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是不打算聽書上的‘忠告’了。”◎
夜晚, 封修站在酒店頂層的觀景台上,遠眺整座城市。
顧懷謠捧著一杯香草味的冰淇淋,坐在一旁的圓桌邊, 瀏覽著C市旅遊推薦。
“你確定今晚對方會有行動?”李繼權坐在對麵, 略有些心神不寧。
“不確定, 隻是有很大的可能性。”顧懷謠隨手給一家餐廳點了個收藏, 又繼續往下劃,眼都沒抬。
李繼權:“……”
說實話,這麽久了, 他還是沒法適應顧懷謠這種波瀾不驚的心態。
“有什麽好擔心的?”黑貓趴在桌上,懶懶地瞥了李繼權一眼, 從麵前的盤子裏撈起一根香酥脆的炸小魚幹,往嘴裏一丟,“不是有轉運符嗎?”
“但那不是有一整本書嗎?萬一對方看運勢符不管用, 換招了怎麽辦?”李繼權糾結道。
顧懷謠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神思不屬、焦慮不安、眉宇間沾染上了些許肉眼看不見的怨氣。
是剛剛在片場被小鬼的氣息纏上了嗎?
顧懷謠伸手, 在他麵前一揮。
李繼權隻覺得忽然之間一陣神清氣爽, 焦躁難言的心情也緩緩平複了下來。
他不明所以, 奇怪地看向顧懷謠:“你這是在做什麽?”
“有貓毛在飄。”顧懷謠隨意地收回手, 輕輕一吹,掌中的怨氣消散。
黑貓被炸魚幹的香氣蒙蔽了嗅覺, 對剛剛的怨氣毫無所覺,聞言一哼:“我不掉毛的!”
“是嗎?”顧懷謠不置可否地收回視線,繼續劃動手機。
座鍾上的時針悄然走到了十點,封修望著五光十色的夜景, 目光忽然一頓。
“轉運符被觸發了。”封修回頭, 目光淡淡。
——
沈臨嫣處理完熱搜的事, 見風向可控,終於鬆了口氣。
她放下手機躺在沙發上,手中的“轉運符”在燈光下泛出淡金色的光。
好像還真有點“玄學”的感覺。沈臨嫣不由感慨。
手機的待機屏幕上,時間跳轉至“22:00”,隨後熄滅。
與此同時,22層的落地窗上,忽然印出了一道細細長長的手印。
沈臨嫣隻覺得手中的轉運符忽然隱隱發燙,餘光一瞥,嚇得驚叫起來,差點把茶幾撞翻。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房間裏的段銘成聽到動靜,連忙跑了出來。
見沈臨嫣手忙腳亂地繞開沙發和茶幾,神色驚恐,不住地往遠離窗戶的方向躲,段銘成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氣,抬頭看向落地窗。
落地窗上,細細長長的黑手印不止一道,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外麵摸索。
忽然,“咚”地一聲,從落地窗外傳來。
“這、這是什麽聲音?”段銘成往門口的方向躲了躲。
“好像是……在敲窗戶?”沈臨嫣不確定道。
她緊緊地攥住“轉運符”,像是在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咚——”又一道敲擊聲傳來,落地窗上浮現出了一道血紅的手印。
段銘成再也忍不住,轉身朝大門的方向衝去。
然而,手握住大門把手的時候,一陣灼燙感傳來,段銘成本能地鬆了手。
段銘成一愣,鬼使神差的,一個念頭忽然閃現在了腦海中。
這回,他沒有去碰大門把手,而是從貓眼處往外看了看。
這麽一看,差點直接把他送走——門外,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勉強成人形的東西守在那裏,正咧嘴笑著。
如果他剛剛打開了門……
段銘成不由地一陣後怕,想起了方才一瞬間的灼燙感。
是“轉運符”的作用?
