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救過來就好。”韓江聽小、護士這樣一說,隻能無奈點頭。

這時蘇芸已經被人從急救室推了出來。

本來小、護士是想把她推到ICU病房裏麵去。

不過在韓江的要求下,他們還是把她給推到了一個單人的特護病房。有兩個護士在旁邊輪值,時刻檢測她的血壓心跳等等。

韓江看著蘇芸,隻見她還處於昏睡的狀態中。一張臉慘白慘白的,沒有任何血色。

她鼓起的肚子,現在也已經平坦了下去。

“可憐的芸芸。”韓江歎了一口氣,便跟著她來到特護病房。

兩個小、護士見韓江臉上是重重的黑眼圈,便勸說他:“韓醫生。這裏有我們守著,你趕緊休息去吧。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就在這旁邊的**睡一覺。等蘇女士醒來,我們就馬上告訴你。”

“不用,我先守著她就行。”韓江卻依然堅持。

兩個小、護士見他這樣執著,沒辦法,也隻能由著他。

蘇芸被推到病**之後,韓江就一直默默的坐在她的旁邊,靜靜的看著她慘白卻依然美麗的臉。

這個女人,這一生,到底遭了多少罪啊。

他輕輕拿起蘇芸的手,把她的柔荑緊緊握在自己手中。喃喃道:“芸芸,自從我明白真正的愛情應該是兩情相悅,我本以為我對你就可以放下了。”

“沒想到,我可以不再對你有愛情,但是卻控製不住想關心你。愛護你。”

“芸芸,快快醒來吧。即使煜城不在了。還有我在守護著你。還有你的小寶,在等著你呢。”

他在這裏喃喃自語著,蘇芸在那邊,卻是躺著一動不動。

要不是她的呼吸還算平穩,身上也還有溫度。韓江簡直懷疑,她是不是根本已經死去。

而處於昏迷中的蘇芸,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裏,她似乎還是當初那個青澀的小女生。

跟著媽媽到席煜城家當保姆的那個小女生。

那個時候,媽媽去給席煜城家當保姆。

她就跟著媽媽一起住在席煜城家裏。

那時候的席煜城,還是個大少。

她上高中二年級,他卻在上高三。

那天第一次見麵,她背著大大的書包,紮著高高的馬尾辮,穿著土裏土氣的校服,即使五官長的很美,可是看上去還是很不起眼。

當媽媽把她帶到席煜城麵前的時候,她非常有禮貌的跟席煜城打招呼。

“你好,我是蘇芸。是高中二年級學生。”

“哼。”席煜城卻是冷哼一聲,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掉頭離開。

留下蘇芸伸著手,在那兒尷尬的站了半天。

當時席正言看到這一幕,微笑著跟蘇芸和蘇母解釋:“這孩子就是這個脾氣。你們不要介意。”

“當然不會介意。他畢竟是席家大少爺嘛。”蘇母苦笑了一下,有些戀愛的看著蘇芸。

蘇芸低下頭,搓了搓手,幹

笑兩聲,緩解了一下自己的尷尬。

好吧,畢竟是跟著當保姆的人來到人家大少家裏來住的。這位大少不願意理她,其實也是正常。

當天夜裏,蘇芸就在席正言的安排之下,跟著母親在席家住了下來。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蘇母做好飯菜,就讓蘇芸去喊席煜城下來吃飯。

席煜城當時正在打遊戲,打《紅警》,當年很流行的那個。以至於坊間都流傳出關於《紅警》的諺語來——

男生不打《紅警》,猶如蒙昧未醒;

男人不打《紅警》,宛似黃橋燒餅。

黃橋燒餅,意思是幹巴巴的,沒有一點趣味和魅力。

而且,《紅警》當年就像今天的《英雄聯盟》和《王者榮耀》似的,是激、情澎湃的遊戲。一點點的不投入,就會讓你一敗塗地。

所以,當蘇芸舉著高高的馬尾辮,走進席煜城臥室的時候,席煜城正打得激、情澎湃,旁若無人。

蘇芸叫到第三聲,才換來席煜城的一個回顧。

佛說,前世五百年的相守,才換得今世的一個回顧。蘇芸的叫聲一下下變大,席煜城的一個回顧卻把她嚇得不敢出聲。她等待著他的回答,或者,是一聲痛罵。

她已經見識過他的傲慢和高貴。

她已經在心裏明了,她是保姆的女兒,哪怕母親在席父麵前再如何地受到重視,自己也難以改變保姆女兒的身份。

在過去,保姆就是下人。她,就是下人的女兒。連丫頭都不是。

一個連丫頭都不是的女生,受不到重視,得不到回答,也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

她已經不敢奢求太多,她甚至隻渴望得到一個肯定的眼神。畢竟,飯做好了,是吃飯的時間了。他們都還在讀書,吃過飯後,是到學校去的時間了。

“……吃飯了,”她第一聲都不知道要叫他什麽,就這麽支支吾吾地過去了。

幸好,他沒有回答。看來應該是沒有聽到。

“……少爺,吃飯了,”第二聲的時候,她模仿了電視裏丫頭口中的稱呼。她期盼他什麽呢?嗔怪,嗔怪她的無知,現在都什麽時代了,還叫少爺。或是一個粗魯的回複,“知道了!”

