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是什麽兵器?!”
略帶驚愕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令葉辰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
他連忙轉過身,拔出腰間左輪,警惕地瞄準了身後出現的紅衣少女。
“你又是誰?”
“你說呢?”紅衣少女沒好氣道,“你剛剛毀掉了我附身的紙貓,還問我是誰?”
葉辰微微一怔,旋即驚呼道:“是你,你不是妖怪,你是女鬼?!”
紅衣少女撇了撇嘴,無視了滿臉警惕的葉辰,走到他身後的桌子旁,滿臉心疼地拿起那張紅紙。
“哎呀,真的完全壞掉了,你知道我剪一個紙人有多不容易嗎——葉辰,你得賠我!”
“……”葉辰皺起眉頭,“你知道我的名字?”
“當然,我此行就是專程來找你的,本想著先把你引到任府外,再道出自己的來意,可誰曾想,你這家夥竟然如此可惡,不僅把大蒜偽裝成糖,還拿它來欺負一隻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小貓咪,真是氣煞我也!”
說著,紅衣少女忍不住瞪了葉辰一眼,眉間的小女兒姿態令葉辰心裏的防備稍稍降低。
他能感覺到,麵前的女鬼好像對他沒什麽惡意。
但不管怎麽說,鬼就是鬼,人鬼殊途,葉辰自然不敢放下手中的左輪槍。
隻見他皺起眉頭,瞥了眼**沉睡的任婷婷,沉聲道:“所以你到底是來做什麽?”
紅衣少女翻手收起破爛的紙貓,望著葉辰笑道:“請你去莊外西北方向的野廟,我家姐姐想見你。”
“你家姐姐?”葉辰皺起眉頭,詫異道,“也是女鬼?”
紅衣少女笑著點頭:“當然。”
葉辰聞言臉色古怪,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人鬼殊途,我雖然長得俊俏,但畢竟是活人,你家姐姐就算看上我,我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更何況,我現在還是有婦之夫……”
還沒等他說完,紅衣少女便被他氣笑了。
“你這家夥,好生自戀,還什麽我家姐姐看上你——呸,真是不知好歹,好叫你知道,我家姐姐雖是鬼魂之軀,但卻天賦絕頂,有鬼仙之姿,就算將來要嫁,那也是嫁給地府大能,你不過一介凡間書生,有什麽資格被我家姐姐放在眼裏?”
葉辰笑道:“既然如此,你姐姐又為何要見我?”
紅衣少女輕哼道:“姐姐說,你是他生前故知,隻是她死後記憶不全,想不起她的過往和你的身份,所以想找你單獨聊聊。”
……生前故知?
葉辰微微一怔,若有所思道:“姑娘可有證據?”
紅衣少女傲然道:“有,姐姐教了我一首詞,說隻要將這首詞念給你聽,你就會去見她!”
葉辰微微挑眉,饒有興趣道:“哦?念來聽聽。”
紅衣少女輕咳一聲,鄭重道:“你聽好了——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山舞……山舞什麽來著?”
紅衣少女苦惱沉思,像極了後世背不出詩詞的學渣。
葉辰看得於心不忍,忍不住補充道:“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對對!”
紅衣少女眼前一亮,連連點頭道:“就是這個,看來你果然是姐姐的生前故知,居然連姐姐教給我的這首詞都知道!”
……生前故知?
是前世老鄉吧!
葉辰心中忍不住吐槽。
這首《沁園春·雪》雖然是教員1936年寫的,但卻是1945年才首次發表。
而這個世界的時間線極為靠前,別說1945年,連1936年都還沒到,知道這首詞的人,要麽是腦海中早有預稿的教員本人,要麽就是自後世而來的穿越者。
眼前這位紅衣少女的姐姐顯然應該是後者。
想到這裏,葉辰忍不住再次確認道:“你姐姐真的是女鬼?”
紅衣少女沒好氣道:“當然,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居然還有穿越者淪落成鬼?
這運氣,簡直比他還背!
葉辰沉吟一二,輕聲道:“幫我回複你姐姐,就說我明日巳時會去見她。”
紅衣少女細眉微蹙,疑惑道道:“為什麽非得是明日,現在不行嗎?”
葉辰輕聲道:“因為我還要帶上李兄,李兄也是你姐姐的生前故知。”
紅衣少女想了想,點點頭:“也好,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了,人鬼殊途,沒了附身的紙人,我身上的鬼氣對你們不好——哦對了,明天別忘了給我帶四十九張紅紙,你毀了我的紙人,要再賠我一個!”
“好好好,我記得了!”
