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麽邪乎嗎?

李雲無語,但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在他想來,這應該是他背後的聯盟或者林老大的關係。

單憑他自己,應該還不至於到這種地步……

見李雲點頭,九叔鬆了口氣,隨後又忍不住湊到李雲耳邊,低聲問道:“李師侄啊,跟九叔說說,你祖上到底是什麽人物,居然有這麽大的麵子?”

“我說我也不清楚,您相信嗎?”

李雲攤了攤手,麵露無辜。

九叔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但也沒再追問,隻是來到驚慌的任老爺身邊,低聲解釋了幾句。

聽到九叔的解釋,任老爺長長地鬆了口氣,一邊安撫著任家眾人,讓他們不要驚慌,一邊用餘光偷瞄著李雲的身影,心中驚疑不定。

待重新擺好香爐,眾人依次上前,再次走了一遍上香祭拜的流程。

這一次,李雲沒有摻和,隻是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著。

他主要觀察的目標肯定是葉辰,想看看由他上香會不會出現什麽異常。

但或許是因為葉辰還沒有加入聯盟的原因,又或許是因為他與任婷婷已經有了婚約,總之,葉辰的祭拜並沒有出現什麽異常的狀況,更沒有像李雲那樣刮起怪風。

待祭拜結束,任老爺帶頭撒下冥幣紙錢,周圍等候的工人們這才開始破土動工。

在這期間,九叔繞著任老太爺的墳墓轉來轉去,白眉皺起,看上去似乎有些疑慮。

任老爺已經被剛才的場景嚇到過一次,見九叔這般模樣,連忙上前詢問。

“九叔,是不是有什麽不對路?”

“是有些不對路。”

九叔歎了氣,皺眉道:“但具體不對路到哪個程度,還得等任老太爺的棺木出土才知道!”

任老爺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要不,咱們先停一停,另擇良辰吉日?”

九叔瞥了他一眼,搖頭道:“已經開始破土動棺了,現在停工不做,可不是什麽好兆頭……而且,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令尊這塊地可不是尋常墓穴吧!”

聽到這話,任老爺連忙點頭:“沒錯沒錯,九叔法眼無差,當年風水先生說了,這個穴若是葬得好,寅時葬卯時發,財丁興旺……”

“那就對了!”九叔點點頭,輕歎道,“令尊所葬的是個怪穴,名曰蜻蜓點水,葬這個穴不能平葬,必須法葬。”

秋生恰到好處地問道:“什麽叫法葬?”

九叔輕聲道:“就是將棺木豎著放進墓穴,但這不是我要說的重點,重點是蜻蜓點水,一點再點,絕不會點在同一個地方——任老爺,從動工開始,這個穴就已經廢了,不能再用。”

“這……”

任老爺麵露遲疑,小聲說道:“可令高足不是說過,風水先生的話不能盡信嗎,當年那個風水先生說這個蜻蜓點穴葬得好,後人就會財丁興旺,可這近十年來,我任家生意越做越艱難,人丁也越來越單薄,我娶一個填房沒一個,怎樣也隻得婷婷這一個女兒……”

“那就是葬得不好唄!”

文才心直口快,直接說出了心裏話。

九叔瞪了他一眼,隨後略一沉吟,低聲問道:“恕我冒昧,令尊當年跟那個風水先生是不是有過節?”

“這……”任老爺猶豫良久,才咬了咬牙,小聲道,“這塊墓地原本是那個風水先生的,先父知道後,花了大價錢從風水先生那裏買了過來。”

九叔淡淡道:“就隻是利誘,沒有威逼?”

任老爺麵露難色,顯然是知道父親用了些威逼的手段。

九叔冷哼一聲,伸腳踢開一塊濺過來的石頭,淡淡道:“所謂蜻蜓點水,沒有水,點什麽,發什麽,葬在這個穴,棺材頭部最低限度也要有一尺露出地麵,經曆風吹雨打,這樣才能讓蜻蜓點到水,可你看看任老太爺的墳墓,全部用水泥石灰封死,好穴也早就成了廢穴!”

聽到九叔的解釋,任老爺仔細回憶了一下,不由得嗟聲長歎。

九叔淡淡道:“幸好那位風水先生還有點良心,叫你二十年後起棺遷葬,害你半輩子不害你一輩子,害你一代人不害你十八代……”

眼見著任老爺臉色逐漸羞怒,九叔適當地停止了奚落。

雖然他很看不起當年為富不仁的任老太爺,但這次他畢竟是收了錢的,也不好過多譏諷甲方客戶,還是先把眼前的工作做好為妙。

“起!!”

