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還是金丹戰元嬰
“誌峰真人,請你像個男人一樣,堅挺一點,陽剛一點,不要在我們年輕弟子心目中留下元嬰真人都是XX的壞印象~我期待著你的**哦,麽麽~”
當著靈劍派上百名弟子的麵,向一名外派長老做出性騷擾的發言,在無數弟子麵紅耳赤,以及某掌刑長老的勃然變色之中,王舞這女流氓的下限再次刷新,而對麵的誌峰真人也被刺激怒,坤山劍一揮,漫天沙暴徹底遮住了視野。
然而片刻之後,沙暴之中點燃了一道綠光,雖然顯得微不足道,暴雨浮萍,卻始終不倒,反而越來越亮。
無論別人如何評價,但王舞這一手防禦之劍,其功力卻堪稱登峰造極,在元嬰修士的法術之下遊刃有餘……在場的也有一些金丹境界的靈劍弟子,捫心自問,那是萬萬不能的。
沙暴呼嘯,卻擋不住王舞的哈哈笑聲:“誌峰真人,這就是你的**燃燒?我讓你一隻手都毫無壓……”
話音未落,誌峰真人的身形陡然消失在沙暴中,與此同時,王舞身後的狂沙隱約凝結成了一個人形,一道金色的劍芒自虛空中來,直指她背心要害!
就在王舞自以為得計時,誌峰真人等候多時的良機終於到了!
嗬,五行相生土生木,你以翠竹劍借我土相靈氣之利威力倍增,金丹擋元嬰擋得好不瀟灑,可惜你卻料錯了一點。
我雖是土相靈根,雖然不精於戰鬥更不精於劍術,但手上這坤山之劍卻也不是隻能當成法器來用,更關鍵的一點是,一旦金丹飽滿,元嬰出生,那麽五行變換盡在掌握,我能做到虛空凝土,自然也能……
點石成金!
接我一式庚金之劍!
帶著十足的殺意與信心,誌峰真人的隱藏殺招終於出手,金克木,你這木相金丹就給我敗吧!
在雲麓天台之上,有化神真人看護,又有心魔大誓的約束,誌峰真人這一劍有殺意卻無殺心,雖然瞄準要害,卻不是必殺之劍,也算是這位元嬰真人的一點良心。
然而下一刻,元嬰真人的心涼到了底。
一聲清脆的格擋聲響,翠竹劍鬼使神差地出現在王舞的背後,劍尖秒到巔峰地抵住了誌峰真人的庚金之劍,綠光搖曳,果然是在金克木的仙道法則之下最終化為齏粉,但誌峰真人誌在必得的一擊,卻也停了下來。
“不錯嘛,神出鬼沒的。”
王舞麵上帶著一絲不由衷地驚訝,然後空著的雙手一攤:“然後呢?”
到這個地步,一般情況下元嬰真人就不會再戰了,畢竟高了人家一個境界,這一劍又有偷襲之嫌,卻還是不能拿下對手,再戰下去就算贏了也是個笑話。
然而誌峰真人此時背負的包袱何等沉重?豈能就此認輸,當下將臉皮一扯,硬著頭皮冷笑起來:“然後?如今你兵刃已失,再不認輸,非要我傷你麽!”
這話半真半假,因為在誌峰真人看來,王舞能莫名其妙地擋住自己的庚金之劍,多半是那柄翠竹劍中藏著奧妙——對方看似一貧如洗,但堂堂金丹巔峰,手上有一兩件靈寶或者一品法寶也不稀奇。那麽在犧牲兵刃的前提下,擋住自己的庚金劍也就可以理解,並非是自己無能。
然而王舞卻哈哈一笑:“壞我一柄翠竹劍就把你美成這樣?你是有多久沒和人打過架了啊誌峰小朋友。”
說話間,王舞伸手從芥子袋中取出一截翠竹——誌峰真人看得分明,就隻是普通的竹節,並無特異之處——而後以法力驅使,使其漸漸變化成為一柄翠綠色的長劍。
“真正能用來打架的好兵器,絕不是一味追求性能,追求卓越的工藝品。而是要滿足幾個最基本的條件:適用性廣泛,成本低廉,結實耐操,就如我手中的翠竹劍……來吧,咱的兵刃又有了,咱們再來大戰一百回合啊哈哈!”
