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可能,除了我們,還有一個人。”◎

閣樓的門像是被水泡過,有點變形,從外麵一時打不開。

“要不算了吧,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房間。”有人在旁說。

“不,按照套路,越是打不開的房間,越可能藏著重要線索。”

蘇坡越過人群,走到了最前麵:“而且,隻有這一個房間的門有被水泡過的痕跡,本身就很可疑。”

他指尖在門板上輕觸兩下,而後抽出一張銀色的卡片。

眾人還在想他這次會喚出什麽樣的猛獸,蘇坡卻是簡簡單單一笑,用食指和中指夾住卡片,從上往下,反手在門板變形的地方猛地一劃。

那銀色卡片竟宛如吹毛斷發的利刃,輕而易舉地將門板切割開來。

“好了,進去看看吧。”蘇坡手指一轉,不等眾人看清動作,銀色卡片就已經收了回去。

一旁身材健壯的隊友白了一眼他耍帥的動作,伸手推門。

然而,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門板的時候,燈忽然滅了,緊隨其後的便是駭人的閃電和雷聲。

一片驚叫聲,蘇坡不悅地皺眉:“安靜!”

“不是!誰拽我頭發?”

“有人踩了我一腳!”

“是你拍我肩了?”

“我怎麽感覺有人從後麵打了我一拳?”鄒明瞪大了眼睛,“可我是站在最後麵的啊!背後應該……沒有人才對?”

一道明亮的火光騰地升起,黎樾手掌朝上,虛握著一團火焰,照亮了這片狹小的區域。

眾人左右看看,他們站得並不算太擁擠,兩兩之間都有半臂的距離,應該沒那麽容易碰到別人。

所以……剛才那是……?

“牆上的花紋變了。”黎樾忽然開口。

火光湊近了牆麵,將彎彎繞繞的紋路照亮。然而,那紋路仿佛能夠吞噬火光一般,色澤暗沉,看久了有種要被吸進去的錯覺。

“我好像聞到了一點燒焦的氣味,”一個娃娃臉的少年嗅了嗅,不太確定道,“還有一點血腥氣?”

“有沒有辦法再弄亮點?這兒黑黢黢的,有點嚇人。”

話音剛落,三道刺眼的白光照在了幾人身上。

顧懷謠一言不發地站定,目光穿過眾人,落在了閣樓的方向。

那抹熟悉的雪竹氣息已經不見了。

“你們也上來了?”

蘇坡有學有樣地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若有所思:“竟然忘了還可以這樣。”

明亮的白光驅散了一點未知的恐懼感。

隨著顧懷謠幾人的到來,牆壁上的紋路似乎也不那麽詭異了,眾人鬆了口氣,把方才的驚悚感歸咎於了錯覺。

“但是,剛剛肯定有人從背後打了我一下!”鄒明臉色發青,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

“錯覺吧?我聽說,人在緊張恐懼的時候,感官會欺騙自己。”有人試圖從科學的角度解釋。

“是啊,別自己嚇自己,怎麽可能有人打你?”

“說不定是風吹進來什麽東西,撞了你一下。”

“而且,打你的也不一定是人喔。”

“……”

好像混進來了一句奇怪的話。

鄒明看向悠悠開口的顧懷謠,臉色更青了,眼中還不易察覺地閃過了一抹陰翳。

蘇坡沒忍住笑出了聲,掩飾著輕咳了一下,舉著手電筒朝門板的裂縫裏照。

閣樓裏麵除了尋常的雜物箱以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不過角度受限,還有半片區域看不見。

“還是得進去看看。”

他身邊的健壯男人聞言點了點頭,繼續伸手推門。

然而,就在門板被推開一條縫隙時,牆壁上的紋路忽然微不可察地一晃。

男人推門的動作瞬間停滯,整個人不自然地輕微抖動。

燒焦的氣味再度傳來,明明沒有一絲火光,男人的袖口卻攀上了焦痕。

“這、這是……”靠得近的人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蘇坡眼神一凝,正欲動作,水忽然從側麵潑了過來,潑到了被魘住的男人臉上。

焦痕停止蔓延,隻在手腕處留下了一點點燙傷的紅痕。

被魘住了的男人一個激靈,緩緩清醒過來,眼神還略有些茫然,下意識看向了水潑來的方向。

一切發生的時候,最先反應過來的竟然不是默契的隊友,而是站在遠處的顧懷謠。

顧懷謠隨手將花瓶放回了原位。

花瓶裏的水被潑盡之後,鮮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垂落。

男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水中似乎有種淡淡的腥氣。

落在地麵和門板上的水很快被吸收,正好解釋了為什麽隻有閣樓這裏的門板有被水泡過的痕跡。

“還、還要再進去看看嗎?”男人不確定地問道。

“當然。”蘇坡上前一步,從懷中摸出卡片,閉目凝神,重新將火獅喚了出來。

火獅耷拉著眼,不耐煩地替他推開了門,在閣樓裏晃悠了兩步,回頭看向蘇坡,示意他裏麵沒有異常。

“謝啦,你先回去吧。”蘇坡正想把它再收回卡片裏,顧懷謠走上了前來。

火獅瞬間來了精神,甚至還搖了搖尾巴。

“停電了,很不方便,你去看看。”顧懷謠看著腳邊的火獅,吩咐道。

火獅“嗷嗚”應了一聲,瞬間神清氣爽,躥到了外麵。

蘇坡:“……”

