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林中天長達一年的教導與訓練,戴安娜的成長非常迅速。

她身高在短短一年內竄了三十厘米,從一米二的可愛小女孩變成了一米五的英氣少女。

對此,無論是林中天還是希波呂忒都不算意外。

在神力未經壓製的情況下,戴安娜的模樣就算是每天漲一歲,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模樣的成長並不代表著心智的成熟,戴安娜依然還是一年前那個天真爛漫的孩子,隻是腦海中多了許多人類世界的知識,而且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也變得更加健全。

天堂島,鏡像空間。

戴安娜站在圓形平台中央,揮舞著一把長達一米六,寬約三十厘米的玄鐵重劍。

這柄重劍是林中天使用壓縮金屬專門為戴安娜打造的練習用劍。

無鋒無刃,重達八百九十斤,尋常人就算是經過訓練,至少也要數人合作才能勉強將其抬起,但戴安娜卻隻用一隻手便將其舞得虎虎生風。

“呼——呼——”

步伐交錯間,劍刃帶起呼嘯的狂風。

戴安娜一邊揮舞著重劍,一邊眼神失焦地注視著前方,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

沒過多久,戴安娜忽然停下動作,將手中重劍插進地麵,轉身飛快地跑到林中天麵前。

此時,林中天正坐在一把躺椅上,一邊飲著杯中的美酒,一邊目泛銀光,瀏覽著時光長河,感知著那玄之又玄的時間之力。

戴安娜在躺椅旁邊蹲下,扒著椅子的扶手,有些悶悶不樂地搖晃著林中天的手臂。

“老師,老師,你聽說菲利普斯的遭遇了嗎?”

“……”林中天眼中銀光斂去,轉頭瞥了她一眼,“當然。”

戴安娜忍不住問道:“那您能幫幫她嗎?”

林中天不由得笑了起來:“你想讓我怎麽幫,幫她離開天堂島,去找那個已經忘掉她的人類,還是將那個人類帶回來,讓他們兩個作為違反亞馬遜族規的典型在天堂島上生活?”

“……”

戴安娜張開嘴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她的理智告訴她,這兩種選擇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長壽種與短命種的結合,本就是一種悲劇。

能夠相忘於江湖,又何嚐不是一種幸運的結局。

在林中天看來,真正需要幫助的,不是嚐到短暫快樂的菲利普斯,而是她腹中還未出生的混血嬰孩。

戴安娜並不清楚菲利普斯懷的是個男嬰,但她也知道亞馬遜族與人類的愛情從來沒有過善終的結局。

可即便如此,當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眼前時,戴安娜心裏還是很難接受。

此刻,看到以往無所不能的老師都對此束手無策,善良的戴安娜心裏十分難過,忍不住對麵前的親近之人發起了孩子氣。

“都怪老師!”

戴安娜憤憤地站起身來,賭氣般轉過身,不去看林中天。

林中天聞言有些好笑,饒有興趣地問道:“怎麽就怪我了?”

“老師站在天堂島的最北端,就能聽到我在最南端說的話,站在島嶼邊緣的沙灘上,就能看到我在五十裏外的淺海中捕獵鯊魚的全部經過。”

“以您的能力,當初那個人類漂到天堂島時,您就應該已經發現了他,倘若您當時阻止他與菲利普斯阿姨見麵,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望著戴安娜難過的背影,林中天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輕輕伸出手,抓住戴安娜的手腕,讓她轉過身來,而後注視著她略微泛紅的眼睛問道:

“菲利普斯是你母親的禦前護衛,最清楚你母親的行事風格,與人類結合的下場她不會不知道,可她為什麽還是執意要與那位人類男子在一起呢?”

戴安娜紅著眼問道:“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愛情!

林中天心裏回答道。

但他不好對現在的戴安娜這麽解釋,隻能攤了攤手道:“具體原因,你現在還理解不了,但以你的邏輯思維,應該能明白,菲利普斯是在明知故犯的前提下做出的決定,既然她願意冒這個風險,且對此無怨無悔,我又有什麽資格去幹涉她的行為呢?”