一番囂張絕倫的笑聲中,台上台下無數人瞠目結舌。
接連幾個回合兔起鶻落的攻防,令無數靈劍弟子大開眼界,而五長老這固若金湯,可抵擋元嬰真人的防守,也讓人對她大為改觀!
雖然沒節操,人品爛,但是……防禦大師的稱號還真不是吹牛的,而且這關於何謂好兵刃的觀點也令人耳目一新。
不過在眾多弟子中,也有少數不買賬的:“扯吧,分明就是窮鬼用不起高端裝備,還扯什麽成本低廉……”
而與此同時,誌峰真人一顆心已經完全沉了下去。
活見了鬼,這怎麽可能!?
王舞這一手功夫並不高明,隻是最粗淺的煉器之法,就算是一名練氣期的修士也能用得出來,當然用不了她那麽瀟灑。然而無論瀟灑與否,最終的結果大同小異,煉出來的兵刃,別說靈寶法寶,就連法器也很難算得上。王舞的手法較為高明,勉強算是下品法器,拿到玄天館那種地方,運氣好能換半顆靈石。而方才的翠竹劍,顯然也是同樣手法煉製,自己大費周折地擊碎了對方的兵刃,也就是讓她損失了半顆靈石!
這根本毫無意義。
然而,除了這幾招之外,誌峰真人卻基本算是黔驢技窮了,他隻擅長鑽研法術,並不擅長戰鬥,修行四百年,參與戰鬥的次數不超過五十次,尤其是金丹境界以後更是少與人爭鬥,他出身盛京仙門,有金丹真人的身份便足以橫行無忌,而真到了需要出戰鬥力的時候,仙門之中群英集結,也輪不到誌峰真人出麵。
本以為憑著元嬰四品的修為,實際威能可達七品的靈寶坤山劍,以及這幾年偶爾花費心思琢磨的幾招戰法,至少拿下一個金丹不成問題,卻不想……自己還是太小瞧了天下修士。
這個五長老,明顯就是那種極精於戰鬥的修士,無論是修為之穩固,劍法之高明,同等境界中都可謂一流境界,就算是在盛京仙門的總部之中,有這般身手也稱得上是高手了。自己一個非戰鬥型元嬰,鬥得吃力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這不是一句合情合理就能解決的問題,賭約在身,誌峰真人沒有退路,何況他也遠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元嬰真人,別的不提,耐力要比金丹強出數倍,丹破而元嬰現,意味著玉府大成,一身法力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可以吞吐呼吸,循環往複,自然繁衍,其效率遠比金丹的自旋要高得多。
因此,誌峰真人並不氣餒,殺招失手後,便將坤山之劍向內收了幾分,減少法力輸出,令雲台上的沙暴淡薄少許,顯然打起了持久戰的主意。當然,這場金丹與元嬰的對決到了這般地步,元嬰真人早已顏麵無存,然而隻要能打贏……又哪裏顧得到什麽臉麵?誌峰真人大喝一聲,驅動沙暴再一次將王舞包裹起來。
隻是任憑誌峰真人如何逞威,卻掩不住王舞的囂張笑聲:“你個蠢貨,竟然敢跟我打持久戰?沒聽過那句老話麽,沒有耕壞的田,隻有累死的牛啊哈哈哈!”
台下幾名靈劍派的長老同時露出痛苦的表情,某位跟在四長老身旁,身穿七彩長裙的女弟子天真爛漫地問:“師父師父,五師叔說的耕壞的田和累死的牛是什麽意思啊?”
周明咬了咬牙:“你不需要知道那麽多!”
“為什麽!?師父明明告訴我不懂就問,絕對不允許自作聰明來著!”
“再問就罰你抄書一百遍!”
“啊啊!?為什麽!?”
女弟子的好學精神被強力打壓了下來,然而在長老們顧及不到的地方,其他的弟子同樣是一頭霧水,對牛和田的話題眾說紛紜。
這一切雖然進行的鬼鬼祟祟,但是在靈劍山內,如何瞞得住掌門真人,風吟沉吟了片刻,問身旁的傳功長老劉顯:“師弟啊,你說,咱們是不是應該在滕雲堂開一門生理衛生課了?”