但是他還是沒有回答。電腦裏的廝殺的喊叫聲,和鍵盤敲擊的巨大的聲響,顯示主人正在激、情澎湃地投入,沒有一絲一毫的旁騖。

已經兩次都沒聽到回複,蘇芸的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她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第一次奉母命前來做事,就得到如此的結果,真是“侯門深如海”呀。

第三次的時候,蘇芸甚至想起了席煜城臥室的門。的確,自己是不請自來,因為當初是喊他吃飯,所以理直氣壯?所以冒昧闖入?橫豎她當時沒有發出信號,就直接推門而入了。

這一次,她退出門外。但是,再次關上,顯然已經不合時宜。於是,她輕輕退出門外,站在門口的位置又大聲了一點:“煜城,飯做好了,吃飯。”

席煜城到此時

才完成一次成功的衝鋒,他的坦克戰車已經攻入敵陣了。但是顯然陷入了重圍,他左馳右突,方才再次殺出,向著目標前進了一大步。此時,他才注意到門外的蘇芸。依然高舉著馬尾辮的蘇芸,穿著土裏土氣的衣服的蘇芸,毫不顯眼的蘇芸。

他知道,那是保姆的女兒。她來,應該是有事。保姆的女兒應該是應保姆之命而來,保姆之命,對應時間,應該就是吃飯。

吃飯的時間到了。於是,他頭也不回地道:“知道了,你去吧。”

蘇芸母女在樓下足足又等了半個小時,蘇芸急得額頭冒汗,想自己先吃了去上學。但母親就是不同意,又再次差遣她去叫席煜城下樓吃飯。

蘇芸此時的心思已經不在主仆的身份上了,她的心裏隻有吃飯,上學,吃飯,上學。於是她的頭腦被掏空了,隻剩下吃飯,上學四個字了。

到達席煜城臥室門口的時候,她甚至已經做好決定,如果席煜城不下樓吃飯,母親又不允許她獨自先吃的話,她就放棄午餐直接去學校。

思慮至此,破釜沉舟。再無一絲的恐懼與掛礙。

無懼則至勇。到得席煜城臥室門口,她直接在門上用力地敲了三下,然後直立在門口,一字一頓地道:“席煜城同學,吃飯了,再不吃飯,上學就要遲到了。”

然後,未等他回答,即一路小跑,噔噔噔地下了樓。下了樓梯,就去自己盛飯,待到她拿出飯菜,準備就地享用時,一個身影出現在廚房門口。

“哦,時間到了,謝謝你的提醒。”

看來,他是被她的一番喝斥罵醒了的。男生,無論什麽樣的男生都害怕義正辭嚴的宣告。

蘇母以最快的速度安頓好席煜城的午餐,一碗白米飯,一碟小鹹菜,一盤蒜蓉生菜,一盤紅燒鯉魚。席父席母都有交待,孩子的午餐不能太油膩。蘇母隻給蘇芸了兩個素菜。

席煜城見蘇芸的碗裏沒有肉,馬上打開冰箱,取出一包冷凍熟牛肉遞給蘇母:

“蘇阿姨,把這塊熟牛肉給蘇……同學切開吃了吧。”他應該是記起了她的名字,但更應該是記起她剛才在他臥室門口義正辭嚴的宣告“席煜城同學”。

蘇母見狀,忙推辭道:“不用,不用,我們在鄉下,就連這兩樣青菜也是很少吃到的呢。”

席煜城道:“今日在這裏,就是這裏的飲食習慣。阿姨你不切,我就來切。”說罷,捋起袖子,就來到案板旁。

蘇母忙接過熟牛肉,道:“謝謝少爺。”

席煜城這話按說是應該聽到無數次的。不過今日,他感覺有了個“蘇……同學”在傍,少爺這稱呼,是斷斷不可再叫出口的。

“阿姨,什麽少爺不少爺的,都是一家人,咱們又不是舊社會的主仆關係。”

蘇母在切牛肉,她隻給蘇芸切了兩三個薄片,就收起來了。聽到席煜城的話,蘇母忙接過話頭道:“少爺切莫這樣,想當初俺到城裏打工,都是幹一些最粗最重的活,是老爺見到俺的手藝,才收容了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