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莫欺少年

“莫欺少年窮!待我左塵入得內門,定要給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夥顏色看看!”當左塵回到外門弟子住宿的茅屋時,他狠狠地說道。

方才左塵在山門前遞上了腰牌,值守的弟子隨意地看了一眼,就丟還給了他。值守的弟子在山門前又是盤問又是刁難,直到左塵遞上了一些坊市購買的土特產才放他進去。

茅屋裏的布置一如左塵走時的樣子,同屋的張柏還沒回來。左塵在門前打望了一陣後,連忙走到茅屋的一角,用小刀挖出了一個深坑,然後將裝靈石的包袱丟了進去。蓋上土之後,左塵又扯過來一些雜物堆在上麵。

左塵左右看了一陣,沒發現什麽紕漏之後,又提上了一個包袱往外門偏殿走去。

偏殿的一間偏房前,左塵交上了自己的腰牌,銷了外出的假。他正想轉身去李管事處報道,沒想到管事的弟子叫住了他。

“那個左塵,你先等下!”管事弟子懶洋洋地坐在那裏,用手指著左塵說道:“先把你身上這套衣服脫下來。”

看到左塵露出疑惑的表情,管事弟子不耐煩的嗬斥道:“這身衣服是給你們外出穿的,回到門派了自然要還回來。你以為像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外門弟子還有資格穿得人模人樣的。”

左塵眉頭微皺,說道:“那請管事容我先回去找件衣服換上之後,再把這身衣服還回來。”

“少廢話,哪那麽多事,現在就脫下來!”

管事弟子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瞟著左塵身上的背包。左塵立馬就反應過來了。這管著外門弟子外出的管事看著威風,其實是個沒油水的位置。外門弟子本來就沒什麽機會外出,這管事弟子抓住了左塵這個機會,自然要想盡辦法榨幹油水。

想到這裏左塵臉色陰了一下,猶豫了一下從背包裏掏出一份坊市裏買來的土特產,遞給管事弟子,說道:“一些土特產,不成敬意,還望管事多通融下。”

那名管事弟子看到左塵遞過來的土特產,瞬間眼睛就亮了。他迫不及待地打開紙包,發現裏麵包著是一些煉氣用的凝神靜氣的草藥,臉上不禁笑開了花。不過隨即他臉上又陰沉了下來,說道:“什麽破爛玩意!一些破花爛草!你背包裏裝得是什麽東西?難不成是從偏殿偷得什麽東西!快拿給我檢查一下!”

左塵見那名管事弟子毫不客氣伸手過來,連忙一側身,說道:“這位管事,我背包裏的東西都是替李管事下山采購的,你真的要伸手檢查嗎?”

左塵特意將“伸手”兩個字咬得很重。果然那名管事臉色變了數下,才心有不甘地說道:“既然是替李管事采購的,那肯定是沒問題了。你快去李管事那裏吧,別耽誤了。”

左塵也懶得和這位管事客氣了,他輕笑一聲徑直走掉了。快到李管事的房前,左塵換上了一副恭敬的神色,方才敲門進去。

走進偏殿之中,那李管事抬頭看了一眼左塵,臉色破天荒地帶上一絲笑意,說道:“左塵你回來得倒是準時,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好了嗎?”

左塵照例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他將背包放到李管事麵前,說道:“左塵實在是無能。李管事開出單子,左塵隻采購齊全了八成……”

聽到這裏李管事眉頭微皺,不過他聽到左塵下麵的話之後,隨即便喜笑顏開了。

“還剩下幾種草藥實在難找,左塵尋覓了很久沒找到,還望李管事恕罪。這裏是采購草藥剩下的十個靈石,勞煩李管事點驗一下。”

說畢左塵從懷中掏出一把亮閃閃的靈石,放到李管事麵前。

李管事翻了翻包袱裏麵的草藥,又摸了摸桌上那一小堆靈石,說道:“左塵,你這次的差事辦得不錯,值得嘉獎。兩個月後的外門弟子考核我會推薦你參加的。”

“多謝李管事栽培!”左塵又是恭敬地一行禮。

“都是外門自家兄弟,還客氣什麽。”李管事起身扶起左塵,說道:“這次你下山找到了那個大澤城的遠房親戚了嗎?”

左塵搖了搖頭,說道:“我那遠房親戚早就不知道搬到哪去了。”

“哦?那你這次下山采購藥材是……”

“說來也是運氣,我那日在點翠山下采了一些草藥,想在那裏的坊市賣上一些,多少換上幾個靈石。沒想到,我在那裏遇到一位前輩的賞識。那前輩隨手賞賜了我一小袋靈石。所以這次采購藥材的靈石是……”

李管事臉色變了數下,還沒等左塵說完,他就換上了一副和藹的表情,說道:“那位前輩的名諱是……”

“回管事的話,那位前輩有交代,不讓我隨便說出他的名諱。”

“那位前輩長相打扮如何?”

