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隊伍裏有個深不可測的“場外支援”。◎

說話間, 右側廂房的門打開了。

一男一女神色如常地走上前來,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提出合作。

“我們探索了右邊的房間,發現一點線索, 可以互換。”男人站定在一米遠的位置, 平靜開口。

見無人回應, 男人微微昂起頭, 繼續道:“你們是在計較剛才沒有開門的事?那種情況,自保也是人之常情,我們又不是聖人。”

“不過你們要是實在放不下, 我們也可以道歉,這樣行了吧?”

餘皓聞言故作疑惑地嗅了嗅:“我怎麽好像聞到了一股綠茶味?”

他身邊拿著釘耙的男生搖了搖頭:“我感覺像是PUA的味道。”

男人眼中閃過一瞬間的陰沉, 很快又掩飾住,強作鎮靜:“在這種地方,人多總比人少安全, 能理性一點,不要感情用事嗎?你們這樣陰陽怪氣是什麽意思?”

一旁的小妍聞言冷笑, 看了眼庭院中幹涸的血跡:“我倒是沒看出來人多哪裏比人少安全了。”

見幾人如此“不識相”, 男人索性撕開了偽裝, 原形畢露:“那有什麽辦法?如果你還是我女朋友, 我當然會想辦法救你,至於現在嘛……”

男人摟了摟身邊的女生, 眼裏竟流露出了點暢快的意思。

小妍見狀輕蔑一笑:“我該慶幸早就看清楚了你是什麽樣的東西。你們幾個人合夥把我哄騙來聚會,就是為了炫耀這個?”

說罷,小妍懶得再聽他多言,涇渭分明地走到了顧懷謠和餘皓幾人身邊。

“你們這是擺明不肯合作的意思了?”男人眯起眼, 凶狠的目光從幾人身上掃過, “可要想清楚了, 為了她的私人恩怨,在這種動輒喪命的地方冒更大的風險,值得嗎?”

到這種地步還不忘挑撥離間,實在是……

顧懷謠開口打斷了他的表演:“能把‘求合作’用這種態度說出來,是該說你認不清自己地位呢,還是該誇你軟飯硬吃的本事呢?”

“你說什麽?!”男人怒道。

顧懷謠並不理會他的無能狂怒,看向了他身邊的女生:“正常人都不會在垃圾堆裏撿男朋友,除非你也是同樣的貨色。”

男人氣勢洶洶地想要上前,餘皓身邊的男生把手中的釘耙往地上一跺,絲毫不露怯。

“你們有種!走著瞧吧!”男人忌憚著收回了腳步,狠狠地瞪了幾人一眼,轉身朝左側的廂房走去,尋找另幾個同伴。

顧懷謠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淺淺一笑,她指尖微動,遠在正廳裏的兩個紙人眉心沒入一點暗芒,向前邁出了腳步。

——

“這位是我姐,這個是我好兄弟周祺。”餘皓介紹道。

周祺笑著打了個招呼,而後奇怪道:“我們進來之後通道不就關閉了嗎?怎麽……”

餘皓含糊道:“誰知道呢?這個地方的存在本來就不科學,發生點不科學的事情也正常吧。”

而後,餘皓期待地看向顧懷謠:“姐,你要直接帶我們出去嗎?”

顧懷謠抬眸:“不繼續玩了?”

餘皓神色先是一僵,而後真誠道:“玩還是有點想玩的,但是……我不敢。”

“連棺材都睡過了,你還有什麽不敢的?”顧懷謠奇道。

“什麽?睡棺材?”周祺驚訝。

“……別提了!”一想到棺材裏那個朝他笑的女人,餘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但這麽一想,最驚悚的部分都被他經曆過了,其他的好像也沒什麽可怕的了。

再說,他們現在隊伍裏還有個深不可測的“場外支援”。

“不管了!來都來了,不把結局走一遍晚上肯定睡不著。”餘皓忽然下定了決心。

顧懷謠讚同地點了點頭:“我也挺好奇這個故事的走向和結局。”

餘皓:“……”

說了那麽多,其實是你自己想玩吧?

——

右側廂房被那對男女探索過了,應該不會剩下什麽線索,左邊廂房又全是人,不方便進去。

餘皓想了想,決定直接跳過外院的關卡,去內院搜索。

“這裏原本有兩個紙人的,”餘皓開始思索,“當時我手裏沒有‘禮金’,所以差點走向了BE劇情。”

“那麽按照正常的流程,就應該是在外院搜尋到‘禮金’,然後以賓客的身份進入內院。”

餘皓抬頭看向內院兩側的房間:“雖然我不太懂古代的婚嫁流程,但是,賓客應該是來吃席的吧?”

周祺點頭:“有道理,我看到左邊的房間裏好像有酒席,去看看?”

幾人欣然前往,釘耙拖在地上,不斷地傳出刺耳的動靜。

餘皓抖落了一身雞皮疙瘩,終於忍不住回頭道:“你怎麽還拿著這個?當自己是豬八戒啊?”

周祺無辜地眨了眨眼:“不拿著點武器,我心裏犯怵。”

餘皓:“……”

最後,為了不製造噪音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周祺換了個輕一點的燒火棍拎在手上。

幾人走進房間時,正廳中的兩個紙人正好邁過了門檻,朝外院的方向走去。

“這桌上的菜竟然有一半是紙做的!”餘皓驚道。

“嘶,還真是。”周祺倒吸一口涼氣,湊上前去細看。

“這裏有個櫃子,上鎖了。”小妍忽然道。

“密碼鎖,這個簡單,你們找線索,我來用窮舉法!”餘皓直接開擺。

顧懷謠沒去摻和,獨自在屋裏走了一圈。

燈籠、綢緞、甚至蠟燭都是紅白相間的,處處契合冥婚主題。然而不知為何,這間屋子裏沒有喜字。

桌上擺著賓客的名錄,顧懷謠隨手翻開看了眼。

名錄前麵是女方賓客,好幾頁的袁家人。

而男方賓客則隻有七個墨跡未幹的名字,周祺也赫然在列。

“這是什麽?!怎麽寫了我們的名字?”路過的小妍正巧瞥到了名錄上顯眼的字跡,皺起了眉頭,“不光是我們,外麵那五個人的名字也在上麵!”

