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沈略番外 (貳之烏言回憶)

沈略番外(貳之烏言回憶)

天空飄著鵝毛大雪,多久沒有遇見這樣的天氣了?我邁著步子,踩在雪地裏,為的隻是確認她是死是活。

在這之前我已經忘記,多久沒有離開那片山了,原來外麵已經有了這麽大的變化。

穿過一排矮樓,在一個庭院裏,看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

她穿著花色的小棉襖,看樣子是個隻有四五歲大的孩子,可是雙眸中卻沒有一絲童貞。

她雙手背在身後,抬起頭,麵無表情的盯著天空飄下的雪。不用問,我也知道,我找到了她。因為這是她平時最喜歡的做的動作,就算物有類似。但這表情和眼神,哪裏像是一個天真的孩童?

特別是她眉間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倒讓人覺得有幾分好笑。

畢竟認識那麽多的歲月中,隻有她的身影總是讓人揮之不去。

本以為眼前的小不點不會記得現在的我,因為她的每一次重生記憶都會回到最初,所有的記憶都需要時間才能慢慢的恢複。

這是她的天賦,也是致命的弱點。若夫人動了殺心,她怎能活這麽久?

我知道她不會記得我,隻想看著她活著就好了。

沒想到小東西卻早早發現了我的存在,在我出神時,也走到了我跟前。歪著腦袋道:“言。”

我怔住,她竟認識我?

我蹲下與她平視,難掩內心喜悅:“你記得我?”

“隻是味道好熟悉。”她的語氣略帶質疑,好像在努力的想什麽,又道:“別擔心,我很好。”

或許在數次的重生中,她的記憶點也產生了某種重合吧。

“我知道。”我簡單的回應,又想到了什麽,問:“有什麽事便和我說。”

她搖頭:“多出來走走。我要回去了,媽媽會擔心。”說完後便轉身邁著小腳步往院子裏走。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正朝著一個女人奔走,媽媽?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事,被人收養了嗎?

那時,我聽見她媽媽叫她——沈心。

雖然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我回去之後便要求出山看看,夫人念我一向聽話便同意了。

轉眼間十年過去了。

在我享受著生活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我身後。

“言,好久不見。”眼前的女人短發幹練,臉上還寫著青春的朝氣,隻是雙眼眸卻帶著無法隱藏的深沉。

“你是……”我幾乎沒認出來眼前的人,若不是心口的刺痛提醒我,我真的無法相信。驚喜道:“我真是羨慕你,每一次都有所不同,卻又是美女。”

“哪裏不同?相比羨慕,我更羨慕你與烏靈和烏戈。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問,當年你為何知道我沒死?”她穿著暗紅色的衛衣牛仔褲白色運動鞋,端著肩,一身休閑的轉過身依著欄杆,看著天空道。

又是一個冬天,隻是還未下雪。

“我們雖然無需像你和夫人那般,卻也擔心有朝一日的反噬會將我們如何。但近幾年我發現我的骨骼有些不同,想來已經進入老年化了。至於如何找到你,說來也巧。少時,靈兒胡鬧想與我結上生死蠱,卻陰錯陽差結到你我身上,所以你死我自然會知曉。”我也學著她看著遠方,回應道。

很顯然她一臉茫然的看向我,不知是因為我骨骼的變化,還是生死蠱的原因。

“但是,夫人卻以為你真的死了,為此遺憾了好久。”我回看她,繼續道。

“生死蠱嗎?竟有這事,我卻一點都不知,難怪我找你也那麽容易。看來我要好好活著,不然你會難受。”說著她意味深長的歎了一口氣,斂著表情眼前人來人往的人道:“這不更好……她本來就拿我當做實驗品,卻讓我飽受痛苦。不過我不是炸死,我真的差一點就死了,多虧了一對兒夫婦救了我。”

這話讓我心裏一顛,這是怎麽回事?

“具體發生什麽事,我還有些記不得,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記起來。隻是無奈救我這對兒夫婦,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我沒有盡一次孝道是我的遺憾。我本想脫離那些痛苦,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一生,沒想到卻陰錯陽差的進入了許家。”

“許家?你說的許家目前的當家不會是許泰吧?”我有些驚訝的問。

隻見她無奈的點點頭:“什麽當家,是繼承人!我當時雖然想不了了之的離開,卻覺得或許這便是命,不過許家待我很好,讓我學了很多東西。”

“你想怎麽做?”我好奇的問,忽然來找我想必也不會隻是和我聊天這麽簡單。雖然不是真的了解她,相處這麽多年也知道,她是典型的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

