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啊!”

琛哥發出一聲怒吼,努力睜著眼睛,透過血色的簾幕望向周圍的人群。

此時,鄭少傑已經脫掉了那身沾血的粗布麻衣,換上了小弟送來的西裝。

待係好扣子,鄭少傑在赤鬼與數十名槍手的保護下來到琛哥麵前。

望著猶在做困獸之鬥的琛哥,赤鬼眼神憐憫地搖了搖頭。

“琛哥,別再掙紮了,看看周圍吧,你的小弟已經快死光了!”

“……”琛哥努力瞪大了眼睛,怒視著赤鬼身後的鄭少傑,低吼道,“鄭少傑!有本事跟我單挑!”

“單挑?”赤鬼忍不住失笑一聲,“我說琛哥,你沒搞錯吧,就你那小身板,哪怕是全盛時期,也不是我家太子哥的對手——還單挑,你先站穩再說吧!”

“哈哈哈哈!!”

話音未落,周圍的紅幫幫眾頓時哄堂大笑。

鄭少傑神色平靜地望著琛哥,忽然覺得有些無趣,於是輕輕擺了擺手。

“算了,殺了他吧。”

“是,太子哥!”

早就等不及的心腹打手頓時露出猙獰的笑容,迫不及待地舉起了手中的霰彈槍。

“砰!”

伴隨著槍口噴發出的火焰,保護在琛哥周圍的小弟頓時飛起,將琛哥撞倒在地。

而那名心腹打手則獰笑著向前走去,同時不斷扣動著霰彈槍的扳機。

“砰!砰!砰!”

伴隨一聲聲槍響,殘存的斧頭幫打手挨個被擊斃,連帶著琛哥本人也被噴倒在地,胸口處出現了無數血洞,嘴角和鼻孔流出鮮血,死不瞑目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與此同時,鄭少傑已經走到了苦力強與阿勝麵前。

在他身後的,是心腹小弟從豬籠城寨外開進來的一輛黑色轎車。

鄭少傑親自拉開後座的車門,望著苦力強恭敬道:“師父,請!”

苦力強站在原地,臉色陰晴變幻,但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走進了轎車。

看到這一幕,鄭少傑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他之所以將目標對準苦力強,就是看他年紀最輕,而且最不甘心。

其他隱居在豬籠城寨的四位高手,都是嚐盡了江湖的苦澀,深知什麽是隱忍之道。

包租公和包租婆就別說了,哪怕有著碾壓斧頭幫的實力,也是忍到了最後才願意出手。

‘洪家鐵線拳’阿勝與‘五郎八卦棍’阿鬼也是如此,他們直到被斧頭幫欺負上門,毀掉賴以生存的店鋪,還被打得嘴角流血,這才終於隱忍爆發,悍然出手。

五位隱世高手中,隻有修習‘十二路譚腿’的苦力強年輕氣盛。

不僅主動出手踹飛了斧頭幫的雪哥,還在危機之際第一個挺身而出。

隻有這樣的人,鄭少傑才有把握在拜師後將其帶回紅幫。

至於實力問題,那就要看到底跟誰比了!

根據電影中天殘地缺的描述,苦力強、阿勝和阿鬼退隱前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隻是苦力強專修外功,不像其他兩個那樣內外兼修,這才被天殘地缺的音波功所克製。

若是不考慮這些《功夫》裏的絕頂高手,苦力強的十二路譚腿其實已經很強大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鄭少傑到底該怎樣說服苦力強將武功教給紅幫的幫眾。

鄭少傑一邊這麽想著,一邊笑嗬嗬地望向裁縫佬阿勝:“勝伯,要不要也隨我一同離去?”

阿勝神色複雜地望了眼鄭少傑身後的血泊,又望了眼笑嗬嗬的鄭少傑,搖頭道:“不了,勝伯年紀大了,不像你師父那樣還能折騰,況且我在這裏過得挺好的,街坊鄰居也都熟悉了,不想再出去奔波……”

“那真是可惜了……”

鄭少傑歎了口氣,而後拍了拍手:“來人!”

話音落下,身後兩名小弟頓時搬來一個木箱。

鄭少傑伸手將其打開,裏麵赫然是堆得滿滿的大洋。

望著麵前閃爍的銀光,阿勝頓時瞪大了眼睛,驚愕道:“這……這是……”

“這是我們紅幫給各位街坊鄰居的賠償!”

鄭少傑笑嗬嗬地解釋了一句,而後抬起頭,目光環視周圍的城寨樓層,朗聲道:“街坊鄰居們,大家不用擔心,我們紅幫與斧頭幫不同,從不做欺壓良善的醃臢事!”

“此次紅幫與斧頭幫火拚,波及到諸位街坊,實屬無奈,我阿傑做事一向敢作敢當,我在這裏宣布,豬籠城寨的所有損失都由我紅幫負責賠償,任何受到斧頭幫波及的街坊,都可以來找勝伯領取賠償!”

此言一出,那些躲在家裏悄悄打量著外麵的城寨租戶們不由得議論紛紛。

頂樓的包租婆與包租公也不由得麵露詫異,低聲議論道:“這小子做事還挺周到,看上去有情有義的。”

包租公搖頭道:“再有情有義,那也是混黑幫的,不可深交!”

