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剛一萌生,便開始在萊戈拉斯的腦海中瘋狂蔓延。

原本打算先行撤退的想法,也隨之漸漸消弭……

稍加猶豫,萊戈拉斯麵容一堅,還是決定留在此地,參與劇情。

餐桌對麵的安娜悄悄打量著萊戈拉斯的神情。

見他臉色變化,還以為他像那些獨行的賞金獵人一樣對貴族並不感冒。

於是安娜輕咳一聲,自嘲般笑道:“說是領主,其實就是一座邊陲小鎮的鎮長,曾經名垂一時的維勒利斯家族也早已破敗不堪,至今僅剩我們兄妹二人……”

“安娜!”

維肯皺眉輕喚,似乎因為她的主動揭短而有些尷尬。

萊戈拉斯回過神來,望著兩人輕聲說道:“兩位不必妄自菲薄,維勒利斯家族的大名我也有所耳聞,對於你們祖先的誓言和行為,在下雖然不敢苟同,但也是十分欽佩……”

聽到萊戈拉斯的恭維,維肯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驕傲笑容。

在範海辛的世界,德古拉伯爵並非是起源故事中那個癡情的悲劇人物,而是一個真正的邪惡大反派,一直想方設法地要讓自己與三個吸血鬼新娘的後代獲得生命,從而統禦數以百萬計的吸血鬼大軍橫掃世界。

為了消滅德古拉,一位叫維勒利斯的德蘭斯斐尼亞騎士向上帝許諾,隻要沒有消滅德古拉,他們家族的靈魂就永遠不會安息,更不會升入天堂。

對於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來說,沒有比這更加嚴重的毒誓了。

自此之後,維勒利斯家族便一直待在這座飽受德古拉伯爵荼毒的邊陲古鎮,作為守護著這片領地的家族,一直追捕獵殺著吸血鬼,並世世代代以殺死德古拉伯爵作為己任。

但可惜,誓言終歸隻是誓言,這個世界還是要靠實力說話的。

麵對強大的吸血鬼德古拉伯爵,維勒利斯家族雖然心有覺悟,但無奈實力不足。

四百五十多年過去了,維勒利斯家族非但沒能將德古拉消滅,反倒是被吸血鬼搞得狼狽不堪,人丁稀少,到了今日更是隻剩下維肯和安娜兩棵獨苗。

倘若今日沒有萊戈拉斯的出手相助,僅剩的兩個維勒利斯或許又要死掉一個。

正因如此,無論是維肯還是安娜,都對萊戈拉斯非常感激。

維肯笑著說道:“萊戈拉斯先生,您今日從狼人手中救下了我與安娜,便是德蘭斯斐尼亞最尊貴的客人,維勒利斯家族雖然已經沒落,但還記著貴族的禮儀與騎士的誓言,請您務必在德蘭斯斐尼亞暫居幾日,好讓我們兄妹盡一盡地主之誼,以報救命之恩……”

安娜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就住在這座城堡吧,房間隨便選,選我的也沒關係!”

維肯滿頭黑線,無奈地瞪了妹妹一眼,而後滿臉歉意地望向萊戈拉斯,似乎在為妹妹的冒昧感到抱歉。

不過萊戈拉斯早就習以為常,當即神色平靜地說道:“既然維肯王子盛情相邀,那我便厚顏留下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維勒利斯家族雖然已經沒落,但畢竟還有著一片麵積極廣的封地,而且頭上還頂著一個吉普賽之王的稱號。

從某種層麵上來說,維肯和安娜是貨真價實的王子和公主。

“理該如此!”維肯笑嗬嗬地點了點頭,而後好奇地問道,“萊戈拉斯先生,這個問題雖然有些冒昧,但我還是很想知道,你為何會來到德蘭斯斐尼亞?”

眾所周知,德蘭斯斐尼亞是一座被吸血鬼荼毒多年的城鎮。

尋常人唯恐避之不及,萊戈拉斯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萊戈拉斯瞥了維肯一眼,輕聲說道:“就像我剛才說的,我是一名獨行的賞金獵人,此行來到德蘭斯斐尼亞,是為了追捕一位通緝犯……”

維肯好奇地問道:“什麽通緝犯?”

萊戈拉斯緩緩道:“範·海辛……你們聽說過嗎?”

範海辛?!

維肯與安娜驚訝地對視,而後點頭道:“當然聽說過。”

萊戈拉斯淡淡道:“據我所知,他正朝德蘭斯斐尼亞的方向而來。”

“哦?”維肯眉頭一挑,饒有興趣地問道,“這是多久之前的情報?”

我怎麽知道……

萊戈拉斯嘴角一扯,他隻是隨口一編,並不清楚這個世界當下的時間線。

聽到維肯的詢問,萊戈拉斯麵露猶豫,而後沉默下來,沒有回答。

維肯看到這一幕,還以為萊戈拉斯不想透露情報來源,於是笑著說道:“好吧,是我冒昧了……這樣吧,你先在維勒利斯城堡住下,我來替你留意範海辛的行蹤,一旦發現,便立刻派人通知於你,如何?”

