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寒客歡毅然決然地奔赴前線,周身環繞著一股不屈的劍意,文達奎與達雅的眼眸中不禁流露出深深的欣慰與讚許。

文達奎的讚歎之情溢於言表,他輕歎道,“劍靈,你很不錯,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看錯你。隻是可惜,你我無緣。”

說罷,他又竭力抬眼,目光深邃地投向三柄信號劍及其“法外化身”,語氣更加感慨,“我們之間的緣分,也要到此為止了。”

對於寒客歡這柄桃木劍,他有著遺憾,但與三柄信號劍而言,卻是無憾。

三柄信號劍也是如此。

一同赴滅,是它們最好、最希望的歸宿。

達雅的聲音,溫柔得如同春日裏輕拂過柳梢的微風,她緩緩對文達奎說,“達奎,你錯了,你們的緣分不會終止,或許,之後的你們會以某種方式持續著這份緣分,你我……亦是如此。”

言罷,她的眼眸裏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溫柔與期許,仿佛能溫柔地包裹住世間萬物,讓一切堅硬都變得柔軟。隨後,她輕輕地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向上,邀請著文達奎,想要與他牽手。

文達奎蒼老的麵容上露出一抹笑容,隨即也是探出手來,光滑的手和粗糙蒼老的手,就這樣握在了一起。

再下一刻,自達雅周身湧動起一股蓬勃的綠色光芒,那光芒耀眼而不刺眼,溫柔地包裹住了文達奎,將他們二人籠罩在一片生機勃勃的綠意之中。這光芒,仿佛擁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將兩人以一種難以言喻的方式緊緊相連,成為了不可分割的一體。

在這璀璨綠光的沐浴下,文達奎那張因施展釜底抽薪般的血祭之法而顯得格外蒼老的麵容,竟奇跡般地發生了轉變。歲月留下的深刻痕跡漸漸淡去,皺紋變得淺淡而柔和,皮膚之下似乎湧動著一股新生的力量,讓他的麵容逐漸恢複了幾分往日的青春光彩。

但因為血祭之法損耗的生命之力不可能憑空再生。

答案,其實就在他的旁邊,就在和他牽手的達雅身上。

就在文達奎那張曆經滄桑的臉龐,漸漸被一抹不易察覺的青春之色溫柔撫摸之時,另一幕令人心顫的景象正悄然上演。達雅,那位與他並肩同行、靈魂相依的伴侶,她的容顏卻在歲月的風霜中加速凋零,仿佛是將自己生命的甘露,無聲地傾注進了文達奎幹涸的心田。

生命,這世間最複雜也最純粹的法則,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它既是守恒的律令,也是愛的見證。達雅,以她無盡的溫柔與堅定,將自己寶貴的生命力,化作涓涓細流,匯入文達奎的生命之河,兩人之間,已不僅僅是手與手的相連,更是心與心的交融,靈魂與靈魂的共舞。

文達奎感受到了這份深沉而偉大的犧牲,但他沒有選擇阻止,因為在那雙布滿歲月痕跡卻依舊堅定的眼眸中,他讀到了達雅無聲的誓言與深情。他明白,這是他們之間無需言語便能理解的默契,是超越了生死、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的愛情證明。

此刻,他心中積壓已久的情感如潮水般洶湧而出,不再有任何保留,那雙眸子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溫柔與堅決,深深凝視著達雅。他們的手,在無聲中交織得更緊,仿佛兩根久經風雨卻依然堅韌的藤蔓,緊緊纏繞。

兩人的麵容,最終停留在同一蒼老的程度,宛如一對恩愛幾十年的老夫婦。

無需言語,一個輕輕的點頭,便是他們靈魂深處最深刻的交流。在這一刻,他們仿佛將彼此的生命之線緊緊係在了一起。

也在下一刻,他們的身影驟然飛衝而起,竟是徑直深入文達奎的龐大法外化身之中,就如同方才的三柄信號劍一般,他們也融入了進去。

融入進去的一刹那,一股強烈的鋒銳戰意便自龐大法外化身之中散發而出,它仿佛被賦予了靈魂。

三柄龐大的信號劍,宛如天界隕落的星辰,劃破長空,攜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向著下方的煉獄深淵悍然斬去。劍光所過之處,空氣仿佛被撕裂,劍意如同狂風暴雨,肆虐著每一寸空間,將周圍的混沌與黑暗一掃而空,隻留下耀眼的光芒與震撼的轟鳴。

