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儲物空間，左玉坐在沙發上，無語地望了手鐲外的海文一眼。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很勇嗎，怎麽現在變得這麽謹慎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海文搖了搖頭，神色平靜地說道：“在你出現之後，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天賦和潛力並不等同於未來的實力，一個人就算天賦再強，若是無法將潛力兌現成實力，那就隻是虛妄。”
“玉蘭大陸近萬年曆史，天才猶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可最終站到巔峰的也就那麽幾個。”
“剩下的天才要麽最終因各種原因泯然眾矣，要麽就早早地夭折，徹底淹沒在曆史之中。”
“而現在，既然我已經知道自己天賦卓絕，那就絕不能重蹈前人的覆轍，必須穩步向前，以最穩妥的方式將潛力兌現成實力……”
左玉聞言輕笑一聲，不置可否地問道：“所以，你不打算進魔獸山脈曆練了？”
海文搖了搖頭：“進還是要進的，不過，我希望你能幫幫我，在我靠近真正的危險之前出言提醒，這種程度的事情你應該可以做到吧？”
“嘿嘿，你有這麽相信我嗎？”
“沒有，所以我會自己判斷，你盡管提醒便是。”
“是嗎……有意思！”
左玉饒有興趣地說道：“行吧，難得見你這麽懇求我，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幫一幫吧！”
海文微微頷了頷首，而後邁開腳步，踏入了前方無邊連綿的魔獸山脈。
作為玉蘭大陸上堪比黑暗之森的魔獸領地，魔獸山脈的麵積不會比一個人類帝國小上多少。
踏入山脈的範圍之後，各種樹齡幾百上千年的古樹遍布四周，粗壯的樹幹猶如一根根擎天柱，撐著上方堪稱遮天蔽日的連綿樹冠。
而在樹冠下方的生態位上，也是雜草遍地，荊棘叢生。
無數枯敗的落葉層層疊疊地堆積在地上，最下一層早已腐朽，散發出怪味，最上一層依舊枯脆，踏上去會響起各種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就是魔獸山脈嗎？”
海文穿著一身火紅色的鎧甲，左手握著法杖，右手提著長刀，眉頭微皺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忽然，他抬起左手，法杖輕輕一揮，一道微風頓時以他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擴散而去。
風係魔法——探知之風！
一般來說，晉升到三級魔法師就能釋放探知之風了，但那個時候的探知之風範圍不過十幾米，對於這樹林過於茂盛，能見度不超過十米的魔獸山脈來說隻能說是聊勝於無。
但現在，海文以九級魔法師之身釋放的探知之風，範圍足足有十裏地。
刹那間，十裏內的所有野獸與魔獸的形狀紛紛清晰地呈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嗯，十裏範圍內有泡泡兔、褐鬆鼠、土蠍子等三十二隻一到二級的魔獸，六隻三級魔獸獨角豬，還有一群數量為二十一隻，等級在四到六級不等的風狼群。”
“現在，這群風狼正在漸漸地向那六隻獨角豬靠近，應該是打算圍堵捕獵吧？”
海文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收斂自身氣息，提著那柄雪亮的長刀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
不多時，海文出現在一棵粗壯的樹幹上方，腳踩堅固的樹枝，默默俯瞰著下方的圍獵場景。
隻見二十餘頭風狼從四麵八方將六隻獨角豬團團圍住，為首的六級風狼王站在一塊巨石上，幽綠色的眼珠冷漠地盯著中央瑟瑟發抖的六頭三級獨角豬。
忽然，風狼王偏頭低吼了一聲。
風狼群中體格較小的七匹狼頓時竄了出來，一邊身軀伏低，四足著地，緩步向前，一邊呲牙咧嘴地盯著前方的六頭獨角豬。
看到這一幕，海文頓時恍然。
“原來是在訓練狼崽子的捕獵能力，我就說對付區區六頭三級魔獸，怎麽會出動整個族群。”
“不過，在魔獸山脈這麽外圍的地方，居然能看到六級魔獸，看來學院裏那些關於魔獸山脈魔獸分布的知識還是有紕漏啊……”
“嗯，不能大意，聖域魔獸不一定都在魔獸山脈深處，說不定在外圍也能遇到它們。”
海文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將左手的法杖收進儲物手鐲，右手則提著長刀，縱身躍了下去。
“噗嗤——”
刹那間，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從天而降，雪亮的刀刃瞬間洞穿一隻風狼的額頭。