“你當年擅自跑來見我,不止是確定我沒死這麽簡單吧?”她自若的反問。

我看著她暗沉有神的雙眸,聰明如她,哪怕是那麽小也不好糊弄。

“對。因為當年你離奇的死了,夫人便將嵐的冰棺開啟。我擔心若不來確認你的生死,怕是很難再見……你知道夫人為了得到你的骨骼,卻又怕得到後招仇人殺害,做了多少不折手段的事?”我無奈的說著這些事。

沒想到身邊的女人反倒哼笑一聲,道:“這就是做了太多虧心事的下場,她羨慕我不用經曆換骨換皮的痛苦,卻又害怕重新生長仇家會來尋仇。最重要的是重生後所有內力會全失,她怎舍得放棄她這一身功夫?”

我看著她,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曾經夫人收他們幾人為徒,看資質天賦屬她最好。

隻是沒想到這藥對於她的副作用便是將她每一生的功力散去。

這種痛苦對於當時的她而言,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不過這老太婆不會無故開啟嵐的冰棺,想來她需要烏家真正的繼承人了。”

“什麽?”我不懂的看向這個好似什麽都知道的她。

“我也不知道我理解的對不對,隻是不進許家也不會知道這麽多。目前的伊家根本就不是伊爾根覺羅氏後人。唯一和她有血緣關係的人,便是嵐。可是……你知道,嵐的性格最討厭老太婆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她說著的時候眉頭微微皺起。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還是說……你見過她?”我接過她的話道。

“當然。”她朝我看來,嘴角微微勾起:“我說過,我目前在許家,我去過湘西。”

我眉頭皺起。

“嵐是什麽出來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生了個女兒。已經有六七歲了吧。但我並不能經常在那裏,所以我隻見過她兩次。但是她並沒有認出我是誰,我也沒說。”

我很難想象這樣的事,剛想詢問便聽見她的話。

“我們這些人,遲早都會成為她實驗下的犧牲品,沒死是還有活著的用處。已經夠了,我不會再讓她繼續研究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反正,不是她死就是我們痛快的死,也是好的。”她淡淡的語氣,表情卻十分決絕。

在我看來,這個想法早在那時就確認了。

“你有什麽打算?”我順著她的話問,我知道她來找我肯定有了打算。

她麵朝我,嘴角勾起,哪怕是寒冬,陽光下的她也是如此刺眼。

“許家早有意謀反,我知道許泰的父親偷換了老太婆一半的藥。”她說的時候嘴角不禁勾起。

“你說什麽?!”我不敢相信的看向她,很顯然這件事她沒有開玩笑。

“許泰的父親為什麽死?你應該清楚,在你來見我之後沒多久,應該就是夫人的限期,如果不是這件事,她不會這麽快將嵐複活的,她擔心烏家無後。”她說的輕巧,又帶著幾分嘲笑,仿佛世間的生死都與她無關。

那麽這世間會出現讓她牽掛的人嗎?

“你竟然知道這些,你打算怎麽做?這藥每個人都有所不同,她的更是極品,如果出了問題……她定會尋找。”通過她的話,我也算了解了,為什麽夫人會如此爽快的答應我離開探聽三大家族的事。

“嗯。我知道。不僅是許家,司家也有所動靜,我會想辦法安排。言,你可願幫我?”她眉頭微皺的看向我道。

特別是“言”叫的很是誠懇,讓我無法拒絕。

“你要我做什麽?”

“如今的我還沒完全恢複,這次重生的骨骼生長與往常略有不同。我想這幾十年便是我活在這世上最後的期限。畢竟這藥不是什麽仙丹,既然是禁忌,肯定會有時限或者反噬。”她的聲音很輕,卻從她的字裏行間中感受到一絲不願。

是不甘。雖然我們活的比常人都要久,卻從未活過理想的生活。我不信命的邁前一步把住她的脈,眉頭微微皺起,確實從未見過。

她看的出我的擔心,嘴角勾起,岔開話題道:“不過我聽許泰說顧家的千金要找貼身保鏢,我看你正合適。”

我鬆開手,看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不解道:“你竟然讓我堂堂一個堂主去當一個丫頭的保鏢?”

“你如今多大歲數了?見過多少世間風景?我也是為你好,我真擔心你的駐顏術長久不用會忘記……而且,我知道顧家千金身患頑疾,恐怕沒那麽長命。另外我對司家的兩個孩子很有興趣,想來她們會給我很大的驚喜。”她抬眼看向我,一臉的盡在掌握,讓我很是無奈。

我回看她,眉心微微皺起,疑問道:“你是讓我治好她,還是待她死了代她活?”

