弦,引人步入無盡遐想之境。

然,無論這塵世皮相如何千回百轉,那份潛藏於內的本質——那張既稚嫩又超脫性別界限的奇異麵容,以及那穿越時空般悠揚而詭異的笛聲,卻始終如一,未曾有絲毫更改,如同宿命般烙印於心,成為無法磨滅的印記。

麵對此番異變,達霏霏非但未顯絲毫懼色,反倒是心潮澎湃,眼中閃爍著更加熾熱的光芒。她曆經千辛萬苦,掙脫重重束縛,正是為了追尋這份前所未有的刺激與挑戰,體驗生命中最驚心動魄的冒險。

凝視著那位風姿綽約的美婦人,達霏霏的心境悄然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紗幔,這迷蒙源自心底最深處的潛意識之流,她雖自詡清醒,實則已悄然步入了一場無形的幻境邊緣。

恰在此時,懷中的寒客歡仿佛感受到了某種未知的悸動,震顫得愈發劇烈,一股難以言喻的溫熱自它體內透出,如同初升的朝陽穿透晨霧,瞬間驅散了達霏霏心頭的迷霧。

這股突如其來的灼熱,如同之前細雨如織中那份莫名的清醒之力,再次喚醒了她沉睡的感官,讓她的視界煥然一新。

周遭的世界,隨著這股力量的湧動,悄然蛻變。

一切景象都變得更加鮮明,更加生動,仿佛被重新賦予了生命與色彩。

妖嬈嫵媚的美婦人,在轉瞬之間,其容顏竟如同被歲月無情侵蝕,化為一位皮膚溝壑縱橫,宛若古樹斑駁之皮的花甲老嫗,銀絲如雪,身形蜷曲,盡顯滄桑。

這一幕突兀而詭異,讓達霏霏心頭猛然一顫,她低頭望向懷中緊擁的寒客歡,眼眸中閃爍著疑惑與希冀交織的光芒。

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仿佛在這迷離的幻境中,他成了她唯一的依靠,“是你嗎?小劍劍?是你在幫助我克服幻象嗎?”

寒客歡聞言,心中無奈攤手,我本來是要助你的,但可惜不是,真正幫助你的,還是蘇鶯。

他心中這般想著,蘇鶯那清冷如霜的聲音,穿透了周圍的混沌,直抵心田,“凝神靜氣,莫要著了這妖魔的道,小劍劍的劍意可保你一時,但保不了一世,你要學會自己分辨。”

她的警告,簡潔而有力,如同寒冰中的一縷清風,讓達霏霏混沌的思緒瞬間清明了幾分。

聞得此言,達霏霏瞬間收斂了麵上所有輕浮之色,神色一凜,心湖歸於寧靜,宛如寒潭映月,波瀾不驚。

當她再度抬眼望向那方天地,眼前的景致悄然蛻變,涼亭之內,人影幻化,不再是先前的模樣,轉而成為了一名與聲線相符的稚子,發間紮著羊角小辮,純真無邪,性別在朦朧間若隱若現,更添幾分神秘。

與此同時,蘇鶯、沈桑與符雯君三人,宛若無聲的幽靈,悄然間已將那涼亭團團圍住,距離不過咫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迫與壓抑。她們以無言的默契,將“童聲魔”這詭譎的存在,逼至了這方寸之間的絕境,每一步靠近,都似是在編織一張無形的網。

似乎隨時會爆發一場大戰。

就在這一瞬息之間,一股熾熱之流仿佛自寒客歡那冷冽劍鋒深處迸發,悄無聲息卻勢不可擋地滲透進達霏霏的周身,將她從“童聲魔”編織的迷離幻夢邊緣猛然拽回。

她心中一凜,意識到自己尚未完全掙脫那無形的桎梏。決絕之下,達霏霏狠咬下唇,一股尖銳的痛楚瞬間席卷全身,卻也如同清冽的泉水,衝刷著她混沌的神誌,讓她的心靈再次綻放出清明的光芒。