正在一碟碟紙菜上尋找線索的周祺聞聲湊了過來:“真的!我名字也在上麵!誒?但是少了餘皓的名字?”

顧懷謠伸手摸了摸名錄中間空缺的那一行:“被抹去了。”

周祺聞言不知想到了什麽,瞬間瞪大了眼:“為什麽?難道……難道他已經……涼了?”

餘皓白了他一眼:“可能是我之前進來的時候,不小心給自己改了個身份。”

“怎麽改的?”周祺好奇心頓起。

餘皓嘴角僵硬地抬了一下:“我跟攔在門口的紙人說,我是新郎。”

“……”

屋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隨後,周祺繃不住笑出了聲,朝他比了個大拇指:“6。”

餘皓:“……”

可不是,都跟女鬼“同棺共枕”了。

“啊,鎖打開了!”

手上傳來清脆的“哢噠”聲,餘皓下意識地一拉,密碼鎖掉在了地上。

“果然還是窮舉法最靠譜。”餘皓感慨。

“畢竟現實又不是遊戲,哪有那麽多的‘規律’可以破解。”周祺附和。

怕櫃子裏突然蹦出什麽奇怪的東西,餘皓側著身子,伸長了胳膊,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地拉開了櫃門。

櫃子裏纏著許多雜亂的紅線,紅線末端掛了幾個金色的小鈴鐺,角落裏躺著一個陶瓷娃娃。

“這玩意有點瘮人,要拿出來看看嗎?”餘皓求救的目光向身後望去。

見無人敢動,顧懷謠放下了手中的賓客名錄,走到櫃子前。

纏亂的紅線交錯,陶瓷娃娃化著濃妝,穿著大紅色的嫁衣,笑容恬靜。

顧懷謠伸手,交錯的紅線忽然無風自動,“叮鈴鈴”的聲音清脆而又突兀。

與此同時,笑容恬靜的陶瓷娃娃睜開了眼,緩緩抬起頭。

餘皓離得近,又忽然與陶瓷娃娃對上了視線,嚇得腿一軟,扶著牆才勉強站住。

顧懷謠卻對這裝神弄鬼的場麵視若無睹,麵無波瀾地伸手穿過紅線的間隙,握住了那隻陶瓷娃娃。

陶瓷娃娃入手冰涼,觸感順滑,做工很是精致,連嫁衣上的金線花紋都清晰可見。

像是沒有想到有人會如此大膽,陶瓷娃娃恬靜的神色忽然變得猙獰起來,黑黢黢的眼珠轉動,瞪向顧懷謠。

紅線也一同被激怒,瞬間拉得筆直,在光線下反射出鋒利的寒光,向顧懷謠的手腕絞去。

“小心!”餘皓下意識驚叫。

然而,顧懷謠並沒有躲閃,隻是屈指輕輕在陶瓷娃娃的腦袋上彈了一下,娃娃猙獰的神色一頓,紅線也靜止下來。

“再鬧就直接把你捏碎了。”顧懷謠話音淡淡。

“……”

剛剛那一下雖然看似很輕,卻仿佛直接敲擊在魂魄上,威懾之意明顯。

陶瓷娃娃沉默片刻,乖順地閉上了眼睛。

見到這一幕的餘皓抽了抽嘴角。

“發生了什麽?剛剛紅線好像動了?”被擋住了視線的周祺不明所以地湊上前來,打量起恢複平靜的櫃子,以及顧懷謠手中的陶瓷娃娃。

顧懷謠隨手將陶瓷娃娃放在了桌上,陶瓷娃娃手中的紙條飄落下來,紙上寫著“生死不棄”,落款是一個“馮”。

餘皓想起棺材裏的女人,忽然明白了什麽:“這麽說,死掉的是新娘,因為生前收到過新郎‘生死不棄’的情書,所以做鬼也要逼迫新郎完成婚禮?”

“不止,女方賓客那麽多人,男方卻隻有我們這些。我猜,原本就是女方有錢有權,男方孤身入贅,所以反抗不得。”小妍分析道。

“那我們這些人的作用是什麽?為什麽會成為男方的賓客?”周祺不解。

外院忽然傳來了嘈雜的驚叫,淩亂的腳步聲和重物砸在地上的沉悶聲音混合在一起,聽得人心裏發慌。

片刻之後,一切安靜了下來,隻有規律的“咚、咚”聲逐漸靠近。

透過窗戶的縫隙往外看去,兩個紙人正各扛著一個人,從外院回來,朝正廳一步步走去。

被抓住的兩人睜大著眼,不停地掙紮,卻被紙人牢牢禁錮。

不知是巧合還是必然,那兩人正是方才“求合作”的一男一女。

“這是……”小妍望向外院的方向,果然,剩下的人都在遠遠目送,沒有一個上前相救。

顧懷謠眸中浮起了一層淺淺的笑意:“新娘婚禮前意外亡故,心有不甘想拉新郎一起走。新郎雖無力反抗,卻把心思打到了外來者身上。”

“——他想藏在暗處,找你們當替身。”

“不過……”顧懷謠話音一頓,看向了一旁的餘皓,以及桌上不動聲色地睜眼注視著他的陶瓷娃娃。

“新娘好像改變心意,看上你了。”

餘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