“這個隨你。”她轉身,邁了幾步回過身,笑道:“言,若這一生是你最後一生,你會如何?”

我想都沒想的回答:“我會隨心所欲的活一次。”

“為一人,還是為自己?”她雙眸映著光道。

“為一人,亦是為自己。”我堅定的回答。

“好。我安排好會再找你。”她剛要離開卻被我叫住,我問她:“為什麽你會信我?”

她轉身垂著臉,隨後笑笑,一臉驕傲的說道:“若是言負我,就算死我也無憾。”

我先是一愣,並沒有回應。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我了解她的性格。她誰也不信,也不希望誰信她。

但直覺告訴我,她會遇見一個讓她真正相信的人。

我如她所願,走進了顧家小姐顧傾的世界,她是一個狂妄自大的姑娘,起初真的讓我很難辦。

後來,我卻不可自拔的愛上了這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

因為我了解到,顧傾的自大,無非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不希望有人因為她的離開而傷心。

所以,她想讓全世界的人都討厭她。

真是傻。

我本想努力的治好她,哪怕傾盡所有,或者遭到反噬也在所不惜。卻遭到她的拒絕。原來她第一次見我,就知道我的世界和她不一樣。

後來我才知道,她在用她的方式,愛著我。

相愛的兩年後,她就死了。

是我親手葬了她,因為我會用她的樣子活下去。所以……對外隻能說,是謝言死了。

我終於知道那個女人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真亦假,假亦真。

顧傾死後沒半年,我便接到她的電話,她讓我去戒毒所裏保護一個人。從我難過的聲音裏,她不但沒有擔心,反而開心道:“言,你和我終於像一個真正活著的人了。”

是啊,我該為此開心。

可是這種真正的活著,真是一個矛盾的存在。

我問:“為什麽,你要引導這一切,卻不讓他們知道真相?這不是最直接的方式嗎?”

她卻無奈的說:“真相的結果並非是誰都能承受。何況不是自己親身經曆,又怎麽會有決心去做好?就像你看著我的傷口在流血,你可以感覺到我的那種痛嗎?”

我沉默。卻又不得不承認,她就像是一個軍師,用心編排著她的目的。

“為什麽你一直都是旁觀則?如果這是你最後的時間,你就不想好好的過一過屬於你的生活嗎?夫人的死活,又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因為顧傾的離開,我的心多少都會受到些影響。

好像那些複仇,血債都不重要了。

“我就是想當一個當局者,所以必須做好旁觀者。言,若我們什麽都不做,你覺得她會讓我們活嗎?”她反問。

我頓住,我知道她說的是事實。

“我會用盡我的全部讓我們都自由,相信我,嗯?”

聽著她的話,我惆悵的笑了:“若不成功,你要如何?”

“這一生,與你結為友人,足矣。”雖然看不見她的樣子,卻也知道,她說這句話時的表情。

心裏莫名的溫暖,我望著前方,道:“好!”

掛了電話,一片白色落在了我的手機上,抬起頭看著枯枝,還有漸漸散落的白色。

又下雪了。

作者有話要說:還記得二十三章的內容嗎?(不記得,我來提醒你們。)

其實伏筆在這裏就有埋入。

沈略抱著少柯說:如果我不是我,該多好。

少柯還傻乎乎的問:你不是沈略,是誰呢?

還記得沈略回答的內容嗎?

她說:我忘記了,我隻是很不喜歡那個我,現在也越來越不喜歡這個我。

那個,很顯然不是沈心,畢竟沒有發生什麽事。肯定是最早的那個,或者上一個的自己。

我說過這不是什麽神話故事,血族什麽的。

醫學類,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東西,特別是古代的那些巫蠱類的邪術。嘛~~他們既然存在的不符合道理,自然就會有反噬的那麽一天。

至於顧傾的心理疾病,是真實存在的,隻是要換一個角度來看。所以……才說謝言死的離奇,找不到。而千彤是她唯一的心理醫生,但畢竟不是催眠師,所以千彤隻能治療她的心理疾病,並不能知道到底是誰。

其實有的時候,烏言自己都忘記了,到底是顧傾還是謝言。

所以任何事,都要有自己的代價吧。

之後幾章的進展會快很多,我承認之前的太慢熱了,鋪墊的好多。第一次寫小說,還希望大家多多包涵。_(:3∠)_

我寫這篇的時候,一直聽著,心若為城。

所以,才下雪了。

嗯。。。符合現在的天氣。嘛~~~

希望你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