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也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普通人到底想要怎樣的生活這種事情，他可不清楚答案。
但是，保持穩定的情緒, 減少咒靈的產生，確實是雙贏的做法, 保護普通人自己, 也減少了咒術師的犧牲。
“總之, 那是你對人生的看法吧，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夏油傑最後這樣回答。
任務地點是一所學校, 負責輔助監督的咒術師在開車把他們送到目的地的路上簡單說明了大致的情況。
“這所學校原先是廢棄了的墳場, 前些年才改建成學校, 一直以來總有人說鬧鬼，程度不算嚴重, 高專人手有限，也就一直沒派人過來。”
“事情發生在前些日子, 京都那邊的咒術師接了任務前來袱除咒靈, 意外失蹤，至今下落不明。在那之後進入學校的人也都沒能出來，通信設備全都不起作用。”
“這回主要任務就是找到失蹤的咒術師, 探查這所學校的情況。”
“啊，學生的家長什麽的不會懷疑嗎？”鶴丸看了看前方學校門口空無一人的樣子, 有些奇怪，“這麽長時間, 他們不會嚐試著聯係自家孩子嗎？”
“是這樣，事發到現在不超過一周，這所私立學校半個月放一次假，在校期間是不允許攜帶通信工具的, 家長們大概要等兩周後才會發現不對。”
“接下來的事，就拜托兩位了。”車子停在了學校門口，輔助監督誠懇道，“祝二位，武運昌隆 。”
目送鶴丸和夏油傑進了學校，輔助監督放了“帳”，原地等他們出來。
“聽起來有點詭異啊。”
整個學校很快被“帳”包裹，校園內陰沉沉一片，安靜得出奇，鶴丸隻能聽見自己的說話聲和兩人的腳步聲。
光線不好的情況下，指望太刀來偵查，和做夢也沒什麽區別了。
現在這情況，也就比夜戰好些。
“小心一點。”夏油傑謹慎地在校門口留下了咒靈監視，才接著往裏麵走。
“能把全校師生和京都來的咒術師全都困住甚至殺死，怎麽也該是個一級或者特級咒靈。”夏油傑邊走邊道，“就算是特級咒靈對我們來說也不算什麽，就怕它玩陰的。”
有腦子的特級咒靈和沒腦子的特級咒靈，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啊，當然，一般情況下咒靈也不會有和人類一樣的思考能力。
隨著等級的不同，智力可能也有所增加，但是，真的能和人類一樣思考可溝通交流的，他還沒聽說過。
學校並不算大，三棟教學樓，一棟宿舍樓，中間隔了一個不算大的操場。
夏油傑仔細看過去，第一棟教學樓前麵還有一排不知什麽樹，隻是枯枝落葉，像是都死得差不多了。
但是，從京都的咒術師前來到現在，明明沒多長時間。
暫且得不出結果，夏油傑也不著急，反正樹也跑不掉。
他們率先進了第一棟教學樓，一間間教室查看情況。
從一樓最左側開始，教室裏沒有什麽被破壞的痕跡，學生們的課本紙筆還擺在桌上，黑板上還有老師的板書。
座椅有些亂，但是也不算奇怪。如果都整整齊齊，才是真見鬼了。
看完一樓的情況後，剛走到樓梯口，上樓上了一半，夏油傑神色微微一變。
“門口的咒靈，消失了。”
兩人對視一眼，索性直接跑到二樓，向下看去，卻像是被霧籠罩遮住了視線一般，什麽也看不見。
倒也不是白茫茫的霧，就隻是單純地看不見而已。
夏油傑召喚出“鬼蝠鱝”，帶著鶴丸騰空而上，從學校上方往下看，依舊是什麽也看不到。
不太妙的感覺啊。
回到地麵上，夏油傑走到一開始放下咒靈的地方，沒有任何痕跡，他的咒靈是被瞬秒了。而且，從這邊看裏麵，依舊能清晰地看到前麵的教學樓。
鶴丸左右來回跑，隻要在地麵上，視野就十分清晰。
“是有特殊能力的家夥嗎？”鶴丸的手按向腰間的刀，紅色的眼眸中帶著點不耐煩，“躲躲藏藏的，真想給那家夥一個特別的驚嚇呢。”
嘛，如果不是可能還有學生存活，真想直接把這個地方一刀劈了啊。
“沒辦法了，分開找吧。”夏油傑道，“我們一前一後，你從教學樓往後查，我從宿舍樓往前找。”
“就那麽大地方，能躲到哪裏呢。”夏油傑溫和一笑，嘴裏卻道，“實力夠強的家夥，可不會這麽遮遮掩掩，生怕被發現。”
那些實力不夠的，隻配躲躲藏藏，畢竟被發現的話，可就直接被袱除了。
對吧，偷偷聽著暗地裏搞鬼的家夥？