“阿噗!師兄你這是……”
當台下人已經全然將話題引到了不知多麽偏僻的角落時,台上的戰鬥也漸漸進入了白熱化……同時也進入了尾聲。
這已經不知是誌峰真人第幾次發動狂暴的突襲,此時雲麓天台上不再是凝結的岩石和泥土,而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海。這位元嬰四品的修士將五行變換運用地爐火純青,不斷更改著天地靈氣的運作方式,強化自己的法術,並試圖壓製對手的發揮。
這段時間,誌峰真人至少用出了五十種以上的上品法術,其中有些甚至有了仙術的影子。然而作為對手的靈劍五長老,雖然隻是區區一個金丹修士,卻憑著手中層出不窮的翠竹劍,一劍破萬法,將誌峰真人的全部法術都擋了下來,而且輕鬆自在,連大氣都不喘上一口。
一個時辰過去,誌峰真人感覺到玉府中的三色元嬰已經開始漸漸蒼白起來,這是法力循環瓦解的先兆——盡管他已經再三壓製輸出,試圖延長戰鬥時間,但是被對方那翠竹劍將一切殺招化解的雲淡風輕,誌峰真人總是會忍不住加快輸出,試圖給她一點顏色。
結果……自然是無功而返,反倒是自己破壞了循環,葬送了持久戰的戰法。
“然後,就這些了?似乎也不怎麽持久麽。”五長老將翠竹劍扛在肩上,有些百無聊賴,“真是沒用啊你,還沒九師妹能打呢。”
台下頓時有人不高興了:“靠,五師姐你有病啊拿我當反麵教材?!就算我的境界的確是嫩了點,好歹也是七彩元嬰巔峰,比這個廢柴三色元嬰強得多吧?虧我先前還幫你說話,以後逍遙峰的食堂對你關門了!”
五長老大驚失色:“我靠別這樣,咱們姐妹情深啊!”
說話間,天色一變,雲層上又有雲層,烏雲蔽日,電蛇流竄,數道紫青色的劫雷從天而降,宛如氣吞山河的惡龍。
然而五長老卻甚至不肯正眼看上一眼,一邊和台下的九長老陪著笑臉,一邊隨手揮動翠竹劍,撐起一片光幕,將劫雷轟然炸散,餘波四濺,而頃刻間,靈劍山頂,方圓數十裏的雲層就被一掃而空!
僅僅餘波便有如此威力,身處劫雷正中的五長老,承受的壓力之重不言而喻,然而翠竹劍在她手中依然靈動自若,王舞本人甚至沒有改變臉色。
“為什麽……”
赤峰真人手中化為紫青色的坤山之劍在不斷顫抖著,方才那幾道劫雷已經開始透支他的本源真氣,卻依然無法動搖對方的防禦!這一手,就算門派中那幾位元嬰真人怕也做不到!這位四品的元嬰修士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區區一個金丹,為何能做到如此地步?
“為什麽會這麽強……你,真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誌峰真人死咬著牙關,不得不發出質疑,若不是作弊,她一個金丹憑什麽能擋得住元嬰真人的全力出手!?
結果王舞隻是聳聳肩:“不是我太強,而是你太弱——當然,和一般門派的雜牌元嬰比,你或許還算不錯,至少法術玩得很炫。可惜你來錯了地方,看見台下那幫元嬰長老了沒?就算其中最菜的那個,嗯,就是那個看起來特別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也比你強十倍不止。我雖然在同輩人中修為最低,終歸是和他們一起混出來的,你這種用乾元坷垃功催出來的元嬰真人,還是省省吧。”
被王舞提起乾元燃血功,誌峰真人頓時怒道:“這和乾元燃血功沒有任何關係!我隻是不善爭鬥,空有修為卻難以發揮,若不然豈有你這區區金丹囂張的餘地!”
王舞恥笑道:“不善爭鬥?理由倒是找得冠冕堂皇啊,當初在白月國欺我境界隻有金丹的時候,怎麽不提自己不善爭鬥?打得過是你神功無敵,打不過,就是你不善爭鬥,要臉不要?其實像你這種用坷垃神功催肥出來的修士,就算想變得能征善戰也沒機會!我在白月國毀你總壇,就是省得這種扯淡的功法流傳於世,禍害那些原本前途大好的修仙苗子。”
“一派胡言!你這粗魯沒品的女人又懂什麽?待我研究有成,乾元燃血功將引導整個修仙界的革命,將是不亞於六和祖師人造靈根的偉大創舉!任何一個受限於資質不足的修士,都有可能因此獲得突破,成就更高的境界,九州大陸重回夢幻時代的輝煌也大有可能,可惜,這一切都毀在你手裏!你將成為整個修仙界的罪人!”