鮮血四濺，那身穿火紅色鎧甲，身高不過一米六的少年拔出了長刀，無視臉頰上沾著的鮮血，淡淡地望向周圍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的風狼群。
“來吧，讓我體驗一下鮮血的味道！”
隨著海文淡淡的話語傳出，六級風狼王最先回過神來，憤怒地發出一聲咆哮。
周圍的二十隻風狼齊齊回神，紛紛張開血盆大口，憤怒地朝著海文襲來，同時，天空中浮現出上百道深綠色的風刃，密密麻麻地朝著海文激射而去。
一時間，沉悶的碰撞聲，氣流的呼嘯聲，風刃切割樹木之聲，刀刃劃破血肉之聲，還有風浪的咆哮聲與慘叫聲……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這片並不算寬敞的空地上齊齊響起。
但僅僅隻過去一秒鍾，各種雜音便悉數消失不見，全場隻剩下單調而又純粹的刀刃入肉聲。
“噗嗤——”
又是一道刀刃貫穿血肉的聲音響起。
海文拔出手中的長刀，默然地望著麵前倒地的六級風狼王。
在他的周圍，二十餘隻風狼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絕大多數風狼都隻有額頭一處貫穿傷，僅有少部分風狼的心髒被劃破，鮮血從中汩汩流出，在地麵上匯聚成大片的血泊。
海文就這樣提刀站在血泊之中，望著腳邊被微風分向兩邊的血流歎了口氣。
一群最高不過是六級魔獸的風狼，對如今的海文來說自然算不了什麽，但再怎麽弱小的魔獸，那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而海文除了實力強大以外，其他方麵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孩子。
他需要在曆練中將自身力量融匯貫通，並徹底適應戰鬥和這種剝奪生命的感覺。
不然的話，就算他將來變得再怎麽強大，也免不了會出現方才那樣的低級失誤。
想到這裏，海文轉頭望向血泊中那幾隻明顯體型較小，且被貫穿心髒的幼狼屍體。
正是因為他在對付幼狼時內心出現了一絲猶豫，這才使得原本貫穿頭顱的刺擊，變成了退而求其次的劃破心髒。
若非如此，這群風狼應該更加幹淨利落地被海文解決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血流成河，一片狼藉。
“還是需要曆練啊……”
海文口中低聲喃喃了幾句，而後他轉過身，望著那六隻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獨角豬，臉色有些複雜地歎了口氣。
“不好意思，我不怎麽喜歡吃狼肉，所以……”
海文一邊遺憾地說著，一邊提刀走了過去：“隻能委屈一下你們了。”
……
……
眨眼間，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海文活躍在魔獸山脈外圍的百裏範圍之內，陸續斬殺了大量最低四級最高八級的魔獸，期間經曆的大小戰鬥足足上百場。
雖然幾乎所有的戰鬥都是一麵倒的碾壓局勢，但托這些魔獸的福，海文終於適應了鮮血，也終於有了身為戰士的覺悟。
他身上的氣質更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隱隱有一絲鐵血的味道。
不僅如此，在與魔獸戰鬥的過程中，海文對於魔法和鬥技的感悟也在飛速地提升著。
由於這一年來境界提升得過於迅速，許多處於中階的魔法和鬥技，海文都有些走馬觀花。
但現在，他已經在戰鬥中將過去的知識融會貫通，不僅地火風水四係全部晉升為九級，而還在戰士之路上更進一步，領悟了一種名為‘勢’的奇妙力量。
據左玉所說，在這個世界，突破聖域有兩個條件。
一是足夠的鬥氣積累，二就是這種名為‘勢’的境界。
如今，海文掌握了自己的‘勢’，距離突破聖域也就隻剩下了單純的鬥氣積累。
“嗯，收獲頗豐啊！”
望著儲物手鐲中堆積成小山的魔晶和魔獸毛皮，海文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
左玉從海文的感歎中品出了一絲去意，當即詫異道：“你不會打算現在就回去吧？”
海文理所當然地說道：“我已經掌握了勢，隻要按部就班地修煉，就能順利晉升聖域。”
“既然如此，我當然要先回去晉升成聖域強者，再來這魔獸山脈繼續探索啊！”
左玉恨鐵不成鋼道：“這也太沒誌氣了吧？”
海文淡淡道：“明知道按部就班就能變強，還要隻身犯險，這不是誌氣，是啥比！”
“……說實話，如果這句話是其他人說的，我肯定讚同，但是你？”
左玉沒好氣地說道：“明明早就是九級巔峰的實力，底牌全出的話，更是能足與聖域初階對抗，這樣的強者在魔獸山脈逛了一個月的時間，居然最高隻殺過八級魔獸。”
“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你就不覺得丟人嗎？”
海文毫不猶豫道：“不覺得。”
“……”左玉滿頭黑線，“那龍血呢，你難道也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