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一個誘餌給他們。◎

“遠的先不說, 最近就有一件我偶然了解到的,稱得上‘異常’的事件。”經紀人抿了一口咖啡,開始整理思緒。

“是朋友帶的一位歌手, 趙方易。為人隨和, 有點才華但時運不濟, 一直不溫不火。”

“不過前段時間, 他忽然有首幾年前創作的老歌,莫名其妙被帶火了。於是趁勢發了新歌,反響還不錯, 被邀請了參加一個慶典晚會。”

經紀人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日期:“慶典晚會的日程安排是在下周,是一個視頻平台主辦的, 算是一個不錯的資源。”

“然而,就在接到邀請的第二天,他突然失聲了。”

“失聲?”顧懷謠抬眸。

“沒錯, 發不出任何聲音。別說唱歌了,連日常說話, 甚至哭啊笑的, 都出不了一點聲。”經紀人神色凝重。

“也去了醫院檢查, 結果沒有任何外傷, 一切正常。最後醫生也沒法下定論,隻說可能是大腦神經方麵受到了刺激, 建議再觀察觀察。”

“那,慶典晚會是去不了了?”沈臨嫣問。

經紀人點了點頭,歎息道:“是啊,一開始還對外瞞著的, 去醫院也是私下裏偷偷摸摸。畢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沒人會想放棄, 尤其是在嚐過這麽多年無人問津的滋味之後。”

“但都半個月了還沒有任何好轉,也查不出原因。眼看慶典就在下周,已經拖到不能再拖了,隻能向慶典方坦白,搞不好還會算違約。”

“失聲……聽上去是有人不想讓他參加這次慶典,”蘇坡目光沉了沉,“如果他去不了,會是誰頂上?”

經紀人古怪地笑了一下,調出一張照片:“大概率是這個人,李濯然。”

照片上的男人側對著鏡頭,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目光清澈,完全想象不出會和“邪術”扯上任何關係。

“從動機上來看,最有可能的就是李濯然,但是,連失聲的緣由都搞不清楚,更別說找證據了。”經紀人無奈道。

“那我們就先去見一見那位趙方易吧,要麻煩你們約一下時間了。”李繼權道。

約時間的過程出乎意料得順利,對方一聽說這裏有“玄學大師”,忙不迭地推開了所有的安排。

“那就在公司見麵?”經紀人征詢的目光看向幾人,“我開了商務車來,十分鍾的路程,可以嗎?”

“當然。”李繼權客氣地回應。

——

公司的設計很是氣派,經紀人開來的車在門禁係統裏錄入過,到了之後直接放行。

大樓內部的構造複雜,電梯樓層也是刷了卡才能進。

幾人跟著經紀人走向了辦公區,走廊間路過的人都驚奇地看向這邊,尤其是看向氣質明顯與眾不同的封修。

封修目不斜視,無意識間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和鋒利。

“穆姐這是找到新人了?這氣質好特別,像是從世外雪山上走出來的劍修。”一個看上去關係相熟的女生眼睛發亮地感慨道。

“……”

猜得真準,世外、雪山、劍修,三個關鍵詞全中。

經紀人聞言擺了擺手:“請來的客人,忙著呢,別鬧。”

“這樣啊,”女生似乎有些遺憾,“太可惜了,我都想好到手之後的路線規劃了呢。”

封修:“……”

這個世界的人實在是“熱情”到不自然。

走進一處單獨的會客室,經紀人穆禾給幾人倒上了茶水,沒等兩分鍾,會客室的門被敲響。

趙方易和經紀人風風火火地趕來,見到沈臨嫣和段銘成時稍稍一愣,友好地點了個頭打招呼,而後目光落向坐在沙發上的另外幾人。

顧懷謠正在異象APP裏隨便翻看著些什麽,一團半透明的霧氣被她把玩在手中,散發著清涼的氣息。

封修正襟危坐,長筒狀的黑色密封背包被他橫放在了腿上,讓人不由地多看兩眼,猜測裏麵裝了什麽。

蘇坡則是在整理自己的那堆卡片,然而,那堆卡片時不時蹦躂兩下、扭動兩下,蘇坡一個個鎮壓,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趙方易:“……”

不用多說,就外表上來看,已經足夠相信他們是“玄學大師”了。

經紀人穆禾:“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就是我之前說的,趙方易。”

趙方易微微鞠了一躬,用手指了指喉嚨,示意自己說不出話來。

趙方易的經紀人解釋道:“是月初的時候出現問題的,到今天一共有14天了,還是查不出原因,也沒有好轉的跡象。”

“我們本來今天已經要去給慶典主辦方賠罪解釋了,結果忽然接到了這邊的電話……”經紀人眼裏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原本也是不相信什麽靈異事件的,然而遇上了這種事,逐漸也就胡思亂想起來,竟也陰差陽錯地了解到了不少圈子裏的“可疑”事件。

一想到自家藝人可能是被人用這種手段坑了,並且即將因此失去一個極為寶貴的機會,甚至連譴責對方都做不到,經紀人就氣得咬牙切齒。

顧懷謠聞言,將手中陰涼的霧氣放回了密封袋裏,抬眸看向趙方易。

青年大約三十出頭,相貌氣質都是偏溫和的那一款,說不上驚豔,但看久了也有幾分返璞歸真的魅力。

就連“失聲”,也沒有讓他變得有多焦躁,精神上雖然難免有些波瀾,總體卻維持在了一個平穩的範疇裏。

黑貓強行從卡片裏鑽了出來,躥至趙方易麵前,在青年驚愕的目光下,仔細地嗅了嗅。

“有奇怪的氣息,但是從外表上又看不出來異常。”黑貓眯了眯眼道。

“那、那這該怎麽辦才好?能恢複嗎?”經紀人急切道。

“唔。”黑貓開始思索。

顧懷謠收回目光,懶懶地翻開那本古書,與此同時,封修開口道:“以不變應萬變即可。”

——書頁停在了“解咒”的專欄。

書上的文字依舊充滿了攻擊性,無差別嘲諷道:“解咒”,一切異常狀態都可解,解不了那一定是畫符人太弱。

顧懷謠看向了沈臨嫣:“你不是要學嗎?試試?”