“……”

戴安娜聽完後顯得更難過了。

林中天笑著抬起手來,戴安娜習慣性地蹲下,好似一隻受傷的小獸般,將腦袋靠在老師手心,任由他撫摸著自己漆黑的長發。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戴安娜,老師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但現實不是童話,沒有那麽多完美結局,有些時候,你要學會向現實妥協,千萬不要逼迫自己,這樣隻會讓那些關心你的人更加傷心……”

說句實話,倘若這裏不是過去的時間線,林中天肯定不會這麽教導戴安娜。

他一定會像保護朵朵那樣,讓戴安娜一生都得以躲藏在他的羽翼之下。

但這裏畢竟隻是過去。

林中天已經發現了,他在這過去的世界呆得越久,時光長河的波動就越大。

哪怕他除了教導戴安娜之外什麽都沒做,甚至沒有出過天堂島,也依然無法消弭這種影響。

根據林中天的計算,按照目前時光長河的波動幅度,最多再過一年,他便不得不離開。

而下個重要時間節點,在距今一千多年以後……

也就是說,在天堂島眾人的眼裏,林中天將會消失整整一千多年的時間。

在這一千多年的時間裏,林中天就算想要保護戴安娜,也是有心無力,除非他不顧世界安危,強行幹預時光長河。

可這樣的話,時光長河就會有崩潰的可能。

善良的戴安娜肯定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慘劇發生。

所以無論是出於本心,還是看在戴安娜的麵子上,林中天都不會這麽做。

聽到林中天認真的話語,戴安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林中天微微一笑,揉了揉戴安娜的頭發,笑著說道:“繼續練劍去吧!”

“隻有擁有了足夠的力量,你才能從命運手中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戴安娜紅著眼點了點頭,而後聽話地轉過身,走向那柄插在平台中央的玄鐵重劍。

時間在戴安娜一次次的揮劍中不斷流逝。

眨眼間,冬去春來,半年的時間倏忽而過。

在這過去的六個月裏,林中天完成了自己最初的承諾,將那三種劍道全部教給了戴安娜,但戴安娜顯然不能全盤接受。

別看她一開始說什麽全都要,那隻是因為她對劍道還未窺門徑。

如今,經過將近兩年的修行,戴安娜開始對劍道有了自己的理解,並逐漸培養出獨屬於自己的風格。

林中天教授她的《玄鐵重劍》與《達摩劍法》,都被她融合雜糅,變成了屬於自己的東西。

除此外,林中天還將《禦物之術》與構建生物力場的方法教給了戴安娜,並時不時從天堂島的高塔中悄悄取走那柄火神之劍,讓戴安娜嚐試禦物。

至於《倩女幽魂》世界中玄之又玄的劍意與劍勢……

很遺憾,戴安娜並沒有表現出相關的天賦。

哪怕林中天再怎麽讓她親身體會,她也無法學會這種東西。

沒辦法,林中天隻能放棄這一想法,讓戴安娜自行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

……

又是一個清晨,林中天懸浮在宮殿上空,目泛銀光地直視著蒼穹。

由於他此前的某個嚐試,導致時光長河的波動幅度越來越大了。

在六個月前,他還能在當前時間線停留將近一年的時間。

可現在,最多也就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而減少的這些時間,都是因為林中天的某個作死嚐試——

他打算給戴安娜添加一門名為馬哲的課程。

這一舉動,瞬間導致時光長河泛起洶湧的波濤。

若非林中天提前中斷,恐怕這個世界將徹底毀於他的手中。

事後,林中天仔細思索了一下,發現問題的關鍵可能並不在戴安娜身上,而是他的這番舉動,會使這種思想更早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而這必將導致整個世界的未來走向發生極大的轉變。

看過電影《閃電俠》的人都知道,在DC宇宙中,時間的運作方式與漫威不同。

改變某個時間節點,不僅會改變未來,形成時間支流,也會同步改變過去,令世界起源發生變化。

就好像電影中的閃電俠巴裏·艾倫,他隻是改變了貨架上番茄罐頭的擺放位置,便導致蝙蝠俠布魯斯韋恩的起源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林中天並非借助閃電俠的神速力改變世界,他是以時間權柄在時光長河中穿梭。

兩者的區別就好像《絕命毒師》中的老白和小粉。

林中天就是老白這個頂尖化學家,對自己製作的東西了如指掌,因而能在幹涉過去的同時,保證這個被他改變了未來的世界不會變成平行宇宙。

而閃電俠巴裏·艾倫則像小粉一樣,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雖然他也知道許多時間運作的規則,但那就像是精細的實驗步驟一樣,僅是時光長河的表象,並非更加深層的時間規則。

林中天知曉更深層次的規則,也知道該怎麽維護時光長河,不使它產生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