葉辰笑著點了點頭。
知道了眼前的紅衣女鬼是那位穿越者的妹妹,葉辰的心態立刻就發生了變化。
此前女鬼的冒犯,他也都不在意了,隻當是朋友妹妹的惡作劇。
紅衣少女似是沒想到葉辰會忽然變得這麽好說話,於是詫異地瞥了他一眼,而後稍加思索,揮了揮衣袖。
刹那間,一股無形的波動傳遍任府上下。
葉辰若有所思,思量著這應該是對方解開了那什麽迷魂咒。
待紅衣少女化作青煙消失在眼前,葉辰將左輪插回腰間,坐到床邊,輕輕晃了下任婷婷的肩膀。
“……怎麽了?”
見任婷婷有些迷糊地睜開眼睛,葉辰這才鬆了口氣。
……
……
翌日清晨。
李雲推開房門,有些鬱悶地走進院子。
他原以為任老太爺很快就會屍變,可誰曾想,昨夜居然什麽也沒發生。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院子中,正拿著掃把清掃的九叔瞥見李雲的神情,嘴角不禁翹起。
“怎麽,很失望啊?”
“是有點。”李雲點了點頭,隨後望著九叔疑惑道,“九叔,你今天不是要去山上替任老太爺尋塊好的風水寶地嗎,怎麽現在還沒走?”
聽到李雲的話語,九叔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沒好氣地說道:“還不是因為文才那頭懶驢,不叫不醒,不撥不轉!”
話音剛落,文才便背著長短不一的尺杖跑了出來:“師父,我準備好了!”
九叔上下打量他一番,冷哼道:“羅盤呢?”
文才麵露尷尬,連忙轉身跑回屋子去拿羅盤。
望著文才的背影,九叔不由得搖頭長歎:“粗枝大葉,丟三落四!”
自從有了收徒的心思,九叔看自家兩個徒弟越來越不順眼,總想著要是換成李雲或者葉辰,肯定不會犯下跟文才秋生一樣的低級錯誤。
還是早點收個真正的衣缽傳人吧!
再這麽下去,早晚要被這兩個混球搞得折壽。
九叔心中長歎,收徒的心思也變得更加強烈。
李雲在旁邊看得好笑,住在義莊就是這個好處,每天都能看到這對喜劇師徒。
很快,文才捧著羅盤,背著長短不同的尺杖跑到九叔麵前。
“師父,這次是真的準備好了!”
九叔再次打量一番,微微頷首:“那就走吧!”
說完,九叔將掃帚放在牆根,背著手,轉身走向義莊大門。
文才笑著跟李雲打了個招呼,而後連忙跟上,低聲問道:“師父,咱們這次要找什麽樣的地啊?”
九叔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最好的當然就是廉貞發祖,辭樓下殿,開帳起伏,忽大忽小,穿田過峽,蜂腰鶴膝,曲曲活動,中心出脈,特起穴星,尖圖方正,龍虎重重環抱,山水層層護衛——”
文才麵露尷尬,小聲嘀咕:“我聽不懂啊。”
九叔哼了一聲:“這是已經消化了才說出來的!”
文才撇嘴道:“那就是我的腸胃有問題了。”
“不是腸胃,是腦袋!”九叔搖頭長歎,“你師父我一世英明神武,怎麽就……”
文才馬上笑著接道:“不是我這個徒弟遲鈍,又怎會顯得師父英明神武呢?”
九叔聞言嘴角一扯,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
“臭小子,跟師父玩滾刀肉這一套是吧?”
九叔抬起手來,作勢要打,文才連忙躲避。
就是這一躲,不小心撞上了門外走來的葉辰。
捧在手中的羅盤飛出,被葉辰空著的左手輕鬆接住。
看到這一手,九叔目露欣賞,笑嗬嗬地問道:“是葉辰啊,怎麽這麽早來義莊,是任老爺叫你來的嗎?”
“下次注意點。”
葉辰將手中羅盤遞給文才,隨後轉頭望著九叔笑道:“不,我是來找李兄的。”
九叔挑了挑眉:“哦?”
葉辰望了眼文才手中的羅盤和背上的尺杖,好奇道:“兩位這是去山上找風水寶地?”
文才連忙道:“沒錯,你有興趣嗎,要不要一起來?”
他最害怕就是跟九叔上山去找尋風水好的地方。
因為每次這麽做的時候,他都要替師父背著所有的東西,而且往往一背便是六七個時辰,文才體質沒有秋生那麽好,六七個時辰跑下來,對他來說簡直是世界上最殘暴的酷刑。
能拉一個人分擔行囊,對他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但可惜……
“不了!”
葉辰雖然很有興趣,但還是笑著拒絕:“我找李兄有些急事。”
“好吧。”
文才有些失望,九叔卻瞥了眼葉辰右手提著的一袋紅紙,不由得心生疑竇。
白黃通陽,紅紙通陰,葉辰一個大活人,又不是逢年過節的,買這麽多紅紙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