沈臨嫣:“……”

有書上這行字在前,並不是很想自取其辱。

“這裏,好像沒有畫符的工具。”趙方易的經紀人見狀,小心翼翼地開口。

而且,從來沒聽說過沈臨嫣懂玄學,經紀人一時還有點不放心,萬一哪一筆畫岔了,或者沒畫到位……

顧懷謠像是看出了她隱隱的顧慮:“沒事,就算有工具,初學者也畫不出效果的。”

“行了,別開玩笑嚇唬她們了。”李繼權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了顧懷謠,隨後,目光看向一旁的封修。

封修淡淡抬眸:“解咒不難。不過,惡咒一解,對方便會知曉,恐怕會有後續動作。”

然而,對方何時會有動作難以預料,他們也不可能一直守在這裏。

“那、那該怎麽辦?”經紀人一聽,不由地再次慌了神。

這回是“失聲”,如果他們知道有人幫忙解了,事情敗露,下次會是什麽?怕不是直接要取他性命。

“直接從源頭下手?”李繼權不確定道。

“還沒有證據證明源頭在哪呢,”蘇坡搖了搖頭,“而且,這裏麵大概率存在委托關係,施咒者大概率隱在幕後,不好找的。”

氣氛沉了沉,李繼權不由地看向了顧懷謠:“你有什麽想法沒有?”

顧懷謠懶懶回視:“為什麽問我?”

李繼權想了想:“因為習慣了?好像每次事件陷入僵局的時候,都是你另辟蹊徑……”

顧懷謠:“……”

“好吧,想法的話,確實有一點。”顧懷謠笑了笑,眼裏露出了一點興味的目光。

封修動作一頓,以他的經驗,每次顧懷謠露出這樣的神色,都會有“一言難盡”的事情發生。

果然,下一刻,顧懷謠提議道:“設一個誘餌給他們。”

“誘餌?怎麽設?”李繼權皺眉。

“他們真正想要的是慶典的位置,無論是誰,隻要擋在路上,都會被視為障礙。”顧懷謠笑了笑道。

“所以,給他們一個假消息。讓他們以為,他們處心積慮用‘失聲’逼退了對手,然而,這個位置卻被另一個人捷足先登。”

“認定了屬於自己的東西,忽然在眼前被奪走,激怒之下,他們會怎麽做呢?”

經紀人:“所以,這個誘餌的角色……”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封修身上。

封修:“……”

就知道會有“一言難盡”的事情發生。

經紀人穆禾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方法的可能性,然而點了點頭道:“很合適,剛剛小夢第一眼見到這位帥哥,也以為是我找來的新人。”

“最主要的是這氣質,站在哪裏都會是目光的焦點。”趙方易的經紀人也讚同道。

“但是,一個生麵孔,怎麽讓他們相信這是搶下了位置的人?”李繼權問道。

顧懷謠不以為意:“這個簡單,用資本來包裝一下就好了。”

“背景神秘,又不知底細,還不夠他們忌憚嗎?”

當然,顧懷謠也沒忘了征求封修本人的同意,目光真誠地問道:“可以嗎?”

“……”

封修木然點頭。

——

穆禾人脈廣,辦事效率也極高,當晚,就通過幾個看似跟這件事毫不相幹的人,將消息精準地傳到了李濯然耳中。

“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了隻要趙方易上不了台,這個位置就會輪到我嗎?怎麽現在又突然來了個空降?”李濯然在電話裏跟經紀人質問道。

他語氣很不客氣,帶著怒火,經紀人不想觸黴頭,打了個哈哈道:“空降?你從哪裏聽來的消息?什麽人能空降到慶典晚會上去?是不是傳播消息的人故意氣你的?你先別急,我給你確認一下去。”

“故意氣我?人家跟我無冤無仇,氣我有什麽好處?再說了,這個消息也不是人家刻意跟我說的,是我自己偶然聽來的,不會有假。”

李濯然冷笑:“嗬,一個新人,不知道靠上了哪棵大樹,竟然搶位置搶到了我頭上。”

經紀人還在電話對麵勸他先冷靜,等他再聯絡聯絡,李濯然耐心告罄,直接掛斷了電話。

眼裏閃過了一抹寒意,李濯然撥通了另一個聯係方式:“是我,又有一個委托,加急。”

“什麽委托?”電話對麵的聲音經過了處理,模糊而又粗糲。

“照片和信息我發你,最好死得難看一點,錢不是問題。”李濯然冷冷道。

對麵沉默了一瞬:“‘死’嗎?十倍價錢。”

李濯然聞言,肉痛了一瞬,然而最終還是“被資本碾壓”的盛怒占據了上風,狠了狠心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