周遭的景象隨之悄然蛻變,那曾令人心悸的詭異笛音,如同晨霧般被初升的陽光驅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細雨綿綿的溫柔低語,與遠處偶爾傳來的蛙鳴交織成夏夜的寧靜樂章。

這一刻,世界仿佛重新回到了它應有的模樣,寧靜而祥和,讓達霏霏的心也隨之安定下來。

亭內景象驟變,往昔的婦人公子之影皆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紛雜錯落的光影交織,宛如萬千思緒在虛空中狂舞。於這混沌之中,一抹極為微弱的光芒若隱若現,定睛細觀,竟是那尚在繈褓、沉睡未醒的嬰孩身影,靜謐而詭異,它,便是“童聲魔”的真容所在。

見此情景,達霏霏心中寒意陡生,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寒冰般蔓延至全身。她恍然大悟,自己方才竟是無意間步入了“童聲魔”那精妙絕倫的四重幻境之中,每一層都如夢似幻,難以自拔。

因此此刻的蘇鶯還待在她的身旁,神色警惕,仿佛也感知到了周遭的微妙變化。而沈桑與符雯君,則保持著安全的距離,立於涼亭之外五丈開外,未敢輕舉妄動,他們深知,此刻的涼亭已非尋常之地,每一步都需謹慎以對。

在達霏霏心湖激**,驚濤駭浪未息的瞬間,蘇鶯那柔和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堅韌之聲,悠然響起,如同清泉拂過石麵,留下一抹讚歎:“確是難能可貴,能憑一己之堅誌,掙脫幻境的桎梏,即便那方法略顯粗獷直接,卻也彰顯了你非凡的意誌。然,此法終究非長久之計,日後還需慎用,畢竟,你的舌頭隻有一條,而幻境無垠,一不小心,恐反傷己身,得不償失。”

達霏霏側目,對上蘇鶯那雙清冷如寒星的眼眸,其中蘊含著幾分不易言喻的關懷與告誡。她輕輕頷首,語氣中滿是決絕與自省,“我知道了,一定穩固強化自己的心神,不再像今日這般被動。”

她深知,若非蘇鶯那及時而溫暖的援手,自己恐怕仍深陷迷惘,難以自拔。

此刻,心中湧動的感激之情化作一抹堅定,她緩緩吐息,眼神驟然間變得銳利如冰,直射向涼亭內那隱匿於陰影中的“童聲魔”,聲音冷冽而決絕,“那麽我們現在要開始狩獵了嗎?它已經鑽進了甕中!”

她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這“童聲魔”正法,她的心跳與戰意共鳴,每一個細胞都渴望著將這份邪惡徹底驅逐。方才那無聲無息的侵擾,如同暗夜中的毒蛇,讓她至今心有餘悸;而今,麵對其顯露的真容——那混亂光影交織間,每一個模糊的身影都仿佛在低語,訴說著不為人知的哀歌,更讓她堅定了除魔衛道的決心。

她不願再讓任何無辜的生命成為這怪物手中的玩物,那些被它擄走的靈魂,每一份掙紮與絕望,都如同重錘般敲擊著她的心房,讓她無法坐視不理。

蘇鶯輕啟朱唇,語調淡然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是可以開始了。”

而仿佛是無言的默契,處在另一邊的沈桑周身縈繞淡淡的土黃光芒,一看就要行動的模樣。

符雯君倒是沒有要出手的意思,但她站在那裏,也就意味著堵死了那邊的路,“童聲魔”萬萬突破不了。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即將上演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決之際,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猶如夜風中突現的驚雷,驟然劃破了四周的寧靜。這突如其來的聲響,不僅打破了夜的沉寂,更在每個人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雨宗之人,宛若天降甘霖,不偏不倚地降臨於這片被緊張氣氛籠罩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