包租婆歎了口氣:“你沒聽到他的話嗎,人家也是迫不得已……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可惜了這麽一個好孩子,卻因為出身問題不得不混黑幫,就像當年我們的兒子,不也因為跟著我們習武而死在擂台上……”

說著,包租婆忍不住麵露悲傷。

包租公長歎一口氣,伸手將其攬進懷裏:“老婆,陳年舊事,就讓他過去吧……”

就在這夫妻二人觸景生情時,阿勝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找我領取?”

“不行不行,我沒做過這種事,還是找包租婆和包租公吧!”

鄭少傑搖了搖頭,將裝滿大洋的箱子放在阿勝手上,神色認真地說道:“勝伯,我隻相信你!”

感受著手中沉甸甸的感覺,迎著鄭少傑真誠的目光,阿勝猶豫了起來。

雖然阿勝還沒有出聲答應,但鄧有剛知道,鄭少傑的目的差不多已經達成了。

在與王處一相處的這段日子裏,鄧有剛的閱曆與經驗可謂是飛速增長。

如今的他已經能看明白許多事情背後的真相。

就比如鄭少傑現在的所作所為,便是權貴者禦下的一種手段。

通過這種小幫小忙,讓對方覺得自己是有用的,是會被上位者需要和親近的特殊存在,時間一長,對方就會習慣這種相處方式,從而很難對上位者的請求說不。

以眼前的阿勝和鄭少傑為例,雖然現在鄭少傑隻是讓阿勝幫忙發放賠償,但若是將來時間一長,阿勝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鄭少傑又忽然請來他對付武林高手,你說阿勝會不會答應呢?

望著猶豫著接下錢箱的阿勝,以及笑意盈盈的鄭少傑,鄧有剛不由得在心裏歎了口氣。

……又是個心機鬼!

怎麽他遇到的新人都是這種有著七竅玲瓏心的人精呢?

就不能像李大哥和左大哥那樣,給他一個老實憨厚的新人嗎?

“如今師父已經入甕,勝伯也有半隻腳踏進了紅幫,豬籠城寨的隱世高手隻剩下鬼叔和包租公夫婦,可惜包租公夫婦油鹽不進,無論我怎麽試探,他們都沒有露出半點破綻。”

“鬼叔也是一樣,不僅平時會忍會藏,就連這次斧頭幫事件也一直忍著沒有出手……”

鄭少傑一邊在心裏這麽想著,一邊下意識瞥了眼阿鬼所在的早餐鋪。

就在這時,鄭少傑忽然發現,阿鬼居然站在門口,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兩相對視,鄭少傑心裏一動,稍加思索,便邁開腳步走向了早餐鋪。

來到已經偽裝成阿鬼的鄧有剛麵前,鄭少傑壓低了聲音道:“鬼叔,阿傑知道您也是隱世的高手,而且還是大名鼎鼎的五郎八卦棍傳人……”

鄧有剛神色一凜,驚道:“你怎麽知道的?”

居然承認了?!

鄭少傑微微一怔,隨後心裏一喜,暗道有戲。

“我怎麽知道的,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五郎八卦棍脫胎自楊五郎的楊家槍,而楊家槍當年正是以力戰金兵而威震華夏的。”

“您身為楊家槍和五郎八卦棍的傳人,就這麽甘心讓絕技蒙塵,不想讓楊家槍重新威震華夏嗎?”

鄧有剛緊緊皺起眉頭,用阿鬼的語氣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鄭少傑低聲道:“紅幫的名頭和來曆,想必您也聽過,我們上海紅幫最終的目標,便是驅除外敵,匡扶華夏!”

聽到這大氣磅礴的八字宗旨,鄧有剛頓時麵露‘震驚’。

鄭少傑微微一笑,輕聲道:“也就是您,換成別人,我必然不會坦誠相告!”

鄧有剛聞言麵露猶豫,低聲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話雖如此,但結果其實早已注定。

鄭少傑與鄧有剛,這兩人一個有心,一個有意,半推半就之下,鄧有剛順勢答應了鄭少傑的請求,揚言可以跟著他回紅幫看一看,再決定要不要出手相助。

鄭少傑心中一喜,連忙邀請著鄧有剛坐進了另一輛轎車。

隨後,鄭少傑來到第三輛車上,坐進後車座,一邊掏出雪茄,一邊隨口問道:“斧頭幫的屍體安排了嗎?”

副駕駛座上的赤鬼轉過身來,點頭道:“安排了,我已經打電話叫來了獨眼,他會帶人開車過來運屍。”

“那就好!”鄭少傑點點頭,隨後瞥了眼駕駛座上欲言又止的小弟,“怎麽,你還有事啊?”

小弟猶豫道:“太子哥,您說摘掉斧頭幫龍頭老大的腦袋,就升我做白紙扇……”

鄭少傑反問道:“那你摘掉他腦袋了嗎?”

小弟啞口無言,他都已經把琛哥的腦袋打成漿糊,哪裏還能摘得下來!

望著眼神懊惱,滿臉悻悻的小弟,鄭少傑與赤鬼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鄭少傑笑著拍了拍小弟的肩膀,爽朗道:“阿林,跟你開個玩笑,毋要當真,你跟我這麽久,難道還不知道你老大的為人嗎,我太子傑向來說到做到,說升你做白紙扇,就升你做白紙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