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沈略的房間裏,司落辰正色的看著眼前正抽煙的女人，道：“有些事,你應該和我說清楚了。”
沈略瞥了她一眼，唇邊勾笑，修長的手指間夾著細長的煙,不解的問：“不知道,司二小姐要問什麽？”
“叫我落辰就好……你和千彤的關係很好吧？”司落辰問。
沈略點點頭，不在意地續道：“確切的說,千彤清醒的時候和我隻見過一次。”
聽著她用那種輕描淡寫的語調說著,表情也是極淡的。到讓司落辰不耐煩起來，起身來到沈略跟前,拿走她手裏的煙,纖細的手指輕柔的將煙擰滅在煙灰缸裏，皺眉認真道：“請你認真對待我的問題，好嗎？”
沈略的手還是一副夾著煙的姿態，抬起眼一臉無辜地看著司落辰，嘴角抿著問：“落辰。你可還記得……在美國我和你說過的話嗎？”
司落辰微怔，目光偏移地回想著。
——還不清楚我要問什麽，怎麽會覺得沒有交換的秘密呢？
司落辰微眯著雙眸，盯著眼前似笑非笑的女人，淡淡道：“你就在等這一天？”
沈略將懸在半空的手收回，勾著笑意看著司落辰道：“自古都是這樣，沒有白吃的午餐，不是嗎？”
“你想從我這裏知道什麽？我之前就說過，我沒有什麽可以和你交換的秘密。”司落辰一臉嚴肅道。
笑聲從鼻息間逸出，沈略盯著司落辰恢複表情，淡淡道：“之前我不問，是因為我不想知道太多。我現在問，隻想和你確認一件事。在你十五歲那年，發生過什麽事？”這件事時候司家全麵封鎖，幾乎沒人知道，甚至沒有人會想到司家會用一件傳說中的東西，拿自己女兒做實驗。
司落辰沒想到沈略會問這件事。從小就有先天性心漏的她，那時所有名醫束手無策，都說司家二小姐活不過十七歲。結果在十五歲時，司落辰幾乎是在鬼門關繞了一圈。
這些和目前的事有什麽關係？司落辰不解的回看她。
“那一年的你，進了醫院是嗎？”沈略微笑著又拿出一支煙，點著後繼續詢問道。
司落辰：“……”
“你可記得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例如……”沈略嘴裏叼著煙，淺淺的吸了一口道，吐出白霧，雙眸對視道：“你是怎麽活過來的？”
司落辰：“……”
“是想不起來？還是……不記得？”沈略語氣淡淡的補充道。
“我是被搶救回來的！最後補上了缺口，怎麽會不記得？”司落辰腰身筆直，自上而下睨著她，認真道。
如果不說點什麽，這個女人真是越問越離譜了。
沈略擺出一副“恕我愚鈍”的姿態，攤手問：“如何搶救回來的呢？”
司落辰若有所思一番，肅然道：“這個過程我怎麽會知道……”看著眼前沈略的表情，總覺得哪個地方不是很對勁。
“你到底什麽意思？你是想說我的心髒被人做過手腳？”司落辰挑眉問道。
沈略看著司落辰起，身與其對視，眼裏波瀾不驚，好像對這件事越來越肯定。抬起手指在司落辰心髒的位置一指，問：“這裏……可有刀口？”
“媽媽說是用科技修複，所以沒有……刀口。”回答完見沈略嘴角抿起。司落辰心裏一顛，難道問題出在這裏？
怎麽可能？
沈略眯著眼將手收回，意味深長道：“我想我知道為什麽……徐諾輕要找你了。她和我一樣，猜到了是你。”
司落辰先是怔住，隨後眉頭皺起：“你……的意思是？我心髒上有東西？”見識過那麽多稀奇古怪的事，司落辰也不敢不相信這世間存在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
“我也不知道……這裏是司家，想必設備都有，做一個檢查就自然清楚了。”沈略習慣性叼著煙走了兩步，轉身道：“我記得有人和我說過，司家真正退出這個實驗的目的，表麵上是為了守住名譽為此還不惜與伊家結怨。其實是因為他們找到了一樣傳說中的東西，而這樣東西本屬於伊家。不過也隻是傳言，我並沒完全在意。”
司落辰此刻的麵色，僵硬非常。因為這話，她越來越聽不懂了。
“而和我說這件事的人，就是千彤的母親，她是聽向文天無意中說起。”沈略麵上依舊自若地說著，也因此回答了司落辰想問的問題。
眼前的女人，在司落辰看來不過是比她大幾歲而已，與年長十幾二十歲的人相處，司落辰從不覺得有代溝或者無法交流。而她……卻讓人有一種遙不可及的距離感，不是代溝。而是……她至始至終都是局外人，置身事外的處理每件事。
司落辰無法想象，這是一種什麽感覺。
從未見過如此深不可測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內。甚至……所有的人可能都像是她的棋盤上棋子。
“千彤的母親和你的母親在我眼裏屬於一種類型的女人，不僅漂亮還很聰明。隻是千彤的母親不善於交流，一心隻想讓生活變的平淡。可惜……偏偏認識了向文天這個科學瘋子，甚至為了救活千彤不惜拿女兒當做實驗品。”沈略垂著眉，冷笑一聲。見司落辰質疑的目光，解釋道：“我知道的並不多，隻是碰巧你們的事我都有參與罷了。”
“隻是碰巧？”司落辰平靜地問：“我的事，很早你就知道了吧？”
沈略微微一笑，抬眉看向這個和她母親一樣聰明的女人，說：“嗯……隻是猜測。司家找到如此至寶為什麽不拿出來一起研究呢？很多人……都猜想是司家想要私吞，而我卻覺得肯定有其他的事，讓司家沒時間拿來做研究。碰巧無意中得知你的事，我才有所懷疑。隻是……我答應過千彤的母親會好好保護她女兒，而你是她女兒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我不會傷害你。”沈略攤手，一臉的事不關己的姿態，“反正這種事隻是傳說，對於我也無用，就當做一直沒找到。不過，你母親似乎早有準備。並且不著痕跡的將所有注意力都轉移到向文天身上，什麽資料，在我眼裏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果然這一切都是和司家有關。