隨著挖墳工人的一聲大喝,眾人合力將繩索捆綁的豎直棺木拉了出來。

棺木正式出土,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開棺環節了。

九叔早就拿到了任老太爺的生辰八字,當即沉聲開口,讓屬雞屬牛者轉身回避,隨後又讓眾人整理衣冠,以示死者為大。

做完這套流程,九叔這才命仵工起釘開棺。

就在這時,忽然異變突起,林中驚起一片黑色的烏鴉。

看到這一幕,開棺的仵工心裏一顫,忍不住望向九叔。

早就知曉劇情的葉辰也是心裏一緊,忍不住握緊了任婷婷的小手,拉著她向李雲的方向邁出了幾步——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在李雲身邊好像比九叔身邊還要安全。

九叔瞥了眼林子上空的群鴉,臉色不變,隻是輕輕揮了揮道袍衣袖,示意他們繼續開工。

眼見著九叔如此鎮定自若,仵工們也有了主心骨,安下心來繼續開棺。

待棺蓋移開,九叔望向任老爺道:“好了,可以上前去見見任老太爺了。”

任老爺咽了口唾沫,連忙走上前,往棺木裏一看,旋即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

他原以為自家老父親在土裏埋了十多年,屍骨應該早就化了,但眼前的棺木中,任老太爺的屍首仍然直愣愣地待在那裏,麵色青白,眉宇輕蹙,皮肉幹癟,一見風,便微微鼓脹起來。

九叔皺了皺眉,心道不妙,隨後他專門看了眼任老太爺的手指,發現他露在衣袖外的十指微微伸直,但指甲並沒有增長,與常人無異。

……還好,沒有徹底屍變!

九叔心裏鬆了口氣。

旁邊的任老爺也被驚到了,他連忙哭喊一聲,跪在地上。

“爹,這樣驚動您老人家,孩兒實屬不孝!”

磕完三個響頭,任老爺轉頭瞪著任婷婷和阿威等人:“愣著幹什麽,還不跪下?”

任婷婷連忙跪倒在地,旁邊的阿威和任家旁支也都紛紛給任老太爺磕頭。

見此情形,葉辰雖然不是很想跪這個為富不仁的混蛋,但念在對方是自家未婚妻親爺爺的份上,還是在心中歎了口氣,跪在了婷婷身邊。

就在這時,棺中屍首的口鼻處忽然冒出一縷微不可見的青煙。

正在磕頭的任老爺等人沒有注意到,但九叔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忍不住轉頭望了葉辰一眼,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待磕完頭,任老爺起身,低聲問道:“九叔,怎會這樣?!”

九叔淡淡道:“這樣子密封,棺材又是上好的料子,令尊的屍首當然不會輕易化掉。”

任老爺又小聲問道:“那現在該怎麽辦?”

九叔沉吟道:“我建議,直接火化。”

任老爺聞言瞪大了眼睛,連連搖頭:“不成,先父生前最怕火了,為人子的,怎麽忍心看他老人家死後還要受罪,還是入土為安吧,任家雖然家道中落,但還不至於連買塊山地的錢也沒有,隻是要麻煩九叔再替我尋一塊上好的風水寶地了……”

見任老爺堅持如此,九叔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答應先將任老太爺的棺木存放在義莊,明日一早便去尋一塊好山地再次安葬。

李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他早就知道劇情,擔心自己靠得太近會讓屍骨在光天化日之下自燃起來,於是便聽從了九叔的安排,老老實實待在棺木七步之外,沒有靠近。

之後,九叔讓任老爺一行人先行將棺木抬到義莊,自己隨隊壓陣,以防不測,而後又命文才秋生兩個徒弟留在墳頭,燒個梅花香陣,看看情況。

至於李雲,九叔怕他靠得太近,會燒掉即將屍變的屍體,便讓他與自家兩個徒弟一起行動。

望著正在墳頭挨個上香的文才和秋生,站在李雲身邊的葉辰不由得低聲道:“李兄……”

“嗯?”

李雲聞言挑了挑眉,轉頭望向葉辰。

這家夥也不知使了什麽手段,居然半途中脫離車隊,又回到了這裏。

葉辰低聲道:“你我都知道,任威勇會屍變成僵屍,義莊今晚不太安全,不如你搬到我下榻的旅館,避過這危險的一晚再說……”

李雲笑道:“你擔心我會死在僵屍手上?”

葉辰點了點頭,認真道:“當然,我們雖然隻認識了三天,但在這個世界,你是唯一一個能理解我的人,你要是死了,那我豈不是會很寂寞。”

聽到葉辰不似作偽的話語,李雲不禁啞然失笑。

笑完後,他忽然問道:“關於我之前的問題,你有答案了嗎?”

葉辰略一沉吟,輕輕點頭,隨後將目光投向文才和秋生。

李雲聞言眉頭一挑,饒有興趣地說道:“放心,你盡管直言,我已布下結界,他們聽不到的。”

得到李雲的保證,葉辰這才開口道:“李兄,我已經考慮清楚了,你我之間的關係,比這世界的任何關係都要獨特,我們是天生的利益同盟,隻要我們還對前世故鄉有所牽掛,哪怕今後你我敵對,也必然不會真的傷到對方的性命——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所以,我願意在拜師後將茅山道術教給你,但同樣的,你也要將全真道法教給我,大家互通有無,這樣的同盟關係才能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