接下來，兩人分開，鶴丸再次進了第一棟教學樓，夏油傑直奔宿舍樓。
一樓剛才已經探查過，他隨意掃了一眼就上樓了。為了避免有學生困裏麵，鶴丸索性從頂樓查起，一間教室看完就一刀把教室門砍下來。
沒錯，就是這麽的簡單粗暴，幹脆利落，雖然聲音有點大。整棟樓除了他一間間拆教室的聲音，什麽也沒有。
不過也無所謂，有人聽到聲音的話，自然就過來找他了。被困住不能來找他的話，喊兩聲他也能聽見的。
啊，鶴丸看著眼前的教學樓，突然想到一個好辦法。
單單劈門實在是太麻煩了，既然確定了沒人，不如查完一層就劈掉一層樓，省得那個咒靈趁他走了又把人放這邊。
一層樓一層樓的劈，整個學校都夷為平地了的話，總能找到那家夥吧。
莫名暴躁啊，這樣可不好。鶴丸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教學樓總共是七樓，一路查到四樓的時候，他才看到了除了他和夏油傑以外的活人。
透過教室外的窗戶，鶴丸清楚地看到裏麵有兩個人。
夏油傑這邊，考慮到坐著“鬼蝠鱝”無法看清四周，學校也不算太大，他索性收了起來，直接跑了過去。
整個校園都安靜得很，繞過操場到了宿舍樓後，夏油傑慢下腳步，一層樓一層樓地查看情況。
沒找兩樓，夏油傑就聽到了短促的驚叫聲和一個男性的哭聲，是樓上傳來的！毫不猶豫乘著“鬼蝠鱝”上了樓，哭喊聲越發明顯，夏油傑順勢轉身，一腳踹開了宿舍的門。
宿舍靠裏的一側，一個不大的漩渦模樣的東西吸住了一個老師模樣的中年男子，試圖把他吸進去。
咒靈？看起來不算強，夏油傑直接試圖控製，但是咒靈操術竟然沒有效果。
“不要，不要！！”男子緊張地不斷掙紮，嘴中哭喊著，兩手亂揮，“救我，救我啊！”
一間宿舍總共隻有六七個人被困，剩下的幾個躲在遠離他的那側不敢動彈，隻有一個學生鼓起勇氣上前，拉住他的手試圖把他往回拽。
夏油傑當機立斷上前救人，然而，沒等他衝上去，他就看到，那個老師把幫他的學生拽了過去，和自己交換了位置。
“鬼蝠鱝”帶著他飛了過去，夏油傑伸出手，卻沒來得及抓住那個學生。
漩渦形狀的東西和那個學生一道，消失了。
隻差一點點……
夏油傑僵在原地，伸出的手久久沒有收回。
“你知道，你這是在殺人嗎？”夏油傑目光死死盯著那個老師模樣的男性，聲音頭一回冷到了極點。
“我……我沒有辦法。”那個老師模樣的男人慌亂地開口，“我不這麽做，我就死了……”
“我……我是正當防衛，我沒有辦法的！”他有些語無倫次，語氣卻逐漸堅定起來，像是成功說服了自己，“這種情況下，根本不是我的錯！”
就算是法律，這種情況下，也不能算是他的錯啊，他也不是故意的……
“是，是你的問題才對！”他猛的抬起頭，將矛頭指向夏油傑，“如果你早一點來，我們就都不會有事！”
“沒錯，都是你的問題！”方才袖手旁觀的學生們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在“老師”的帶領下，也跟著應和起來。
像是譴責別人就能給自己找到台階，以證明自己的無辜。
是我的問題嗎？夏油傑沉默很久，沒有說話。周圍的指責因為他的沉默愈演愈烈，一群弱者冠冕堂皇的站在製高點指責強者。
心底的疑惑再次冒出來，他所堅持的方向，是正確的嗎？
太肮髒了，夏油傑捫心自問，他要保護的，就是這種醜陋的家夥嗎？愚蠢、弱小，卻又惡毒、自私。
那些咒靈從何而來呢？不就是這些人帶來的麽。這個咒靈，把全校的師生困在不同地方，學校裏麵所有人的恐懼、害怕、絕望等一係列負麵情緒都會成為它的養料。
啊，沒錯了，這個咒靈，它在試圖讓自己成長，變得更強。
不知道鶴丸桑那裏有沒有什麽發現，這次任務似乎比想象的還要麻煩一點。
啊，京都的那些咒術師們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按已知的信息，這隻咒靈一開始應該不算強，那些咒術師應該能活著等到他們的救援吧。
為了這些家夥，在這裏丟掉性命，真是想想都讓人不爽呐。
沒有管那些旁觀的學生們和那個所謂的老師，夏油傑轉身出去，帶上了門，把那些家夥關在裏麵。
沒理會那些家夥色厲內荏的叫喊聲和謾罵聲，夏油傑操控著“鬼蝠鱝”離開了。
就讓這些蒙昧的猴子們先在這待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