寒客歡也身處這劍意激**範圍之內,與他一樣的是,這法外化身所散發的劍意同樣是純粹的,不施以任何劍招劍技,與他不一樣的是,寒客歡的是桃花劍意,從大方麵來看,是木屬性的劍意,法外化身的劍意其中雖也蘊含著木屬性的輕柔與生機,但更為顯著的,是那股源自大地的沉穩與厚重,土屬性之力如磐石般堅固,這也正是文達奎所修之劍意。

那木屬性的存在,便是達雅,他們以一種極為默契的方式粘合在了一起,雖然不是一體,但在某種程度上,更勝一體。

寒客歡,身裹一腔灼灼桃花劍意,悠然穿梭於這雙屬**織的劍域之中。木屬性之力,如同溫煦春風,悄然無聲地引導著他,使他在這股浩瀚的綠意中遊刃有餘,逐漸忘卻了自我與外界的界限。

在這一刻,他仿佛與這法外化身融為一體,不再是旁觀者,而是成為了其靈魂的一部分。他的身形在錯覺中無限延展,變得巍峨而強橫,仿佛舉手投足間便能撼動天地,操控著這龐大的存在,隨心所欲。

他,仿佛成為了法外化身。

當然,這隻是一種錯覺,他隻是感應到了法外化身的些許感觀而已。

真正的操縱者,仍然是文達奎和達雅兩人,他頂多算是竊取了他們的些許視角。

事實嘛,想必是文達奎和達雅有意贈予,就如之前那般,這次也是讓他更加深入地體驗接下來的戰鬥,就仿佛他親身戰鬥了一般。

這對於他的成長,將會是極好、極為難得的經驗。

不得不說,文達奎與達雅對寒客歡的栽培,已遠遠超越了簡單的傳授與給予。

於此時,法外化身所展現的劍意,猶如百川歸海,三股不同的力量匯聚一堂,非但沒有相互排斥,反而在一種難以言喻的和諧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威能。它們與煉獄中肆虐的斷肢殘影激烈碰撞,新一輪的淨化自然就此開始,比方才達雅的綠光更有效率,範圍也更大。

在這般情況下,大頭鬼錦華仍是瘋癲地大吼,“就這點本事嗎?來呀,有本事就再激烈些,這點東西對我來說,就如同撓癢癢一般。”

它也算是求仁得仁,話音尚在空氣中回**,那龐大的法外化身已如怒龍出海,猛然間揮出三柄碩大無朋的信號劍,劍光如墨,劃破長空,每一擊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留下深邃如夜的軌跡,所經之處,空氣似乎都被這股毀滅之力生生抽離,化作一片虛無,連光線都為之顫抖。

不多時,恐怖的煉獄之景,迅速被肆虐的劍意搶奪著地盤。

在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下,大頭鬼錦華的聲音,雖依舊攜帶著不容小覷的狂妄之氣,卻也不免透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動搖,“返璞歸真,你們這對狗男女對劍意的把握竟是成長到了這般地步,但這又如何?你們可以有,我也同樣可以擁有!”

其聲如雷鳴,在這片被詭異力量籠罩的空間內激**,仿佛連空氣都在為之顫抖。霎時間,四周散落的無盡殘影與斷肢,仿佛被無形的絲線牽引,以一種超乎常理的方式翩翩起舞,隨後猛地凝聚,匯聚成一把形態詭異、劍身斑駁的魔兵。

姑且將此物喚作魔劍,其劍身斑駁陸離,猶如夜空下最深沉的暗影,那是由無數亡魂的殘影與斷骨交織而成的悲壯畫卷。劍柄與劍格,則巧妙地雕琢成骷髏之形,每一根骨頭都透著幽冷的光澤,仿佛在低語著往昔的戰栗與絕望。

魔劍渾身縈繞黑色的魔氣,混雜著無數的邪惡,正與那返璞歸真的劍意相對應,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它的體型雖然比不過文達奎的法外化身,卻也比得上三柄信號劍化身的總和。

魔劍凝聚的瞬間,空氣仿佛凝固,連時間都為之停滯,大頭鬼錦華自嘲一笑道,“誰能想到,我也曾經是一名劍客呢?曾經的我,也劍指蒼穹,此時此刻,就讓我們來看一看,誰的劍更加鋒利!”

