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老祖之債,鎮元散功

袁洪於封神大劫出世,與鴻鈞老祖在混沌當中講道的歲月,時隔甚遠,他自然認不得鴻鈞老祖。

一道傳三友,玄門分三教。

太上教與闡教,都是玄門道統。

袁洪被十二天尊算計,應了佛門九轉元功的因果,在封神台上斬了一刀,最終成了清源妙道真君楊戩的仆從,也算是被俘入了元始天尊的闡教門下,自然見過玄門老祖鴻鈞的畫像。

而今親眼見到了鴻鈞身影,袁洪怎會認不得?

“多年以前,鎮元子你在貧道座下聽講。當時紫霄宮當中,聽講之客約有三千,第一排坐著貧道幾位弟子,你鎮元子卻坐在了第二排。”

鴻鈞身影立於虛空,話音玄之又玄,言道:“你既在貧道門下聽講,卻又為何要與貧道為敵?”

鎮元子言道:“有一位道友與我說過,道不同,不相與謀!”

這句話,卻是柳毅說過的。

此話不知為何,在諸天萬界已經傳播開來,人人知曉,鎮元子正好借著此言,以表心中之誌。

“你如此作為,豈非離師叛道?”

鴻鈞悄然一聲,不再多言,手中玉蝶緩緩旋轉,似乎囊括天地。

“道祖此言何意?”

鎮元子問了一句,抬頭看著鴻鈞。

鴻鈞隻說:“道不同,不相與謀。”

“善!”

鎮元子說道:“道祖既然如此說,那麽貧道當年所學之道,再還給道祖就是了!道祖的東西,貧道一概不要!”

此刻,鎮元子已經不再自稱為我,反倒自稱貧道。

貧道二字,看似是謙稱,實則卻又幾分自傲在裏頭。似鎮元子這種上古高手,號稱與世同君,怎真正算得上是“貧”?

他不再自謙,不再避讓,已是把自己完全當做了鴻鈞的敵人。

既然是敵人,那就理當平等。

合該生死想殺,又怎會算得上誰比誰高貴,算得上誰比誰卑微?

一束青光,從鎮元子身上釋放而出。

他身形漸漸潰散,不再是人形,緩緩化作了一株大樹模樣,與身上懸浮著的人參果樹,幾乎要合而為一。

他所說的把道祖的東西還回去,說的就是道祖所傳妙法。

妙法、道統,也是東西。

既然要做一個了斷,自然要了斷得幹幹淨淨。

一波一波道韻,從鎮元子身上釋放出來。

隨即又有一道道七彩雷霆,顯化神威,從鎮元子神色釋放出來。

他這是在散功。

散去一身功力,要就此回到上古之時在紫霄宮聽到之時的層次。

鴻鈞老祖第一次講道之時,鎮元子隻是先天大神而已。

如今麵對鴻鈞老祖,鎮元子沒有半分猶豫,竟如此毅然決然。

片刻之後,鎮元子身形已經完全潰散,隻剩下一株人生果樹,懸於虛空當中,周圍環繞著一本地書,一柄拂塵,以及一隻巨大的衣袖。

清風與明月亦是沉喝一聲,也在散功。

果樹巨大,高達上萬丈,其中發出一道聲音:“貧道已將老祖的東西,還給了老祖,此後你我兩不相欠!”

至此,他已經不在把鴻鈞老祖稱作道祖。

何謂道祖?

顧名思義,道祖乃是萬道之祖。

諸如西方極樂世界的佛祖,佛教一脈自從阿彌陀佛而出,他乃是佛門一脈的源頭。追根溯源佛教諸天妙法,全出自於阿彌陀佛,故而稱作佛祖。

而鴻鈞曾在混沌當中講道,傳下天下萬法。

當年在紫霄宮聽道之客,多達三千,囊括了當時天地之間修為最高,最有資質的那一批人。

這三千聽道客離開紫霄宮之後,將妙法遍傳天下,於是才有了繁榮昌盛的修行之世。

不論是玄門,還是佛門,都源於當初的紫霄宮講道。

故而,鎮元子把鴻鈞叫做道祖。

而今鎮元子散去了一身功力,回歸到鴻鈞講道之前的層次……

轟!

一道雷霆,出現在鎮元子頭頂,此乃熾陽弧光雷。

鎮元子言道:“貧道以這一道雷霆,轟掉當年在紫霄宮聽講的記憶之後,此生就與老祖再無半分瓜葛!”

此事,他竟是做得如此幹幹淨淨!

不僅連修為要散去,就連記憶也要以雷霆轟掉。

“定!”

鴻鈞微微搖頭,定住鎮元子頭上那一道雷霆,“鎮元子,貧道來此,並非針對你一人,你又何必如此?”

“天道不公!”

鎮元子言道:“天道不公,故而大尊橫掃天地!時隔上古無數年,曆經諸多量劫。無數年來,天地變遷,移星換月,物非人非,我鎮元子已不再是當年在紫霄宮聽道的鎮元子,老祖也不再是當年在紫霄宮講道的老祖。”

“你這一身修為,何必散去?一身記憶,何必散去?”

鴻鈞搖了搖頭,言道:“我與大尊之事,隻因理念不同,此乃我與大尊的因果,與你們何幹?”

一言至此,鴻鈞凝視掌中端著的玉牒,細細看了片刻,又道:“你自廢修為,散去記憶,可以與貧道做一個了斷。貧道這一身修為,諸天妙法,又該與誰做一個了斷?貧道不會在大尊麵前自廢修為,也不會自散記憶,故而鎮元子你也不必在貧道麵前這麽做”

此話,讓人似懂非懂。

大尊又不是鴻鈞之師,鴻鈞何必如此?

鎮元子心中疑惑一閃而過,轟然言道:“老祖是老祖,貧道是貧道,道不同,自然諸事不同!”

“你且走。”

鴻鈞手中打出一道法訣,身影中照射一道道光芒,落在人參果樹之上。

隨著光芒照耀,鎮元子的身形,再度從果樹當中分離出來。

無數年苦修之功,原本被鎮元子一朝散去,此刻盡然盡數恢複了!

“貧道有一事,要囑托於你。你回去之後,若能與大尊相見,不妨替貧道傳一句話過去。”

鴻鈞神色平靜,徐徐說道:“你這一身修為,就算是這一次囑托的報酬。”

鎮元子深深看了鴻鈞老祖一眼,問道:“老祖有何話要與大尊說。”

鴻鈞言道:“你隻替貧道說:一量劫之前,勝負未分,而今一量劫又到,如今貧道提議,貧道與大尊之間,合該再做過一場;至於天下眾生,數位教主,芸芸修士,則讓他們各憑緣法,各取生機。”

鎮元子不知其意,問道:“若大尊不答應呢”

“你不是大尊,你怎知大尊不會答應?”

鴻鈞巋然不動,宛若一尊雕像,隻是實現一轉,看向玄都大法師,言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