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總局的那幾個Bking還要炫酷。”黑貓感慨道。◎

城市被夜色籠罩。

中年男人坐在公務車裏, 看著手機上剛收到的回複,露出了笑意。

“他們真的把綜合管理部的那個留在酒店了,”中年男人笑容滿麵地回頭, 看向後座上的男人, “您是怎麽猜到留下的不會是帶隊的男人?”

後座上的男人嗤笑了一聲:“留哪個都一樣, 隻要總局的那位不在, 其他還不是任人宰割?”

“您說得對,我都讓論壇那邊準備好了,等他們出發以後, 就直接動手。”中年男人諂笑道。

“然後呢,等我們到了酒店, 就會正好看到房間裏的慘狀。”

“這時候,您再出手‘解決’那些小鬼,分局立於不敗之地, 一切大功告成。”

中年男人仿佛都想象得出,事發之後那些人難看的臉色和數不清的指責。

“隻是可惜, 為了做戲, 得浪費好幾個小鬼。”後座上的男人聲音淡淡。

中年男人聞言笑道:“您放心, 有分局在上麵擋住視線, 養小鬼還不容易?他們這些年從各個渠道搞來了不少好東西,都堆滿了好幾個倉庫了。”

“唔。”男人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開始閉目養神。

車窗外璀璨的燈光照在男人的側臉上,輪廓分明。

然而,男人眉宇間縈繞的怨氣卻經久不散,平白添了幾分陰沉之感。

C市分局這幾年來一直掌控在他手上, 連帶著整片不可說的黑暗都唯他是從, 甚至已經讓他近乎忘記被忤逆的感覺了。

N市……嗬, 即便是大都市又如何?敢隨意插手涉足,就要做好有來無回的準備。

——

顧懷謠孤身一人,坐在落地窗邊的小沙發上。

小巧精致的圓桌上擺了一瓶色澤鮮豔的紙花,噴了香水,竟有幾分似假還真。

顧懷謠漫不經心地伸手,將殷紅的紙玫瑰拿在手上,指尖輕輕旋轉。

屋裏沒有開燈,黑貓幾乎和陰影融為了一體:“你明知道他們會把你當做目標,還孤身一人坐在這裏,不怕嗎?”

“因為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顧懷謠話音淡淡,眸光裏流轉著淺淺的笑意。

她回眸望向黑貓,隨意地朝它伸出了手,示意它上前來。

黑貓下意識地遵從,走近之後,顧懷謠揉了揉它的腦袋。

手感還不錯,毛茸茸的,尤其是耳後那片的絨毛,軟軟的。

“唔。”黑貓別扭地移開視線,圓腦袋拱開了她的手。

窗外的月光忽然偏轉了一個角度,黑貓神色一凜,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來了。”黑貓躍至桌麵,目光銳利,盯向門口。

顧懷謠懶懶地往椅背上一靠,手搭在一邊,輕輕敲著,唇邊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下一刻,“嘩啦”一聲巨響,偌大的落地窗在眼前碎裂,無數的玻璃碎片散落,朝顧懷謠的方向襲去。

顧懷謠甚至沒有起身,隨手將鮮豔的紙玫瑰放回了花瓶裏,一片“花瓣”鬆動,飄落下來,與此同時,所有玻璃碎片都停滯在了空中。

緊隨其後的小鬼們齊齊愣住,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而剛轉過身來的黑貓也目光驚愕,露出了幾分難以置信的神色。

雖然在顧懷謠毫不掩飾地支走封修的時候,黑貓就猜到她不像表麵上那般無害。

然而,當一切真真發生的時候,黑貓還是不由地呆滯在了原地。

其實,動靜再大,也不過是玻璃碎片而已,算不上什麽。對於擁有異能的人,躲開或是擋住都是很簡單的事情。

然而,她偏偏選擇了最具有視覺衝擊力的方式,在“花瓣”落地的一瞬,將所有的碎片都凝滯在了半空。

半空中,玻璃碎片從不同的角度,折射出絢麗的光,與鮮豔的紙花一起,構建出了一幕華麗而又震撼的視覺場麵。

隨後,顧懷謠倚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朝小鬼們的方向一瞥。

“比總局的那幾個Bking還要炫酷。”黑貓不由地感慨道。

說罷,黑貓順著顧懷謠的目光看向那些小鬼,疑惑道:“誒?今天的小鬼怎麽比昨天的看上去和諧一點?”

眼前的小鬼單從外表上來看,和平常的孩童並無差別。

隻是,當小鬼們睜開眼朝一個方向看去的時候,才會發現,它們眼神空洞洞的,像是吞噬了光線,毫無正常該有的光彩。

“可能是覺得,對付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而已,用不到什麽大場麵。”顧懷謠淡淡道。

“……”

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黑貓默然。

茫然的小鬼們靜默了片刻,還是無法反抗地依照最初下達的、“破壞和殺戮”的指令,一齊朝屋裏湧了進來。

然而,由於見識到了剛剛的那一幕,沒有一個小鬼敢往顧懷謠的身邊靠近。

於是,小鬼們相視一眼,果斷地撲向了黑貓——反正指令隻說了無差別破壞和殺戮,先把目標定在屋裏的另一個活物身上也是沒問題的,對吧?

“……?”

