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入京
悍然繼續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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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八九二年的秋末冬初,在北京城開始流傳出一本書。
書名正是《歐遊心影錄》,北京大同書局印發。紙張都用的上好印度白令紙,書價取得極廉,不過七八個大子兒,在北京城,也就是一頓午飯的價錢。
往日印書發行,作者名字不是這個齋主人,就是那個滄海飄萍客之類的。而這本書作者名就是大咧咧的徐一凡三個字,生怕看書的視力不好一樣。
作者名下麵還有簡介。
徐一凡,大清國天子腳下人。自小隨父母流寓南方,更是隨海船周遊泰西諸國。所到之處,必有所思,必有所見。更廣傳教化於泰西。各國多有王公大臣提督軍門和他見麵就拉手問好,號稱東方新哲。遊學十年,慨然返國。著書於市井,告以泰西一切虛實強弱,西國何以強,東洋何以弱,試圖警當世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助我國朝天下挽狂瀾於既倒。
口氣很大,書也寫得著實不錯。
列強由來和國內根本動靜,一一娓娓道來。仿佛掌上觀紋一般。英國的君主立憲體製,普魯士德意誌帝國的君主軍國主義體製,美利堅共和國的合眾國體製,法國的共和國體製。如果由來,曆史傳承,民族風俗,軍隊特點,帝國疆域,重臣名將,乃至民俗風情,民族特點,全部都展現出來。
這可是中國曆史上破天荒未有的著作!
這個中央天國,先是不屑於了解那些外藩蠻夷,後來卻是不知道該怎麽著手了解。隻好集中在堅船利炮上麵。乃至於現在的強國洋務運動都變得不倫不類。
歐遊心影錄一出,頓時洛陽紙貴。
特別在天子腳下的北京四九城,琉璃廠的書坊,門口都是各個府裏派來的下人。等著新書一到,就趕緊買給自己主子。不知道多少稍稍留心一點時務的官吏,都在挑燈夜讀這本書。每本書上麵都密密圈點,寫滿了各個讀書之人不同的心得見解體會。
有的人在書中看到了普魯士德意誌帝國,皇族掌軍,牢牢掌握著政權的好處。有的人看到了明治維新,將地方權利收歸中央的途徑。有的人看到了英國君主立憲製以來造就的這個世界上最強大帝國的原由。有的人為法國大革命的流血萬裏怦然心動,以為這樣才能打破現在死氣沉沉的局麵。有的人卻為法國大革命時候的暴行而掩卷繞室徘徊。
還有的人看到了英國海軍之強,普魯士德意誌帝國陸軍之雄。
還有一些比較惡趣味的家夥,卻集中在鑽研倭國的風俗篇。
到了最後,大家都有一個問題。這位名動泰西諸國的“東方新哲”徐一凡徐先生,到底是何方神聖?
上層和知識分子的**,卻沒有影響北京這座天子腳下四九城普通百姓的生活。
茶館仍然高朋滿座,旗人還是安分吃他們的錢糧。到了冬天,正是吃熱切糕,逛越來越熱鬧的冬天廟會,畫九九回春圖,在什刹海上打冰溜子的時候。
每到冬天,鏢局子開始封箱算大帳。鏢師爺們趟子手,到了年底手頭多少都能落上幾十吊。大家都眼巴巴的等著呢。有些歲數的鏢師爺們,等著錢下來就置幾畝地。年輕的趟子手,銀錢到手,馬上就變成了天橋口的鹵煮,便宜坊的醬肉,四季園的蘇式點心,還有蓋老板的戲園子票。
還有些發qing的就是攢著等著娶媳婦兒,反正是各有各的心思。
眼見就要立冬,在貫市西尾巴上的會友鏢局。閑不住的王五穿著一身棉袍,敞開了半個襟子,將辮子盤在腦門上。大聲指揮著幾十個年輕趟子手打掃鏢局子的門臉兒。
會友鏢局占了貫市快半拉的巷子,東頭六家鏢局合一塊兒,才有它的規模那麽大。就連會友王家那麵青認旗,都比別家大出好半拉去!
夥計們挽著袖子,滿頭大汗的拿著墩布撣子到處擦抹,二德子就穿件小棉猴,盤在旗杆上麵準備換認旗。王五的大嗓門還在到處嚷嚷。
“小狗子,你在洗煤哪?怎麽越擦越髒?”
“六順,水缸是給你練手腱子的?打了扣你工錢!水缸擦擦,然後看看我那五色梅去。入冬了,都要掛紅。勤快著點兒!”
“二德子,別老猴著,舊認旗請下來,我還要供著哪!怎麽和你妹子一樣不讓我省心?”
夥計們笑著嚷著,都沒太在意王五的話。鏢局本來就是家人徒弟湊起來的力氣行,沒那麽多生意規矩。眼看就要封帳歇業了,大家滿心思的想去天橋熱鬧熱鬧,王五聲音越大,他們卻鬧得越歡騰。到了最後,連堂堂會友五爺都是直搖頭,拿他們沒法子。
大門口又出來了幾個女孩子,都挽著袖子,有的端著水盆,是用來擦墩布的。還有的提著大壺的熱茶。走在前麵的個子高高,小腿長長,鼻子挺挺,眼睛亮亮。正是蘿莉小美女陳二丫。
她好像比起辛苦走鏢的時候還清減了一些,小臉的現代美感更是分明。走到門口,比站在那兒仰著頭看旗杆的男夥計都要高半個頭。她也抬頭對著二德子喊:“哥!下來喝茶啦!”
二德子在旗杆上正做著一個烏龍底入洞的造型,玩得正開心。聽見妹子喊還沒答話。就聽見自己兄弟們打趣。
“翻了這個年,二德子,你妹子可比你還要高啦!以後別讓她叫哥了,叫你兄弟吧!”
“多好,二德子,你還有妹子疼,我們可是光棍一條。要不我央一下師傅,上門兒提親怎麽樣?”
“呸,你也配?人家二丫心裏麵兒裝的可是徐先生,那可是大學問人!和西跨院裏那位譚師爺也不差什麽。咱們窮走鏢的。怎麽和人家比?”
王五和旗杆上的二德子都變了臉色,二德子哧溜一聲從旗杆上滑下來。衝著小美女皺眉怒道:“你怎麽又出來啦?不是要你守在院子裏洗衣裳麽?翻過年就十六的大姑娘,還這麽不踏實!爹的藥熬了麽?”
王五則是沉著臉看著亂嚷的夥計們,一個個大小夥子都縮了脖子。知道玩笑開過分了。
陳二丫小臉臉色也一下蒼白,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女孩子的眼神。她彎腰放下想茶壺,就想扭頭進門。
這時卻聽見貫市口一陣馬蹄繚亂的聲音,十幾騎馬正朝這裏奔來。大夥兒的目光不由得轉了過去,連陳二丫都抬頭看了一眼,就聽見叮當一聲,白鐵茶壺一下從女孩子的手中落了下來。
這十幾騎都是騎著蒙古健馬,後麵簇擁隨侍的是穿著走口外用皮袍子的一群精壯漢子。當先一騎,眉花眼笑,賊忒兮兮。卻正是綏遠一別數月的徐一凡!
長遠不見,他看見來居然還結實矯捷了許多,再沒有初遇時的寒酸相。手上還掛著馬鞭,就在馬上向王五抱拳行禮。
王五又驚又喜:“兄弟!你怎麽回北京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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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依然兩更。上午一更,晚上一更。
最後悄然拉票。