“白須白發,素色長袍,慈眉善目,不喜言談。”

聽到左塵的話,李管事皺著眉想了半天,顯示在思索左塵嘴裏的前輩是誰。過了半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一樣,對著還恭敬站在一旁的左塵,說道:“這次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雜活你就不用做了,過幾****再給你安排個其他差事。”

“多謝李管事……”左塵頓了頓,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還有什麽事兒嗎?”

“今日我回來的時候,在偏房處銷假。那管事見我背了一個包袱,便起了貪念要強行檢查。我不得已說出了是替李管事您采購的東西,那管事還是不理,對我百般刁難。最後不得已被那管事強行訛走了一些草藥去。”

“此話當真!”

“左塵絕對不敢胡說八道,挑撥兩位管事的關係。那是一些凝神靜氣的草藥,李管事可以去查證。”

“孫正平,你好大的膽子!我李鼎峰的東西你也敢動!”李管事臉頰上的肌肉抽了幾下,咬牙切齒地說道。

左塵往回走的路上,腦海裏回想著今天自己的言語。

在回烏金門的路上,左塵就想到那李鼎峰自然會懷疑自己哪裏來的那麽多靈石購買藥材。自己與其說在坊市賺來繼續被敲詐,還不如拿那位白須老者出來作擋箭牌。就算李鼎峰又要敲詐自己,自然也會投鼠忌器,小心查證一番白須老者的存在。而構陷那管事弟子孫正平倒是左塵臨時起意,李鼎峰自然能查到孫正平處多了一批草藥出來。這樣一來,無論孫正平下場如何,起碼對自己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知不覺中,左塵又回到了茅草屋。推開木門一看,張柏正在屋中就著涼水,吃著一個幹癟的燒餅。

見到推開門的是左塵,張柏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泛起了笑容,說道:“左兄弟,沒想到你居然回來了。那麽多天沒見到你,我還以為你偷偷跑了的。怎麽樣,這次回去找到你那遠房親戚了嗎?”

“我那遠房親戚早就不知去向了,”左塵邊說著,邊從背包裏翻出一個油紙包來,說道:“張大哥,嚐嚐我從山下買的吃食。我們邊吃邊聊。”

張柏看到左塵掏出的油紙包,頓時眼前一亮。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訕訕地伸手接過油紙包,隨即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一隻油亮亮的烤雞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張柏咽了下口水,感歎道:“他娘的,自從進這烏金門外門之後,頓頓都是幹餅鹹菜。我老張都多久沒見過葷腥了。”

左塵伸手扯下一隻雞腿丟給張柏,自己隨即扯下另外一隻大口撕咬著。一時間兩個無人說話,茅草屋內盡是烤雞的香味和咀嚼地聲響。一眨眼的功夫的兩個人三下五除二就解決完一隻烤雞。左塵又從包裏掏出另外一個油紙包,裏麵包著五六個金燦燦的肉末燒餅。

就著涼水,兩個油膩膩的肉末燒餅下肚之後,兩個人才慢慢地說上話來。

“痛快!真是痛快!我老張好久都沒吃得這麽舒坦了!”張柏大手一抹嘴上的油漬,狠狠地灌了一口涼水,說道:“這烏金門外門弟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頭想進來。可是誰知道進來之後卻是天天做苦力,天天苦熬著,也見不到個出頭之日。”

“要不是心存著可以修仙的念頭,誰願意吃這個苦。”

“每次我老張熬不住想放棄的時候,就想著當年烏金門到村上選我進外門時爹娘臉上止不住的笑容,逢人便誇耀‘我兒要當仙人了’。當時我爹一咬牙將家裏僅剩的兩頭豬都殺了,在村口大擺宴席,搞得鄰村的人都過來慶祝了。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臨走前爹臉上期盼的眼神。如果我就這樣放棄了,怎麽有臉回去。”

左塵默默地拍了拍張柏的肩膀,沒有言語。

“讓左兄弟見笑了,一下子有些控製不住了。”張柏拍了拍臉,笑著說道:“看樣子,左兄弟這次下山是大有收獲了?”

“說來也是巧,我在山下坊市遇到一個白須老者……”

左塵挑揀了一些事情講給張柏聽。張柏聽後不由得讚歎左塵真是時運到了。

接下來的幾日,李鼎峰果然沒給左塵安排差事。左塵每天都睡到自然醒,然後優哉遊哉地晃悠到外門弟子的飯堂,吃上一頓飯堂事先留給他的飯食。待到下午的茅草屋附近無人的時候,左塵就悄悄地摸出那本煉氣期入門口訣參詳。

左塵這樣悠閑的日子讓周遭的外門弟子羨慕不已。每天這些外門弟子早出晚歸上工時,都帶著嫉妒的眼神看上一眼左塵的茅草屋。很多外門弟子私下裏都在打聽,左塵到底是走了什麽****運。

直到有一天李鼎峰派人來找左塵的時候,左塵知道自己悠閑的日子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