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鋪畢竟是狹窄之處,不利於苗刀的發揮。

因此丁修第一時間要做的,便是將林中天逼將出去,在更開闊的戰場上與之對戰。

而他用出的招式,正是《辛酉刀法》的左右防賊式,也稱左防式與右防式。

此招式揮刀弧度可大可小,同時進可攻,退可守,適用於許多戰鬥場景。

待來到包子鋪外的街道上,丁修終於得到了足以施展的空間,於是改換步伐,將那柄修長的苗刀舉在身前,一手正握,一手反握,刀尖對準著前方的林中天。

看到這記憶中熟悉的姿勢,林中天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丁修,你果然很強。”

“……你知道我的名字?”

丁修皺了皺眉,心中不禁思索起來。

雖然他自詡武功高強,但就名號而言,遠不如眼前這位雙手沾滿鮮血的魔頭來的顯赫。

對方到底是如何得知自家名號的?

林中天拔出腰間的長劍,剛想笑著說些什麽的時候,忽然神色一動,反手一劍刺向身後。

劍尖劃破空氣,帶起一陣尖嘯。

躲藏在陰影中的靳一川瞳孔一縮,急忙將手中雙刀交替擋在身前。

“鏘——”

一道清脆的金鐵交擊聲響起,一股沛然巨力從劍尖上傳來。

靳一川隻覺得雙手發麻,無法招架,忍不住連連後退,同時手中雙刀不自覺地彈向兩遍,露出了中間不設防的胸腹部位。

林中天得勢不饒人,乘勝追擊,劍尖攜著破空聲刺向靳一川的胸膛。

眼見著靳一川就要被長劍洞穿心髒,丁修憤怒地瞪了不自量力的師弟一眼,隨後大喝一聲,改換握姿,雙手持刀高高舉過頭頂,衝著林中天的後背劈了過去。

對此,林中天早有預料,刺向靳一川的這一劍隻是虛招。

待丁修持刀劈來,林中天順勢閃身避退,同時將長劍背在身後,劍脊擦著刀身劃過。

隨後林中天扭身轉胯,劍身貼著刀身,從身後轉到身前,同時順勢下壓,借著丁修下劈之力令其一刀劈在地麵上。

一刀劈空,丁修頓時一驚,忍不住脫口而出。

“辛酉刀法,你也是戚家軍後人?”

“自然不……”

林中天微微一笑,還沒說完,一隻腳底還站著泥土的布鞋便出現在他的眼前。

林中天自然不想被這布鞋糊在臉上,於是揮劍將布鞋拍飛,化解攻勢後,飄然後退。

趁這個機會,丁修持刀起身,再度擺出方才那個姿勢,神色凝重地將刀尖對準林中天。

與此同時,旁邊的靳一川也緩過勁來,手中雙刀一手正握,一手反握,擺出進攻的姿勢,在林中天背後緩緩踱步,伺機尋找他的破綻。

林中天嘴角一扯,朝著前方赤著左腳的丁修拱了拱手。

“兵不厭詐,付某領教了。”

丁修嘴角一勾,沒有回話。

林中天瞥了眼天空中的月亮,想了想,忽然拱手道:“天色已晚,付某有些乏了,便不再叨擾,改日再來向二位討教吧!”

說完,林中天將寶劍歸鞘,縱身躍上房頂,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中。

靳一川瞪大了眼睛,望著林中天消失的房頂,忍不住說道。

“這是什麽輕功?”

“大概隻是力氣大吧……”

丁修盯著腳下那塊被踏碎的石磚,麵色有些古怪地說道。

靳一川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聽到師兄丁修的話,不禁回想起了剛才那一劍,於是點點頭,心有餘悸地感慨道:“這家夥的力氣確實很大——哎不對,師兄,這人是誰啊?”

丁修瞥了他一眼,一邊將苗刀歸鞘,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

“白骨魔手,付青雲。”

“原來是他!”

靳一川聞言一振,不由得再次望了眼林中天消失的方向。

收起長刀,丁修重新將刀扛在肩上,剛想轉身走進包子鋪,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般轉過頭,望著靳一川說道:“哦對了,一川,付青雲好像不喜歡白骨魔手這個諢號,你若是下次辦差事碰到,記得叫他付青雲,否則我怕他心有記恨,第一個把你殺了。”

雖然是告誡,但丁修的語氣還是那麽吊兒郎當,漫不經心。

靳一川早已習慣師兄的這副態度,聽到這話,微微一笑。

“我覺得他也不會喜歡這個名號。”

“……哦?”丁修動作一頓,再度轉過身來,饒有興趣地問道,“聽你這話,似乎知道不少這家夥的情報啊,說來聽聽?”

靳一川嘿嘿一笑,剛想說話,便忍不住捂著嘴咳嗽了幾聲。

丁修皺了皺眉,伸出一隻手,想要拍拍他的脊背。

靳一川伸手擋住了丁修,拒絕了師兄笨拙的好意,緩了緩後,說說:“也不是什麽大事,你今夜這麽急著喊我過來,還是先說說你的情報吧!”

“也好。”

丁修點點頭,低聲道:“組織那邊已經籠絡了二十多位好手,暫定於十五天後到達京城,到時候還需要你幫忙帶路,裏應外合,救出趙兄。”

“十五天後?”

靳一川心中計算,搖了搖頭:“不行,太慢了。”

丁修皺起眉頭:“已經很快了,再快的話,人手至少要縮減一半。”

靳一川斷然道:“那就縮減一半!”

丁修有些疑惑:“不至於吧,我記得你說過,天牢不比衙門裏的大牢,裏麵羈押的犯人最長也不會活過三個月,一旦判決後根本不會耽擱,當日便會直接上刑場。”

靳一川點頭:“我是這麽說過。”

丁修反問道:“那趙兄進去多久了?”

靳一川回道:“已然三月有餘。”

丁修笑了笑:“你看,這說明皇帝還不想殺他,事情還沒你想的這麽嚴重。”

靳一川搖了搖頭:“皇帝沒有殺趙兄,是因為他沒有記起趙兄,或者說,他不願記起趙兄,可一旦趙兄的名諱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你覺得他會怎麽做?”

“……”

丁修臉色陰晴不定:“你的意思是?”

靳一川點點頭:“沒錯,七天後,刑部會將天牢中待審的名單交由皇帝審閱,那時皇帝手中的名單上必然會出現趙兄的名字。”

“可就算是這樣,皇帝也不一定會立刻將趙兄處死吧?”

“師兄,難道你打算將趙兄的性命,係於那個昏君的一時喜怒上嗎?”

靳一川反駁了一句,隨後搖頭道:“我不想賭,趙兄曾信任過那個昏君,但結果如何,你們也都看到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七天內,召集所有能召集的人手,與你我一同去劫天牢。”

丁修臉色變幻,但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好,就這麽辦!”

說完,丁修似乎又想起什麽,忽然問道:“不過……你那兩個當差的兄弟呢?”

靳一川臉色一僵,眼神略微黯淡了一下,但緊接著便重新恢複了冷靜:“不必擔心,我已經跟張大夫商量好了,動手前會病死在他們眼前,絕不會牽連到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