段銘成下意識看向沈臨嫣手中的轉運符。然而此刻,白紙已經不再是那副簡陋的模樣,黑金色的紋路下,仿佛有什麽未知的力量在湧動著,散發出異樣的光芒。
在那片光芒下,段銘成忽然冷靜了下來,目光環視了一圈,發現除了落地窗外的手印,屋裏沒有任何異常的表現。
“它們進不來。”段銘成安撫性地攬住了沈臨嫣的肩。
鎮靜的話語讓沈臨嫣微微一愣,目光恢複清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剛手腳發涼,心髒怦怦直跳,差點被不屬於自己的情緒感染到失去理智。
“它隻是想嚇唬我們往門外跑。”沈臨嫣目光沉凝下來,看向手中的散發著淺淺金光的符咒。
知道外麵的東西進不來,又有了符咒作為底氣,驚惶與恐懼漸漸褪去,沈臨嫣深吸了一口氣,鎮靜地朝落地窗的方向邁出了一步。
邁出了第一步,接下來的就順暢了許多。
沈臨嫣攥緊手中的符咒,試探著往落地窗的手印上靠近。
“小心點。”段銘成說著,目光落在沈臨嫣纖細卻臨危不亂的身影上,稍稍怔愣。
果不其然,落地窗的手印被符咒上的金光一照,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忙不迭地逃離,沒多久,落地窗外的玻璃上又恢複了原本的潔淨,看不見一點殘留的印記。
沈臨嫣回眸,與段銘成相視一眼,不用多言,兩人默契地望向了大門口。
“叮鈴——”門鈴正好被按響,兩人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大門前。
沈臨嫣攥著符咒,段銘成握住了門把手。
又是一個不必多言的對視,段銘成轉動了門把手,猛地將門往裏一拉。
門打開的瞬間,沈臨嫣毫不猶豫地出手,將符咒按在了門外的人臉上。
天衣無縫的配合,仿佛最開始合作的劇中那般契合、那邊耀眼。
然而,怦然的心跳在看清門外的人後,驟然停止。
伸手按門鈴,卻猝不及防地被按了張符咒在臉上的李繼權:“……”
沈臨嫣:“……”
段銘成:“……”
——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以為是剛剛那些怪物。”進了客廳後,沈臨嫣還是忍不住連連道歉。
“沒事沒事,有警惕心是對的。”李繼權頂著被一掌拍出紅印的額頭,心情複雜地擺了擺手。
他們老遠地就看見了漫天的陰氣,怕兩人應對不了,發生意外,連忙趕了上樓。
上了22層,封修出手,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門外的鬼怪,李繼權鬆了口氣上前按門鈴,卻沒想到,見麵便是毫不留情地一掌。
被拍了一掌倒也沒什麽,隻是……
果然,靜默了幾秒之後,黑貓再也憋不住,誇張地笑出了聲:“哈哈哈哈!符拍在了額頭上!像僵屍一樣!哈哈哈哈!”
李繼權:“……”
這貓好煩。
在李繼權怒氣值疊滿之前,蘇坡伸手把黑貓拽了回來,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它的腦袋:“別笑了,去看看落地窗上的情況。”
黑貓白了他一眼,而後縱身一躍,優雅地落在了窗前。
黑貓仔細嗅了嗅:“是有紙灰的氣息,但是已經被蓋過去了。”
封修也緩步走到落地窗前,伸手輕輕觸碰。
除了厄運符,還有一種更為強烈的氣息。
封修目光微涼,直接沿著那抹氣息追溯而上。
與此同時,顧懷謠淺淺一笑,飛機上繳獲的符紙小人還靜靜地躺在她口袋裏,顧懷謠指尖輕輕一劃,一抹暗紅色的光沒入符紙。
——
不遠處的豪宅裏,男人身形忽然一僵,像是被什麽強大而凜冽的力量鎖定,那一瞬間,連動都不敢一動。
“又失敗了……怎麽會……”男人不相信地看向攤開的古書,那一頁上用朱筆標注了“禁術”,是極為強大的惡鬼操控之術。
男人也不是沒在網上看到那張玩笑似的“轉運符”,就憑那樣簡陋的東西,也能輕而易舉地破解他按照古書上的方法,精心繪製的符?
男人不敢置信地衝到了桌前,桌上整整齊齊地按照方位,擺好了畫符所需的紙、筆、水、墨,更是有專門焚香祝禱的器具。
等不及做那些繁瑣的準備步驟,男人抓起筆就要再畫。
“咚——”玻璃窗被重重地敲擊,發出了直擊靈魂的悶響。
男人手一抖,筆尖的墨在符紙上暈開了一片濃稠的痕跡。
驚恐地抬起頭,玻璃窗外不知何時,印上了一個血色的手印。
男人忽然想起在機場時接連的“倒黴”遭遇,瞬間瞪大了眼睛:“難道是……”
下一刻,門口傳來了“叩、叩、叩”的敲門聲。
“不!我不想死!”男人慌亂之中撞在了桌子上,紙墨亂成一團。
隨手攤開擺在一旁的古書掉在了地上,發出“啪嗒”一聲。
男人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撲上前去,顫抖而急切地翻開古書。
他記得,這道“禁術”的最後,有寫著破解之法,隻要按照書上的方法做,一定、一定不會有事!
男人循著記憶翻到了禁術的後一頁,果然,書頁上出現了一行小字。
男人眼睛驟然亮起,然而,在看清小字之後,眼裏的光又黯然熄滅。
那行小字寫著——惡鬼禁術一旦落筆,沒有反悔之路。如若被反噬,則對方實力遠勝於爾,束手就擒,來世再見。
“哢噠”一聲,大門被從外麵打開,幾人走進屋內,顧懷謠目光落在攤開的古書上。
“‘束手就擒,來世再見’,還真是她寫得出來的語句。”顧懷謠無奈又好笑道。
男人猛然抬頭,見到最後的沈臨嫣和段銘成時,眼裏流露出強烈的不甘。
他一把握住了桌上的筆,強大的執念下,竟然落筆成符,一道陰氣從符紙中飛出,迅猛地朝兩人衝去。
男人麵色猙獰,目光緊緊追隨著那道陰氣,然而,顧懷謠輕飄飄地伸手一捏,陰氣剛飛出不到半米,便偃旗息鼓,在她指尖化為齏粉。
“看來,你是不打算聽書上的‘忠告’了。”顧懷謠眸中笑意極淺,不及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