萊戈拉斯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兩位了!”

……

……

翌日清晨,德蘭斯斐尼亞像往常一樣烏雲滾滾,看不見晴空。

窮山惡水出刁民,而在世代與吸血鬼為鄰的窮山惡水,出的就不隻是刁民了,說是暴民也毫不為過。

白雪覆蓋的城鎮中,到處都是屋頂雪白的木屋以及雪水融化後的爛泥地。

一顆顆人頭黑壓壓地擠在道路上,幾乎所有的青壯年鎮民都出現在了這裏,一個個拿著鐮刀、斧子和鋤頭,神情冷漠而又不善地盯著那兩個外來的不速之客。

“……你總是遇到這樣的情況嗎?”

戴著兜帽的男子在範海辛身邊小聲地問道。

“差不多吧。”

範海辛淡淡地應了一句,目光掃向麵前黑壓壓的鎮民,右手輕輕搭上腰側的槍柄。

此時,從人群中走出一個麵色蒼白的男子,他穿著黑色風衣與黑色的高帽,身材高大,臉色陰霾,目光宛若狡詐的狐狸般從範海辛和他身後的兜帽男子身上掃過。

“歡迎來到德蘭斯斐尼亞!”

陰惻惻的聲音傳來,黑風衣男子眯起眼睛緩緩走近,手裏拿著木尺輕笑著說道:“外來者,抬起頭,給我看看你們的臉。”

範海辛皺起眉頭道:“為什麽?”

“因為我們不相信陌生人。”黑風衣男子一邊拿著木尺測量著兜帽男子的身高,一邊淡淡地說道,“按照維肯王子和安娜公主製定的法律,現在,解除你們的武裝……”

“哦?”範海辛眯起眼睛,目光冷然地掃過麵前的人群,“如果我說不呢?”

黑風衣男子動作一頓,語氣陰冷地說道:“那你們恐怕在這裏待不了多久!”

陰惻惻的話語傳入耳中,兜帽男子一個激靈,連忙避開黑風衣男子手中的木尺,躲到範海辛身後。

黑風衣男子見狀冷笑一聲,揮手道:“殺了他們。”

話音落下,周圍手持鐮刀、斧子和鋤頭的鎮民們紛紛圍了上來,眼中凶光大放。

“砰!”

沒等暴動的鎮民們一擁而上,兩聲幾乎同一時間響起的槍響便製止了他們的舉動。

鎮民們手中高舉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如同雕像般呆滯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望著雙手各自握著一把大口徑銀色左輪的範海辛。

槍口處硝煙彌漫,散發著一股令人心生恐懼的刺鼻味道。

“撲通!”

一聲悶響,鎮民們連忙轉頭望去,當即驚恐地發現,方才出言的黑風衣男子已然被子彈轟碎了頭顱和心髒。

無頭屍體轟然倒地,鮮血自斷裂的脖頸以及胸口處的巨大血洞中汩汩湧出,與爛泥地中的雪水混雜在一起,形成灰紅相間的血泊。

看到一幕,躲在範海辛身後的兜帽男子咽了口唾沫,忍不住低聲道:“範海辛,你不該殺他的……”

“我不殺他,那他就要殺我了!”

範海辛冷笑一聲,而後握緊手中的銀色左輪,目光環視周圍的鎮民,冷聲道:“還有誰想殺我,盡管出來試試!”

話音落下,圍在一起的鎮民們紛紛後退,目光警惕而又驚恐地注視著範海辛。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鎮民後方傳來。

“你就是範海辛?”

話音落下,匯聚在周圍的鎮民們頓時讓開一條道路,露出道路盡頭的三道人影。

範海辛轉頭望去,挑了挑眉,用手中已經冷卻的槍管抬了抬帽簷,淡然道:“沒錯,我就是範海辛!”

……不對啊!

望著身穿黑衣黑帽,手持兩把大口徑左輪的魁梧男子,萊戈拉斯的臉色漸漸古怪。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電影裏的範海辛會應該不會隨便槍殺普通人吧?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一言不合便拔槍射擊。

怎麽也得先空放兩槍,以示震懾吧?

難道說……範海辛是穿越者?!

萊戈拉斯眼前一亮,當即邁開腳步,走向範海辛。

安娜與維肯緊隨其後,三人一起穿過鎮民讓開的道路,來到了範海辛的麵前。

望著麵前高大英俊,目光怪異,不斷打量審視著自己的萊戈拉斯,範海辛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剛想開口,麵前萊戈拉斯便忽然問道:“你知道1991年發生了什麽嗎?”

範海辛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皺起眉頭,冷聲道:“我怎麽知道1991年發生了什麽,你想知道未來,不如去找個吉普賽巫婆——巧了,你身後就有個吉普賽公主,要不找她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