下一刻,魔劍如暗夜中的閃電,猛然間劃破長空,直指文達奎那巍峨聳立的法外化身。那龐大的身影,即便是身處混沌之中,亦能敏銳捕捉到這一抹致命的寒意,瞬間反應,三柄璀璨的信號劍仿佛響應星辰的召喚,齊刷刷地舞動而出,織就一張光之網,誓要阻截這不速之客。

不僅如此,信號劍之上,竟隱隱有異象浮現——三條巨蟒般的能量體,不知何時已悄然纏繞其上,它們與劍身融為一體,既增添了幾分詭譎,又賦予了無匹的力量。

不,準確地說,應是一條蟒蛇,同時纏繞了三柄信號劍劍身。

轟——

轟——

轟——

三聲震耳欲聾的爆響,仿佛天崩地裂,瞬間震撼了整個空間,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焦灼與毀滅的氣息。

寒客歡感覺一陣“耳鳴”。

得益於文達奎和達雅的“教學”,他清晰地看到雙方交鋒的畫麵。

怎一個震撼了得。

即便符雯君的八卦圖,也因此有所震動,不過,身處其中的符雯君和蘇鶯兩人倒是一個賽一個地悠然自得。

而這次交鋒的結果,則以雙方各有損傷收尾,魔劍直接被消磨了半個劍身,三柄信號劍中的“超大劍”則是折斷成兩半。

寒客歡本以為這“超大劍”是三柄信號劍中最強大的,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之所以這次的交鋒,大劍和中劍毫發無損,便是因為有著“超大劍”的護佑。

若是再來同等程度的一擊,“超大劍”必然就此隕滅。

似乎是感應到了這一點,大劍和中劍發出陣陣悲鳴。

當然,此刻的超大劍也表現出了強烈的決絕之態,它也無路可退,唯有向前,戰死在戰場之上,戰死在斬妖除魔的道路上,便是它最好、最有意義的歸宿。

大劍和中劍,文達奎和達雅,都有著這個覺悟。

寒客歡甚至可以稱他們為“自殺小隊”了。

因為他們清楚,自己是必死的結局。

那巍峨的法外化身,其聲如雷鳴,震顫著每一寸空間,戰意如熾焰般熊熊燃燒,轟鳴道,“再來!”

它的吼聲,不單單有著文達奎的聲音,還有達雅,還附和著劍鳴,充斥著不屈之意誌。

這一刻,他們心意相通,對大頭鬼錦華發出了戰帖。

大頭鬼錦華自然不會就此退縮,它興致更加高昂,戲謔道,“趕著投胎去,是吧,那好,我就成全你們,再來!”

如此說著的同時,那破碎的魔劍,仿佛被無形的邪力所喚醒,周遭的空氣扭曲,仿佛深淵的呼喚,引得下方煉獄景象中的殘影與斷肢不甘地翻騰而起,化作一道道扭曲的暗影,迅速匯聚於魔劍周遭。不多時,它竟奇跡般地重塑身形,不僅體積膨脹數倍,其上繚繞的魔氣更是如墨雲壓頂,洶湧澎湃,令人心悸。

與之碰撞,三柄信號劍隻能是更慘的結局。

然而,它們也沒有任何的退縮。

這一次,沒等文達奎和達雅控製的法外化身猛力揮動,三劍已主動出擊,化作三道流光,毅然決然地衝向那魔氣滔天的巨劍。

"砰!砰!砰!"三聲急促而猛烈的爆響,如同天際驚雷,驟然炸響,彼此間的間隔幾乎微不可察,每一聲都比前一聲更加震耳欲聾,尖銳得仿佛能撕裂空氣。

緊隨其後,一陣清脆卻令人心悸的碎裂之音,悄然在靜謐中蔓延開來,如同古鏡落地,預示著某種不可逆轉的破碎。

寒客歡的心弦猛地一顫,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這碎裂之聲,正是來自三柄信號劍當中的“超大劍”。

正如之前的預估,再來這一次重擊,它到底還是沒能撐住,就此徹底碎裂開來。

在那紛擾魔氣消融之時,“超大劍”的碎片也四散開來,那些殘肢斷體興奮地將其吞噬,但又很快被爆炸開來的劍意爆成粉碎。

即便是成為了碎片,“超大劍”也不忘發揮它的餘熱,盡可能地消滅敵方妖魔。

此等意誌,令人敬佩,盡管它隻是一柄劍。

看到這一幕,寒客歡心中觸動良多,他會將此深深銘刻自己的心中。

當然,若是他的話,可不會這麽犧牲。

他沒有那麽偉大,他能夠做到的,就是在保全性命的前提下,做好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