——

閣樓裏堆滿了雜物,眾人試圖在雜物堆裏翻出些有關“火災”或者“失蹤”的線索來。

顧懷謠則是坐在雜貨箱上,懶得加入。

閣樓裏有一個角度傾斜的天窗,透過玻璃可以看見外麵的大雨。

雨珠擊打在木板和玻璃上,有節奏感的白噪音讓人昏昏欲睡。

“我還是覺得這裏的味道不太一樣。”娃娃臉的少年皺眉道。

“燒焦的氣味?”蘇坡看向他。

“不是,不光是那個,”娃娃臉少年抓了抓頭發,“好像……還有一點雨水的腥氣。”

蘇坡皺了皺眉,目光落向了天窗。

天窗緊閉著,雨水順著排水渠流淌,沒有滲進來半點。

他走上前去,試探著伸手一推。

天窗沒有鎖,一推就露出了縫隙,風和雨水都鑽了進來。

“對,就是這個味道。”娃娃臉少年一拍手掌。

蘇坡鬆開了手,把天窗複位關上,腳下的地麵上有些許潮濕的痕跡。

剛剛有人開過窗?可他們聚集在閣樓門口就是因為門從外麵打不開……

蘇坡:“有一個鬼故事,不知道你們想不想聽。”

“……”

“這裏可能,除了我們,還有一個人。”蘇坡緩緩道來。

——

凶宅的探查告一段落,火獅也成功地讓別墅恢複了供電,在顧懷謠腳邊打滾撒嬌。

顧懷謠隨手拍了拍它的腦袋,然後示意蘇坡管好自己的小動物。

晚上六點,眾人聚在大廳裏,一邊吃車上帶來的速食,一邊交流信息。

“六個失蹤大學生的隨身行李都在房間裏,沒有帶走,也沒有被翻動的跡象。”

“別墅裏沒有打鬥掙紮的痕跡,隻有大門那邊,有一部分被扯斷了的鞋帶,可能是倉皇出逃的時候留下的。”

“那一截燒焦的袖子,應該也有解釋了。”在閣樓門口被魘住的男人舉了舉自己的袖子,露出上麵的焦痕。

“所以,很可能是大學生們探索閣樓的時候,遇到了相似的情況,受到驚嚇,於是匆忙往外跑。”

“那麽重點就是,他們是什麽時間點遇到問題的,以及到底有沒有跑出這幢別墅。”

“對了,他們不是來直播的嗎?直播錄像裏麵能看出點什麽嗎?”蘇坡忽然道。

李繼權搖了搖頭:“直播錄像基本都是前半夜,幾個人關了燈玩那些網傳的靈異遊戲。”

“……招鬼之類的?”

李繼權點頭,神色無奈。

不知道“鬼”有沒有招出來,反正“人”是給整丟了。

“還有你剛才說的‘鬼故事’……但整幢別墅都隻有六個人的痕跡,沒有‘另外一個人’。”

“啊哈哈,我也隻是猜測,沒有的話就更好了。”

話音剛落,樓上的地板傳來“嘎吱”一聲。

“……”

“是、是那個現象對吧!就、就是總能聽到樓上玩彈珠聲音的……那個什麽現象!”科學解釋率先出現,卻難以掩飾語氣中的驚恐。

顧懷謠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哢噠”一聲,異常清脆。

樓上:“……”

一片沉寂,沒有再傳來第二道聲音。

——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狂風呼嘯,別墅邊的一棵大樹不堪重負被吹倒在地,將下山的路擋了個嚴嚴實實。

本來冒雨下山就很艱難,此刻更是不可能了。

“樓上的房間還挺多的,實在害怕的話,多點人聚在大廳裏湊合也行。”

“或者我找點小動物們出來熱鬧熱鬧。”蘇坡從懷中摸出一疊卡片,玩笑道。

氣氛輕鬆了一點,陸陸續續有人開始找今晚的室友,顧懷謠也起身往樓上走去。

溫槿禮小心翼翼地湊上前來:“謠神,你是要去抓這個凶宅裏麵搗亂的‘鬼’嗎?”

顧懷謠神色淡淡,腳步沒停:“不,我去找掉在上麵的東西。”

“?”

溫槿禮禮貌地打出了一個問號。

作者有話說:

掉在上麵的東西——還沒有姓名的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