王舞冷笑一聲:“少拿帽子扣我,我當曆史罪人也不是一兩回了,很稀罕麽?倒是你這異想天開的意**之夢做得夠離譜啊,想引領革命?就憑這投機取巧的折壽神功?”
誌峰真人大聲說道:“不然還能怎麽辦?資質不足,悟性不足,機緣不足,資源不足,修行路上走到了盡頭,不行非常之法,如何繼續邁步向前!?世間除極少數天賦異稟的天命之子,誰人在修行路上沒有過瓶頸,沒有過屢屢破關而不可得的頭破血流!那麽與其在愚者之壁壘前蹉跎光陰,何妨將無用的壽命化為力量,一舉突破到新的境界,去看那無限精彩的風景!?”
王舞收起翠竹劍,啪啪鼓起了掌:“說得好,但是我倒要問問,資質不足、悟性不足、機緣不足、資源也不足,什麽條件都沒有,你還修什麽仙!?老老實實當你的凡人吧!真以為修仙路上人人平等,道路一馬平川?做你的夢去吧!沒那個本事就別奢望那份待遇!這才是千萬年來亙古不變的仙道至理!你想要一心看風景,那倒也可以,但你就務必要做好了覺悟:當你以看客的心態行走修仙之路,以非常之法繞過磨練的壁壘後,這條路上無論出現什麽,也都隻是風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說白了就是和你無關了!可笑,你修行修到了元嬰四品,卻不知自己連基本的道心都丟掉了,你在我麵前與我相鬥,便如裸奔獻醜,可笑之極!堂堂元嬰四品,修遍盛京仙門的精妙法術,卻連我的一尺劍圍都無法動搖,你就沒想過自己這元嬰到底有多虛!?就這腦子還妄圖引領革命?你這是一路領人直奔糞坑啊哈哈哈,簡直癡人說夢!”
五長老這一番酣暢淋漓地痛斥,令誌峰真人腦中嗡嗡作響,眼前進行亂冒,胸口刺痛難忍,一股腥甜隨即湧上喉頭。
心神已傷,玉府動搖,萬法皆廢!
很難想象一位元嬰真人,僅憑言辭之辨就會落得如此下場。然而誌峰真人手捂胸口,卻怎麽也壓不下體內暴走的法力。
道心震撼,萬事皆休……王舞的一番話直接攻破了誌峰真人百年來的固執與傲慢,毫不留情地揭下了他用以自欺欺人的遮醜麵具。
沒錯,什麽乾元燃血功,說穿了就是一個略顯高明的投機取巧之法,他自以為能憑此功法越過一切資質、悟性的壁壘,卻不知這種忤逆仙道的態度,已經注定他被仙道所拋棄。
世上真有能輕鬆力敵元嬰的金丹修士麽?或許是有吧……例如盛京仙門之中,修羅殿內的那些鬥戰神一類的修士,然而這絕不是自己落敗王舞的理由。
說穿了,並不是因為對手太強,而是自己太弱。不是修為弱,也不是法術弱,而是道心弱。
道心的概念,在很多低階修士看來玄之又玄,因道心脆弱而落敗,更是難以理解——方才誌峰真人與王舞交手時,一念間便虛空凝土,又有點石成金,幾道法術的運用,對天地靈氣的掌控,絕對無愧盛京仙門元嬰修士的稱號,也博得了靈劍派長老的一致好評,如何弱了?
答案很簡單,道心一物玄之又玄,卻妙用無窮,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當兩名修士相爭,道心的強弱將直接影響勝負結果。你一式三昧真火,有五千攻擊力,而我的鑽石星辰隻有三千,看似必敗無疑,但若我道心強你一倍,兩術相爭,勝者就會是我。這和打木樁拚輸出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靈劍派的長老們,稱讚的隻是誌峰真人的法術造詣,打從一開始,他們就不認為誌峰真人能有勝算,因為道心上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誌峰真人的無上道心並不算弱,但是……他的對手,縱然隻有金丹修為,縱然修心的功法全然自創,終歸是……
無相仙心啊。
《從前有座靈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