黑貓猝不及防地躲開了第一個小鬼,第二個小鬼卻緊隨其後,險些抓住了黑貓的尾巴。

“我招誰惹誰了?它們是不是搞錯什麽了?”黑貓一邊到處躲閃,一邊急道。

顧懷謠見狀,眉梢微微一動,淡淡開口:“別撞翻了東西。”

小鬼們聞言,動作不約而同地收斂了一點,卻依舊目標明確。

幾分鍾後,被追急了的黑貓終於忍無可忍,開始了反擊。

黑貓出手極快,小鬼們身上很快就多了幾道抓痕,然而,它們像是感知不到痛覺,行動絲毫沒有受到阻礙。

判斷失誤的黑貓一愣,險之又險地躲開了小鬼伸來的手,腦門上卻是被薅禿了一片。

顧懷謠輕歎一聲,伸手拎住了黑貓的後頸:“怎麽連小鬼都打不過?”

“……”

黑貓不服:“我是感知型的!又不是戰鬥型的!”

“感知型的?那你剛剛怎麽一直盯著門口?都沒感知到它們是從落地窗的方向來的嗎?”顧懷謠故作疑惑道。

“……”

黑貓啞口無言,陷入沉默。

顧懷謠低頭看向手中被拎住了命運的後頸,四肢軟軟地垂下,毫無反抗之意的黑貓,以及黑貓頭頂新鮮出爐的一小片“禿頂”,不由地笑了起來。

而後,在黑貓炸毛之前,顧懷謠抬眸看向了對麵的小鬼們。

小鬼手中還攥著一小把貓毛,忌憚而又焦躁。

它們受人控製,無法違抗指令,但又本能地畏懼著眼前之人。

“你們想要自由嗎?”顧懷謠語氣平淡,毫無波瀾。

小鬼們聞言,空洞的眼神中仿佛露出了點異樣的光彩,從半空中落地,仰頭看向顧懷謠。

顧懷謠見狀笑了笑:“那就給你們一個複仇的機會。”

說罷,顧懷謠抬手,小圓桌上的紙花倏然散落,血色的花瓣觸碰在小鬼們身上無形的束縛上,幾乎是瞬間就被浸染成了漆黑色澤。

小鬼們身形一顫,空洞的眼神緩緩恢複了光彩。

而顧懷謠隨手一握,漆黑的“花瓣”盡數回到了她掌心之中。

月光下,被邪氣染成黑色的花瓣與她白皙的掌心對比分明。

小鬼們見狀,急切地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隻能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嗚咽聲。

“一點邪氣而已。”顧懷謠不在意地將花瓣碾碎。

小鬼們怔怔地望著被碾成碎末的邪氣,難以相信那禁錮了它們自由,讓它們絲毫反抗不得的龐大力量,在顧懷謠眼裏,隻是輕描淡寫的“一點邪氣而已”。

走廊上忽然傳來了腳步聲,不緊不慢地靠近。

“來得真快。”顧懷謠笑道。

“嘖,這幾乎都要膨脹麵前的自信,”黑貓嫌棄地看向門口,“是覺得我們不堪一擊,一下子就會被小鬼們解決嗎?”

小鬼聞言瞥了眼黑貓,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貓毛。

雖然說不出話,但還是順利地用眼神表達出了意思——你也的確挺不堪一擊的。

黑貓終於炸毛了,撲向小鬼就要再打一架決個勝負,然而,剛躍出去小半米,就被顧懷謠拎住後頸,丟回了桌上。

隨後,顧懷謠淡淡一瞥,黑貓渾身戰栗,不敢造次。

“嘀”地一聲,門禁刷開,大門被緩緩推開。

小鬼們的眼中,怨恨和憤怒幾乎都要溢出,在門剛剛打開的一瞬間,便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

“什麽東西?”開門的中年男人猝不及防,隻覺得眼前閃過了一大片黑暗,驚叫著往後躲。

他身後的男人眉頭一皺,似乎也對眼前的情況很是不理解,但麵對來勢洶洶的小鬼們,還是不由分說地抬起了手。

一道邪氣從男人手中湧出,將所有小鬼都逼退了數米遠。

男人目光陰沉地看清了屋內的情景,忽然冷笑了起來:“看來是早有應對?”

“倒是沒想到你們會無視了那邊的求救。”

“不過,這樣一來,”男人嘲諷地笑道,“那邊死傷無數,又都是有點名氣的小明星,問責下來,你們擔得起嗎?”

說罷,男人根本沒去看坐在小沙發上的顧懷謠,目光在房間裏掃**起來:“怎麽還不露麵?”

“總局富有盛名、積分榜上位居前列的蘇坡大神,可以解釋一下,為何要指使這些小鬼,攻擊我們這些分局趕來的聯絡人呢?”男人不懷好意地“質問”。

顧懷謠不緊不慢地回道:“他不在噢。”

男人皺了皺眉頭,終於循聲把目光落在了顧懷謠身上,一字一頓地重複道:“他不在?”

黑貓白了他一眼:“顯而易見。”

顧懷謠坐在精致的小沙發上,身後的落地窗碎裂,晚風陣陣。

她微微抬頭,在城市的夜色下,似笑非笑,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眼前的男人。

“想要指使它們殺我的,就是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