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政的問題解決之後, 陸遲還是會在閑得無聊的時候去其他世界溜達一圈。當然,是不披馬甲的那種。

用別人的身份,模仿別人的性格, 雖然還算有趣,但是,仔細想想, 那些人的種種情感都不是屬於他的。

屬於誰呢?大概是他扮演的那個角色?

總而言之, 直接頂著自己的身份到處玩似乎更有趣一些。

本來嘛,某個繃帶精必定是不會放過和他一起溜達順帶看到織田作的機會的。但是, 在某個平行世界裏, 織田作很榮幸地在死後成了時政的一員。沒錯,他跑去當審神者了。

得知這個消息後的太宰治沒事就去織田作的本丸溜達一圈——看到本丸裏占了付喪神總數大約八九成的小短刀們他就知道讓織田作跟他走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 還是他過去好啦~

工作什麽的, 反正有國木田在嘛~

鳶色眼睛的青年興致勃勃地拉著織田作品嚐他做的硬豆腐,完全把國木田布置的任務拋在了腦後。

不過這會兒,借助時政的儀器穿越到一個有些特別的世界後, 陸遲默默選擇了聯係織田作。

嗯, 太宰是指望不上了,但是織田作可以。

沒辦法, 誰讓他碰到的是一個為了讓織田作活下去幾乎放棄了一切的太宰治呢?

陸遲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時沒反應過來, 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原世界。

但是, 看到織田作之助的時候,他就知道,都是錯覺。總之,難得是一個織田作之助活著的世界呢。

陸遲感慨了沒多久,他就發現了一個新問題。

“太宰治?你說的是港口Mafia的首領?”國木田獨步警覺地看向他, 短短一句話信息量大得陸遲原地懵逼。

啥玩意兒?你說太宰那個天天翹班的家夥當了港口Mafia的首領?

這個世界玄幻了嗎?

“啊,大概是我記錯了吧。”陸遲找了個拙劣得在場眾人都能看出來的理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武裝偵探社。

織田作不認識太宰治不說,還加入了武裝偵探社,好家夥,這要是和太宰治沒關係,他直接跟太宰姓!

所以,這個世界的太宰給自己安排了個什麽劇本?沒有過多調查,陸遲直覺結果不會太美好。

所以,怎麽辦?順其自然嗎。

想到自己剛才在武裝偵探社的糟糕表現,陸遲久違地感覺有些頭疼。

啊,不僅是武裝偵探社,港口Mafia那邊應該也知道了吧。

按兩個劇本精接下來的操作,調查他幾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麽麻煩的事,還是讓織田作自己過來好啦,他拒絕一個人麵對。

於是——

“織田先生有空見見另一個世界的太宰前輩嗎?成為港口Mafia首領的那種哦~”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聯係上人之後,陸遲成功地用一句話引起了織田作之助的注意。

相比其他人,不,哪怕是太宰治自己也沒有他了解太宰治。太宰治的性格,就不是那種願意在首領的位置上勞心勞力的人。

“有空的。”生前因為各種顧慮遺憾太多,死後成為審神者的織田作之助根本不在乎那麽多,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

不管是什麽原因,去看看又沒關係。

織田作之助要去那個世界,太宰治本人卻不打算去。

單單是那一句話,他就已經能大致猜出那個世界的自己是為什麽做出如此選擇了。

總之,不管是什麽原因,他完全沒有和另一個自己會麵的打算呢~

“誒,那織田作要早點回來哦~”

剛回到時政就聽到太宰治甜膩膩地撒嬌般的話語,陸遲露出了一個牙疼似的表情。

偏偏織田作之助完全沒有反應,十分淡定的答應了下來。

“我會盡快的。”

考慮到那個世界沒有他的存在,再過去免不了被各方人馬調查,陸遲索性直接回來,換織田作之助過去。

織田作之助完全沒有意見,也不多問什麽,直接就順著時空轉換裝置去了那個太宰治當了港口Mafia首領的世界。

也確實如陸遲所料,他前腳剛出武裝偵探社,後腳就被太宰治的手下調查了一通。

得知他是突然出現,根本查不到資料之後,太宰治本就不含多少溫度的鳶色眼眸冷了下來。

“查到他的蹤跡了嗎?”

整個橫濱大概也就靠近偵探社那一塊沒有竊聽器一類的東西,一方麵是因為江戶川亂步,一方麵,毫無疑問是因為織田作之助。

也正是因此,陸遲才能在短時間內找到一個下線的地方。

但是,相對的,無法得知具體情況,在這個關鍵時刻,太宰治不會放過任何有可能破壞他計劃的存在。

“回首領,那個人一直沒有出現在我們的監控範圍。”廣津柳浪恭敬地回複道,冷汗打濕了衣服。

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首領的可怕之處,可是,此刻他才明白,他對首領的認知還是太淺了。

太宰治沒有說話,辦公室一時安靜下來,廣津柳浪在這份煎熬的沉默中始終恭敬地低著頭,努力保持冷靜。

許久,他終於聽到一個出乎意料的、稱得上輕快的聲音:“這樣啊,那我過去看看好啦~”

此刻,因為陸遲的下線地點離偵探社實在太近,剛剛來這個世界的織田作之助還沒來得及踏入港口Mafia的監控範圍,就和偵探社的人正麵碰上了。

武裝偵探社的辦公室裏,兩個織田作之助麵麵相覷,沒有沉默多久,織田作之助率先淡定的招呼道:“日安,另一個我。”

“日安,一起吃咖喱飯嗎?”本世界的‘織田作之助’想了想,邀請道。

圍觀的眾人內心瘋狂吐槽,這是該說吃咖喱飯的時候嗎?