果然那些，都不是意外。
司落辰控製不住那些聯想，表情越來越不好……
“人生在世，為了錢和權，難免會做出很多瘋狂的事，這是人之常情。運氣好，站在人上人的位置。運氣不好隨時橫屍街頭，這便是現實。”沈略熄滅煙蒂，手指在桌子上，輕點幾下，語氣十分淡漠，看著司落辰繼續道：“就算是世家，又如何？自古帝王擁有一切，都沒辦法改變生死。從秦皇派遣徐福，到雍正煉丹，不都是為求長生嗎？”
司落辰越聽越不懂了，這些又和司家有什麽關係。
“不過這些都隻是傳說，如果……”沈略眯著眼睛，盯著司落辰，道：“司家真的找到了這個傳說中的東西，並且私吞的理由是為了救你。而……這個秘密又不再是秘密，我想沒人有能力再保你。”
確切的說，方珊雨走了一步好棋也是險棋。隻是不知道用什麽交易會讓向文天答應她這個要命的要求。還成功的打亂了伊家和許家的陣腳，甚至還悄無聲息的指了一條錯誤的方向給所有人。苦苦追尋這麽多年，都無音訊。
“你們要找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沈略越說司落辰越不懂了。
沈略走近司落辰，低頭輕聲道：“聽說是伊家先祖運用巫醫和道家禁術，練的‘七返靈砂’。”
司落辰愣住，不解的目光看向沈略。
“我隻知道名字，具體是什麽我也不知道。但是……向家確實因為你們司家的私心，陷入不一樣的生活，千彤就是最好的犧牲品。好在，目前一切安好。”沈略輕描淡寫的將所有問題一一道出，但在司落辰眼裏又多了更多的問題。
“沈略，告訴我千彤離開的那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我媽媽一手安排的嗎？從……千彤為我擋了那一刀開始，我們司家真的……做了很多對不起千彤家的事嗎？”司落辰攥住沈略的手臂問道。
她知道那個時候沈略就已經在她們身邊了，這是王少柯之前說的事，她都記得。
沈略任由司落辰用力的攥著，欣慰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或許方珊雨千算萬算，都算不出她女兒是一個如此脫俗執著的女人。發生這麽多事，換誰都考慮自保。而司落辰的重點永遠不是那些俗套的社會、家族的是是非非，完全都是和向千彤有關的一切。
這樣的司落辰，才會讓向千彤心甘情願的付出罷？
這麽看，老天是公平的，他用獨有的方式權衡著世間的一切。
就像眼前的女人，她幾乎擁有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卻也擁有無法醫治的疾病。如果……真的如人所說，人定勝天，那麽等待她要付出的代價又會是什麽呢？
好在對於命運多舛的向千彤而言，不幸中的萬幸是司落辰對她的執著和真心，也是世間上最好的彌補。
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冥冥中被注定了一般。
沈略抬眉，回過神的看著司落辰，淡淡道：“其實千彤沒有真的毒癮，那些粉色的藥丸，隻是控製她體內的蠱……隻是沒想到，有人在我不在的時候另做了手腳，才導致了剛剛的事，抱歉。”
這個消息無疑是好消息，司落辰忍不住勾起笑意，眼神卻還略有質疑的問道：“你是……說真的！？”
沈略肯定的點頭回應：“方珊雨雖然讓向家背負這些。但是……也幫向文天想到了如何保護千彤的方法，隻是……方式有些殘忍，那裏的日子並不好過……不管怎麽樣，這場仗都是你母親贏了。隻是……”沈略輕歎一聲，眉頭微蹙，“如果諾輕知道了你的事，她畢竟是伊家的人，事情恐怕就沒這麽簡單了。不過目前還不清楚她是不是知道。畢竟她一直對美女情有獨鍾，而你……可是她一直喜歡的對象，我們靜觀其變吧。”
司落辰先是一愣，隨後輕咳一聲問：“你怎麽知道的？想怎麽做？”
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的目的，但是司落辰可以肯定，她不會傷害向千彤，更何況還有王少柯這層關係。
隻是……一想到王少柯，那些質疑立刻占據了司落辰的腦子。總感覺，姐姐和她，都被王少柯蒙在鼓裏。
從告訴她在洛杉磯看見向千彤那一刻開始，所有的一切，包括引導大家去湘西，都和王少柯有關。
最重要的是，那個文件。
隻是……為什麽發生這麽多事，司落辰還是不相信王少柯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沒等沈略回答，抬眉正色繼續道：“沈略，你告訴我。少柯到底……是誰？”
沈略猜到，以司落辰的聰明和直覺總會想到一些問題。隻是……這樣的人往往都自負。
不願意否定。
可是一旦否定了，就會找到重點。
“諾輕的事，還是等千彤醒來再決定。”沈略回答前麵的問題，對於後麵的問題，淡淡的歎了一聲，沿著床沿坐下，沉著表情良久才抬頭道：“落辰，關於少柯……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月亮好低，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