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章 痛不欲生

神人氣血旺盛,這斷腿之傷,竟是把周圍百米池水染紅,顏色豔麗。

斬了此人雙腿,柳毅才將收起了頭頂劍道陣圖,把端著黑獄監牢的手掌托在身後,再凝視著那玉符真人,沉默不言。

“晚輩並非是出身於眾生求道堂,若論出身,晚輩乃是天地初開之後,擱置在禦龍雪山之上的一塊玉石,因得了天地精氣滋潤,久而久之生出了靈智,後來又有機緣聽人講道,這才步入修行之門,我成神之日,尚在諸天萬界出現之前……”

玉符真人朝柳毅拱了拱手,臉上又有些落寞,說道:“可惜我資質有限,雖然修行了許多年,修為卻困頓在先天大神層次,多年以來沒有尺寸之進。”

“既不是出身於眾生求道堂,為何要偏袒那位所謂的聖子?”

柳毅神色依舊冷傲,盯著玉符真人看了一眼,又問道:“莫非這眾生求道堂勢力龐大,哪怕是你這種上古大神,也要看眾生求道堂的臉色?”

“非也。”

玉符真人回答道:“對於我諸天萬界來說,每一個神人的性命,都彌足珍貴。少了一個神人,就少了一份力量,若是這個新晉成神的聖子,死在了前輩手中,我方豈不是實力損傷了一分?”

“此人對我冷嘲熱諷之時,顯現出那座大殿朝我出手之時你不出現,偏偏等到我出手之後,你才出現,這分明就是在偏袒此人!”

柳毅眼神冰寒,手持量天尺,指著玉符真人,淡淡說道:“莫非就隻能由他譏我諷我,我卻不能打他殺他?”

“前輩若心中不平,隻管打我就是。”

玉符真人紋絲不動,宛若是一塊頑固不化的石頭,擋在柳毅身前,再指著化仙池當中那個斷了雙腿的聖子,說道:“他譏諷了柳前輩,又朝柳前輩,自然是他的不對;前輩若隻想打他罵他,哪怕打斷他渾身骨骼,晚輩定然不會出麵阻止柳前輩。隻因柳前輩運轉出黑獄監牢之時,渾身上下殺機畢露,已是動了殺心,晚輩不忍心看到一個剛剛成神的後輩修士就此身死魂滅,這才出麵……”

聽到這些話語,柳毅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些。

畢竟對於眾生求道堂這個宗派,柳毅全無半分好感。

一道道玄之又玄的符籙銘文,從池水深處生出,在化仙池的流水當中掀起了瀲灩波光。

被鮮血染紅的湖水,一下子就變得十分的清澈。

柳毅指著湖中那個聖子,問道:“你是說,隻需留住他的性命,無論怎麽打他罵他都行?”

玉符真人惜字如金,宛若石頭一樣,答道:“善!”

“那好!”

柳毅點了點頭,指著化仙池,言道:“就由你代替我,前去打斷他四肢,打碎他渾身骨骼,替我消解這一口惡氣。”

“這……”

玉符真人神色啞然,說道:“我與此人,並無恩怨因果。”

“你出手阻擋我轟殺此人,就已經牽扯到了這一段因果當中,怎能置身事外?你若不肯動手,一旦由我親自出手,我必定要誅滅了此人性命,以絕後患!”

柳毅言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今日不殺他,就是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強敵隱患!若有朝一日他修煉有成,成了聖賢、天尊,甚至步入了大道之門,再來暗算我謀害我,我該如何應對?他若死了,就算是一了百了……我若來日受他算計,受他暗害,這一切因果,與你玉符真人脫不了幹係!”

聞言,玉符真人神色驚愕,一臉訝然。

他隻是想阻止異常殺伐之事,可沒想到柳毅卻有這種說法,頓時讓玉符真人不知該如何是好,卻也隻得聽了柳毅之言,丟出一道符籙,將那個斷了雙腳的聖子禁錮住了身形,再打出一道道金光,將此人渾身骨骼轟得粉碎。

玉符真人是先天大神,實力比起這些剛剛成神而來進入中央大世界的後輩修士,不知強橫了多少倍,那聖子自然無法躲開玉符真人的神通手段。

傷筋動骨,對於神人來說,絕對要不了命。

可渾身骨骼斷裂粉碎之時的切骨之痛,卻讓哪位聖子渾身發抖,痛不欲生,在池水當中不停的翻滾著,就像是一條活在水裏被紮了許多根針尖的泥鰍。

無論如何痛苦,這聖子都沒有跑出化仙池,沒有想著逃離此地。

能修煉成神之輩,絕非蠢貨,這聖子對於化仙池的功效心知肚明,知道這事脫去凡塵的最好機緣。一旦逃出化仙池,洗脫凡塵的過程就會中斷,下回再想清洗掉體內殘留的毒素,隻怕是難於登天。

在化仙池當中翻滾顫抖了整整半柱香的時間過後,這聖子終於是忍耐不住了,沉入水底暈死過去。

至於淹死在水中之事,斷無半分可能。

大神在虛空當中都能生活自如,又怎會被水淹死?

玉符真人眼睜睜看著那聖子沉入水底,經不住輕輕一歎,再回頭朝著柳毅拱手抱拳,言道:“此事已經了結,晚輩就此告辭了。”

“且慢!”

柳毅眉頭一皺,晃了晃手中量天尺,問道:“你我素不相識,我隻修煉了短短數十年,你卻是一量劫之前就成神的上古修士,為何把我叫做前輩?”

玉符真人回答道:“傳聞多寶道人把柳前輩叫做師叔祖,晚輩與多寶道人頗有淵源,也曾聽過教主講道……我雖沒有位列與多寶道人那一脈的門牆之內,修行的卻是多寶道人那一脈的道統,故而我理當尊稱閣下一聲前輩。”

“身為晚輩,卻一言不發就出手擋住我的神通,救下那個眾生求道堂修士,以下犯上!”

一言至此,柳毅揚起手中量天尺,朝著玉符真人揮打而去。

啪!

啪!

啪!

一連三尺,打在玉符真人身上。

玉符真人身形巋然不動,硬生生受了這三尺,神色不僅不怒,眼中竟然有一絲竊喜,隻朝柳毅拱手抱拳,高呼道:“弟子謝前輩賜罰!”

柳毅神色一邊,心生疑惑,暗想道:“這一次他竟然不口稱晚輩,倒是自稱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