“啊,當然。”織田作之助眼睛亮了亮,想到這個世界的太宰,又改口道,“不過今天不可以,我還有事要做。”

“這位……織田先生,不知你來這個世界是有什麽事情呢?”國木田獨步率先開口問道。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回答道:“來看看朋友吧,很快就回去。”

語氣很平淡,基於偵探社的大家對織田作之助的了解,他的話應該是真的。

那麽問題來了,織田作之助口中的朋友,指的是誰呢?

除了在場眾人,織田作之助的朋友,還有誰呢?

這個問題大家善解人意的選擇不過多詢問,在不對橫濱造成不良影響的情況下,他們並不打算過多了解人家的私人問題。

江戶川亂步也就一開始看到兩個織田作之助的時候興奮了一下,後麵不知道看到了什麽,興致缺缺地做自己的事了。

亂步先生沒說有什麽問題,偵探社的成員們也不打算多管。很快,織田作之助就告辭出了偵探社。

他之所以走得這麽急是因為,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這個世界的孩子們和老板,都還在。

可是,他完全沒做好麵對孩子們和老板的準備。

成為審神者的這段時間,在和小孩子一樣的短刀們的陪伴下,織田作之助慢慢走出了那段痛苦的回憶。後來和太宰相逢,他以為自己對那件事已經完全釋懷。

可是,不是的。

他還是不敢麵對孩子們和老板,哪怕這個世界的孩子們和老板沒有因為他經曆過那些,他也依舊不敢麵對。

漫無目的地走了不知多長時間,織田作之助突然停下腳步。

眼前,是他熟悉的西餐廳。不知不覺中,他還是走到了這個地方。

“是小織啊。”熟悉的憨厚聲音傳來,“站在那待著不動幹嘛,快進來吧。”

“孩子們快放學了吧,怎麽這個時間過來。”

老板嘴上說著,手裏的動作也沒停,織田作之助不受控製地進了西餐廳,坐下了。

沒過多久,一碗熱氣騰騰的咖喱飯端了上來。

“啊……”我不是你認識的小織。

這句話堵在胸口,到了嘴邊,還是被他咽了回去。

織田作之助一時分不清自己是什麽心理,但是,等這個世界的自己過來了,老板也就知道這件事了吧。

“我開動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織田作之助遵從自己內心的意願,把那份咖喱飯吃了個幹幹淨淨。

老板站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一直在跟織田作之助說孩子們。

織田作之助邊吃邊耐心聽著,時不時應兩聲。

和他那個世界完全不同,這個世界的孩子們都在上學,夢想也都是想要進入武裝偵探社。

武裝偵探社可比港口Mafia好多啦,織田作之助想著,果然,他的黑手黨身份還是給孩子們造成了不太好的影響吧。

能像正常孩子一樣上學,這一點也很棒呢。

……

“我吃飽了,謝謝款待。”一碗咖喱飯的時間並沒有多長,甚至很快就結束了。

織田作之助沉默地付了錢,轉身告辭。老板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目送著他離開。

和他認識的小織差別太大了啊,但是毫無疑問,是小織沒錯。他深深地歎了口氣,這個小織看他的眼神,想猜不到都難呢。

接下來去哪裏呢?

織田作之助幾乎不需要想,就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時間已經不算早了,夜色初降,走到酒吧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推開酒吧的門,和他還活著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那時候,不用他開口,調酒師就會把他每次都點的酒送到他麵前。

這會兒,織田作之助要了杯蒸餾酒,坐在慣常坐的那個位置上。

吧台前並沒有他熟悉的那個人,太宰治也好,阪口安吾也好,都不在。織田作之助喝了口酒,坐了一會兒,那隻經常出現的三花貓倒是又出現了。

像是在等什麽人似的,織田作之助安安靜靜地待在原地,沉默而固執。

他不打算直接去港口Mafia,但是,他相信,太宰知道他在這裏。

同樣,他也篤定,太宰會過來的。

算是朋友之間的信任?還是他的小小任性?他也分不清,大約是這些天太宰給他的自信吧。

織田作之助,是太宰治當眾親口承認的友人,是太宰的朋友。

等待的時候時間總是漫長的,不過還好,織田作之助完全有這個耐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酒吧的門又一次被推開。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比他所熟知的那個太宰更虛浮無力的感覺。織田作之助沒有回頭,隻是招呼老朋友一樣開口道:“來了啊,太宰。”

太宰治腳步一頓,難得有些無措地不知道該說什麽,隔了幾秒才低低應聲:“啊,我來了……織田作。”

這個稱呼沒有引起麵前男人的反駁,雖然早有預料,太宰治還是鬆了口氣。

等太宰治坐到他身邊,織田作之助才看過去。

跟他死後看到的太宰和記憶裏的太宰都不同,這個太宰無疑更瘦弱一些。

收斂了那懾人的氣勢後的太宰治看起來有些一點都不符合他人設的乖巧,沒被繃帶擋住的那隻鳶色眼睛裏蘊藏著的複雜情感倒是一點沒少,甚至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

自作主張給太宰治要了一杯溫水後,織田作之助不出意外的看到太宰治的神情恍惚了一瞬,很快又回過神來,乖乖接下了那杯溫水。

織田作之助看著太宰的動作,堅定了心裏的想法,早在直麵死亡的那一刻,他就不想隻做個旁觀者了。

那時候來不及改變什麽,但是現在,他完全可以參與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